反正大越不缺粮食,每年都有大量的粮食,烂在权贵们的仓库里。
有冤大头花高价接盘,肯定要卖出去。
皇帝和国内权贵,一起清理多余的库存,大家在这场国际贸易中赚的盆满钵满。
本以为占到了便宜,现在看来他就是一傻子。
一想起虞朝对他们用兵的军粮,居然是自己卖出去的,再看换回来的丝绸、瓷器、茶叶,瞬间就不香了。
再怎么生气,出兵之事,还是搁置到了春耕之后。
三十万大军北伐,需要征召大量的民夫。
一旦动员起来,农业生产必然受到影响。
遇上大虞这种敌人,速战速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
“巡抚大人,前线传来急报!”
“安南人向镇安府、思明府等地发起进攻,守军士兵奋勇杀敌,勉强把敌人杀退。
斩杀敌军三千余人,自身也付出了惨痛伤亡。
德保县令魏福生在巡视城防时,不幸被流矢命中,经抢救无效死亡。
敌军来势汹汹,守军将领发来求援信,希望您能派出二十万援兵,划拨两百万两白银、一百五十万石……”
不等师爷说完,张思翰就傻眼了。
他是广西巡抚,不是大虞皇帝。上哪儿去调派兵马,筹集巨额钱粮?
别说二十万援兵,就是两万援兵,他都调动不了。
倒不是广西军备荒废,纯粹是衙门没钱。
改土归流之后,广西财政收入获得大幅度增长。
不过这个增长是和原来的低基数相比,总额还是不及富裕省份的零头。
本质上,广西财政依旧处于入不敷出状态,需要靠朝廷支援,才能覆盖行政开销。
甭管怎么说,财政收入能够增加,总是一件好事。
怎奈朝廷财政亏空严重,广西地区恢复太平之后,户部就减少了对广西的财政拨款。
增长的份额,还不及削减的拨款多。
以至于各级衙门想要正常运转,都要靠官员们发挥主观能动性。
“魏县令殉国了?”
张思翰关心的问道。
援兵和钱粮,不是他能够搞定的。
只能把关注点,放在官员殉国上。
魏福生他是知道的,此人才华横溢擅长诗词歌赋,因为嘴臭在朝堂上得罪人,被贬到广西任职。
到了广西之后,这家伙倒是吸取了一些经验教训,不再刻意挑衅上司。
怎奈这货作死天赋太过强大,经常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官场上非常不讨喜。
稍微对他一客气,这货就不知天高地厚。
毫无顾忌的抨击朝政,仿佛从皇帝到大臣,满朝文武都不及他厉害。
如果只是这些也就罢了,大家都在体系内混,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不会把事情做太绝。
贬斥到了边疆,事情也就结束了。
大佬们不会自降身份,同一狂士计较。
偏偏这货,还特别歧视武将。
别的文官看不起武将,都是在心里暗自鄙视,这货却说了出来。
经常在公开场合吐槽,天下局势糜烂,都是武将无能导致的。
就连汉水侯、舞阳侯这些实权大佬,到了他口中也是一丘八。
事实证明,在边境上得罪武将比得罪文官更可怕。
人家没有那么花哨的政治手段,但可以玩物理消除。
战火一开,魏县令就被殉了国。
能够得出这份结论,那是因为张思翰和魏福生接触过,非常清楚这货是个嘴炮党,不可能冒着战火去巡视城防。
“是的,巡抚大人。”
“不过战报内容太过简单,并没有描述详细经过,就连战损都是用损失惨重一笔带过,可能存在猫腻。
大人,您看是否派人去调查核实一下?”
听了师爷贝天佑的回答,张思翰当即摇了摇头。
“不必了!
现在是战争时期,需要他们卖命。
只要首级是真的,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把战报润色修饰一下,补上明显的漏洞,顺便给魏县令申请一份哀荣。
送往京师的公文,再抄录两份分别送往总督衙门和提督衙门。”
战报是否存在猫腻,他着实不想深究。
没有调查出问题还好,一旦查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派出的调查人员大概率会人间蒸发。
事情闹大了,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安南人的威胁迫在眉睫,他可不想为了一个碍眼的魏福生,就和军方对上。
帮忙申请一份哀荣,就算尽了同僚之谊。
如果无良点儿,直接把他无视掉,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殉国的大虞官员超过三位数,其中不乏三品以上大员。
一个得罪人被贬的偏远县令,根本不起眼。
如果不是死在安南人手中,作为安南入侵的佐证,他的名字都不会单独提出来。
……
船队缓缓驶入港口,码头上已经聚集满了人。
放眼望去,依稀可以看出,这些人多是附近的官员和士绅。
至于财大气粗的商贾,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他们是没有资格站到前排的。
见惯了大场面,对这种高规格的迎接,李牧已经学会了适应。
官场上混,在无法改变官场生态的情况下,必须要学会和光同尘。
有人安排接待,那就按流程走。
接风宴正常举行,送来的礼物收下。
不来这么一出,大家是不会放心的。
朝廷的任命虽然没有下来,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结果。
代行两广总督职权,那也是两广总督。
舞阳侯担任总督之时,就把他们折腾的够呛。海商们感受最深,被活生生的刮了一层油。
换成李牧这位军事强人上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烧谁也不清楚。
大家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礼节先做到位,别得罪人。
日常寒暄几句,晚宴地点从城中酒楼,换到了李牧的提督府中。
些许小事,自然不会有人驳未来上司的面子。
傍晚,提督府灯火通明。
“提督大人,广西传来紧急军情。”
突如其来的战报,让原本喧嚣的宴会,变得鸦雀无声。
“诸位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本侯有军务在身,就先行一步!”
李牧笑着对众人说道。
战报送来的这么巧合,自然是他安排的。
广西发生的变故,都是预先安排的剧本,下面的人只是按计划执行。
没有办法,广东的官员士绅太过热情。
哪怕以他的身份地位,没人敢灌酒,他还是喝了不少。
继续下去,非得被灌醉不可。
幸好这是在府中,大家心中有顾忌,许多娱乐项目都没敢安排。
如果在酒楼,再出现一群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花魁劝酒,李牧可不想挑战自己的软肋。
万一上了头,那就是大麻烦。
谁也不知这些专业训练的女子,究竟是谁的暗子,留在身边就是遥控器在别人手中的炸弹。
尽管李牧让大家随意,但一众官员还是默契的放下酒杯脱离了宴席,留下一众士绅愣在原地。
当着上司的面收到前线紧急军情,肯定要表示关注,这点儿政治觉悟大家还是有的。
打开公文扫视了一眼,除了增加一名倒霉蛋县令殉国外,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在走。
安南军队入侵,自然是不存在的,人家那边此刻正处于懵逼中。
取得的首级,都是边军士卒主动出击的结果。
死去的安南士兵也不算冤枉,在李牧赴任之前,边界地区就经常发生摩擦。
安南人勾结广西土司,经常袭扰边界的地区,地方衙门多次上报朝廷无果。
李牧整顿广西军备之后,双方同样发生过摩擦,只不过换了根子的边军不再客气。
有人敢越界,边军就敢杀。
连续吃了几次亏之后,安南人才安分了起来。
现在挑他们下手,那是合情合理。
“安南人寇边,边军损失惨重,甚至有一名县令殉国。
战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