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背景下,想要让战争持续下去,只需截断安南人和朝廷的联络即可。
以李牧的权势,要在半路上截杀安南使团,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这是一个思路,不过不够完善。
截杀安南使团容易,难的是不留下蛛丝马迹。
从安南到京师,可供选择的路线很多。
这场战争爆发的太突然,国内是糊弄了过去,但安南人那边肯定有所怀疑。
他们就算派出使团,也不会从两广进京。
沿途的地方官那么多,谁也无法保证,没人把消息捅给朝廷。
虽然这些问题,能够在京中压下来,但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要经略安南,后面少不了朝廷的支持,政治资源现在能少用尽量少用。”
李牧摇了摇头说道。
事实上,他在向下属吹牛逼。
勋贵集团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武将阵营。
文官中虽然也拉拢的有人,但大都是非实权岗位,在朝中影响力有限。
平常时期,遇上这些事情还好说。
死几个安南人,没有谁会较真。
若是赶上了文武之争,那就是送给文官集团的刀。
朝廷只要想查,许多隐藏的问题,都会被揭露出来。
要不了命,却能让他的谋划失败。
“侯爷,要经略安南,必须先把敌人的脊梁打断。
不杀个血流成河,很难实现战略目的。
如果海盗完成不了任务,那就让叛军上,最好是让敌人自相残杀。
末将建议,从战俘中挑选一些造反经验丰富的,送入安南境内。
此战抓捕的安南俘虏,连同战俘家属,全部流放辽东。”
桂林右卫指挥使孔玉堂起身说道。
相较于大虞朝来说,安南只是弹丸小国。
可对李牧集团来说,要吞并安南,绝非一件易事。
当地有五六百万人口,比广西地区的人口都多。
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想要长治久安,除了向当地输送移民外,还要进行减丁。
“办法不错,可惜朝廷太穷了。
把上百万安南人送往辽东前线,需要不菲的开销,户部不会掏这笔钱的。
不过输送一些青壮过去服徭役,倒是问题不大。
祸乱安南之事,你可有信心担此大任?”
李牧笑着问道。
坦率的说,孔玉堂提出的两条策略,都非常的歹毒。
一旦采用,安南国将血流成河。
不过身份决定立场。
站在大虞的立场上,要收复交趾布政司,就必须把安南国搞趴下。
“末将愿意!”
孔玉堂当即表态道。
安南战争从一开始,李牧就在战略上控了盘。
按照目前的打法,等到大决战的时候,安南军队顶多剩下一半的战斗力。
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符合团体的利益,却难以体现个人的军功。
看着两广六镇在前线建功立业,他们早就眼红了,好不容易等来机会,大家都想表现一下。
如果不自己寻找机会,光靠主帅分配任务,那点儿功劳很难支持他们更进一步。
毕竟,他们都是草根将领,朝中的唯一人脉关系只有李牧。
竞争对手全是自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肯定是能者上。
“那好,你去战俘营中挑选三万人,分成十个批次送往安南境内。
告诉这些战俘,本侯不会让他们白白卖命。
劫掠来的财富,大家五五分账。
斩杀一名安南士兵的首级,就赦免一人的罪责。
只要斩杀的敌人足够多,被他们牵连的家眷,全部都可以获得朝廷赦免。
倘若超出了赦免人数,每一个首级可以换取一亩免税田,或者是五两白银。”
李牧当即画饼道。
坦率的说,他开出了的赏赐,并不算高。
同正规军不一样。
这些战俘兵送出去之后,全靠自力更生解决后勤问题,不需要他花钱养活。
祸害安南人的同时,也无需担心这些人做大。
在本土造反,都没有成气候,到了异国他乡只会更难。
倘若有人能在安南拉起义军,成为一方草头王,李牧只会更加高兴。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义军的破坏力有多大。
……
成都府。
“朝廷有意召老夫回京,让镇远侯过来主持大局,老夫答应了。
等熬过了这段时间,你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啦!”
徐文岳略显失落的说道。
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让勋贵系过来善后,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可是没有办法,皇帝和百官的耐心,都被叛军耗光了。
大家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把叛乱镇压下去。
按照他的计划,一样可以磨死叛军,但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
有现成的军队可用,朝廷明显不可能花大代价,让他在蜀地再练一支精锐出来。
确切的说,皇帝和百官都不认为他能够练出精锐来。
包括清流系的小弟,也不希望一直在战场上耗着。
现在奉召回京,虽然没有显赫的战功,但也没有捅出大篓子。
倘若前线吃了大败仗,他这位清流领袖,可折进去了。
“阁老,蜀地局势离不开您啊!”
路俊良神色激动的说道。
对他来说,徐文岳的离开,无疑是天塌了。
为了镇压叛军,他们可许诺了土司不少利益。
徐文岳担任总督,朝廷那边就算问责,也有这位辅政大臣在前面顶着。
一旦徐文岳离开,他这个巡抚,就成了第一责任人。
倘若镇远侯肯承认之前的许诺,愿意兑现了徐阁老许出去的条件,朝廷那边多半会默认。
万一镇远侯不愿意担责,拒绝兑现他们之前承诺的条件,那就麻烦大了。
人家土司出兵为大虞流了血,战后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哪有什么离不开的!”
“老夫主持平叛,不仅没有把叛军扑灭,反而让叛军越发壮大。
镇远侯用兵如神,仅仅数月的功夫,便为朝廷收复了湖广。
他过来主持平叛大局,蜀地叛军撑不了多久。”
嘴上说的好听,内心深处徐文岳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明面上在他主持平叛期间,朝廷花费了巨额的钱粮;勋贵系主持平叛,钱粮大部分都是自筹。
貌似他占了不小的便宜,可他手中没有嫡系军队啊!
换成勋贵系主持大局时,一大帮勋贵子弟带着私军,加入到了平叛队伍中。
毫不费力,就拉起了十几个镇。
换他在位置上,想要勋贵集团拿出老本支持,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别说扩编新军,想要获得老部队的支持,都是困难重重。
调兵遣将,先给开拔费。
哪怕知道下面的将领能力不济,他也没有办法换人,甚至还要哄着人家干活。
谁能打,谁不能打,需要战争来检验。
李牧为勋贵系带出了一大帮的将领,人家可以优中选优,他却只能拿原来的将领凑合着用。
不对等的军事资源,决定了甭管他如何努力,战场上都赶不上人家。
“阁老,话不能这么说。
镇远侯固然能打,可也是得益于您之前的努力,不然湖广绝对没那么快被收复。
蜀地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在您的努力下,我们整顿了蜀中军务,还拉拢了土司参战,才稳定住了战局。
我们真离不开您啊!”
布政使李永良跟着劝说道。
蜀地的坑太大,光一个巡抚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