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188节

  公孙瓒一边任由军士收缴刀刃,一边回想田楷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向汉王赔罪时,定要态度诚恳,不可有任何趾高气扬,勿效彭宠旧事。

  “玄德,如今你已然不同以往了……”

  公孙瓒心里情绪复杂的感慨。

  由军士带领穿过羊肠小道,来到院舍等待。

  哪怕得知汉王要先接见刘伯安,公孙瓒也不敢再火冒三丈,尤其看到腰圆背宽的披甲校尉,亲自守在院门口,对他们虎视眈眈。

  让公孙瓒脊背莫名一寒,多年生死搏杀的直觉告诉他,此壮汉要是拔刀杀来,他与田楷、田豫、公孙范四人身着铁扎甲,也未必杀得过此人。

  更何况身上刀刃全无,穿的不过单薄的数层衣袍,假使厮杀起来,不出片刻便会衣袍裹血,死于此院。

  公孙瓒将心惊压在胸膛,眼神一凝,遂拱手问道:“在下辽西公孙瓒,敢问壮士,何许人也?”

  那壮士咧嘴笑了笑,同样抱拳回礼道:“陈留典韦,见过公孙将军。”

  “典韦……”公孙瓒嘴里细琢磨了下这个名字,发现自己没听说过,不过天下之大,英雄豪杰甚多,总有他没见过的人。

  幽州为边郡之地,久遭兵戈扰攘,任何人都喜欢与熊虎之人结交,公孙伯圭更如此。

  打量着典韦的魁梧身材,公孙瓒忍不住感叹道:“典壮士威风赫赫,真乃熊罴也,没想到兖州竟也有猛士。”

  “想必汉王麾下,也无几人可胜典壮士罢?”

  公孙瓒还没有感慨完,典韦就笑着打断,说道:“韦不过小勇而已,论破军杀将,登锋陷阵能胜我者,不知凡几。”

  “兼领魏郡、巨鹿郡、东郡的关太守、还有南阳张太守、山阳郡赵太守、下邳太史相、九江管太守,舍此外还有吕奉先、张文远、孙伯符等人。”

  听得公孙瓒有些微微愣住,立即追问道:“莫非是关云长、张益德、赵子龙、太史子义?”

  这些人当中有的人他见过,有的人只是听过传闻,说玄德麾下猛将、良将极多,可堪比云台二十八将,没想到果真如此。

  “对了,瓒听闻还有斩杀朱灵的许褚许仲康,亦为军中猛将,常为汉王持锤冲杀在前,所过处碎首糜躯,无人可挡。”

  “敢问许仲康比典壮士孰强孰弱?”

  公孙瓒忽然有些好奇。

  典韦顿时哑然,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倘若论角抵手博,他还没真的占过上风。

  许褚身为豫州游侠之首,确有两把刷子,论力气他不怕,就是技巧略输一筹。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那不是折了他的颜面吗?

  典韦立马摇头,唏嘘道:“许仲康虽有勇力,然勇而无谋……”

  “咳!”

  话音还未落下,一声咳嗽从身后响起,许褚黑着脸按刀过来,瞥过了典韦,将目光放在公孙瓒等人的身上,拱手说道:“大王请两位公孙将军与二位田君前往堂内。”

  公孙瓒听罢,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先前桀骜不驯,在无终县屡召不来,眼下虽然来了,却延误好几天,事到临头难免有些畏惧。

  不过好歹也为一方诸侯,公孙瓒在须臾之间便压下惊慌,对许褚拱手见礼,带着掾吏紧跟对方脚步而去。

  只留下说闲话被抓正着,颇有些面红羞愧的典韦站在原地暗中感慨:“当真是行事不可任心,说话不可任口啊。”

  以后他再也不说许仲康的坏话了。

  另一边,刘备站在堂口前等着公孙瓒的到来,待见到对方身影,立即抬手指着笑道:“伯圭,何故迟迟未来,莫非不想为汉臣乎?”

  公孙瓒刚看见刘备的身影,还以为刘备念及旧情,故亲自来迎接,登时心中生出窃喜之心。

  可是当听见刘备见面就用责问的语气,吓得公孙瓒等人心底猛地咯噔一下,差点魂飞魄散。

  几人立马跪倒在地,顿首谢罪,公孙瓒焦急说道:“公孙氏不识汉王之威,不知好歹,自以为是,险些误入歧途,今日归来,任凭大王处置,甘死如饴。”

  公孙范、田楷、田豫也连连叩首请罪。

  刘备却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公孙瓒说道:“囚禁刘伯安之事,我已帮你处置妥当,使对方不再追究。”

  “我念及往日情谊,故在此等候月余,既然任凭孤处置,那就先罢免公孙所有官职,把辽西公孙氏举族迁往司隶共县,随大军一起出发。”

  刘备也不兜圈子,直接干脆利落道。

  他准备拿公孙氏做榜样,迁到百姓稀少的司隶,以填补当地人口。

  听到这话,公孙瓒脸色瞬间煞白,心中哀嚎道:“完了,公孙氏再也回不去辽西了。”

第347章 司马氏危矣!

  建安二年,十一月初旬,天气骤变。

  幽州北地低沉的阴云蒙住天色,雨雪霏霏,大风卷过山陵,发出凄厉的呼号。

  虎贲骑、哨骑、锐冲营骑兵,以及幽州豪族送来的马匹与乌桓与鲜卑送来的马驹与赔罪的牛羊畜牧,所有的战马、军马、驮马、挽马,共计二万六千七百二十三匹,再加上三千余牛羊。

  自八月起为了让马匹快速长膘,熬过幽州的冬季,增加了后方运输精饲豆料和草料消耗,眼下军中马匹越来越多,天气却愈发寒冷。

  现今河流冻结,为了避免陆地运输消耗过大,也为了不给民夫带来沉重的负担。

  在将幽州事宜安排妥当后,刘备只能率军先撤回青州。

  万余人的大军,说撤便能撤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

  出征五月以来,刘备麾下汉军差不多绕着冀州走了一圈,因此略微马疲人倦,蓟县城外听说汉军要撤退,不少百姓冒着寒风赶来送别。

  更别说一早在城外候着的官吏、豪族、三老了。

  刘备下令调来幽州为州吏的有步骘、卫旌、刘晔、曹洪、司马朗。

  面对北地风雪交加的天气,曹洪与司马朗还能稍微扛住,但从未见过如此寒冷的步骘、卫旌、刘晔三人紧紧地裹住衣服,站在人堆里不敢乱动,借助人多热量大,以抵抗冷气。

  刘备辟曹洪为代郡督邮,刘晔为上谷郡主簿,司马朗为涿郡功曹,步骘任广阳郡五官掾,卫旌任渔阳郡督邮,辟田豫为渔阳主簿,阎柔为右北平郡功曹。

  在将幽州各地太守皆改为试任,又各郡调乱之后,削减了太守之权,而刘备所派遣的长吏拥有更大的实权。

  接着刘备下令废除幽州、冀州郡国兵,改为三县增设一军府为征召服兵役,各处郡县不得插手其中。

  又把平定河北期间所有投靠刘氏的幽州兵卒,统一遣回乡里,将从青州调过来的军吏、法吏分到各郡,重新整顿军籍名录。

  原本打算十月中旬便撤军回去,结果一忙又多留了二十余日。

  刘备制止了蓟县官吏用鼓乐相送之情,看着有些已经冷得不行的掾吏,即便身上披着氅衣,也本能的感到寒冷。

  特别是刘晔等身为江淮人士的属吏,没想到直接让大王调度到了最北边。

  纵使心中叫苦连天,但是主君有令,掾吏岂能不从,大不了咬咬牙坚持过来,总不会冻死在幽州。

  随着当年刘备赠送北海相孔融的氅衣,结果他每逢天冷时便拿出来对着诸多儒士显摆,使氅衣从此流行于青、徐之间,秋天可以单独穿,到了冬天还可以搭配裘袍,特别保暖。

  又因高祖为亭长之时,以竹皮为冠,时时冠之,所谓“刘氏冠”也。

  于是北海有好事的儒士笑言玄德公有高祖之风,故雅称氅衣为:“刘氏袍。”

  许多士人聚会以头扎帻巾,身着刘氏袍,以示风雅之气,无形之间让氅衣风靡一时,大行其道。

  所以刘备看到从南边调来的许多官吏,几乎皆披着氅衣,也没感到有什么吃惊。

  只是在心里思索,遭遇天气寒冷,官吏尚且有裘袍、氅衣,而幽州各郡衣袍不足的黔首百姓,又能用什么衣袍取暖,临近出发之前,刘备再度对众人叮嘱道:“每逢大雪必有寒灾,州部须下发文书到郡、县、乡里、让小吏巡看各家,择役属为柴草不足者,多补之。”

  曹洪、刘晔、步骘、卫旌、司马朗等人皆点头称是,拱手齐应道:“我等必奉大王之命,安定幽州,抚恤百姓。”

  刘备对他们轻微点头,拱手作揖,接着翻身上马背,扬起马鞭一挥,驰骋而去。

  锐冲营骑兵紧随其后,马儿嘶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紧接着驰道上一辆接一辆的辎重车木轮,发出轱辘的响声,大军出发启程返回青州平原,休整数月后,等到来年开春,便将战兵军士的亲眷家属迁移去司隶,将青州发放的耕田,同样按数量改为河内、河南。

  如今近乎全取河北冀州、幽州,平原郡作为征讨河北的重要郡县,已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为了更快讨平天下,平定关中、并州、雍州、凉州、益州、荆州、扬州、交州,将重心迁往雒阳附近,已是势在必行。

  剩下的安定河北,就要交给荀彧以及青州各郡的官吏了。

  刘备在行军途中,下发文书至平原,任荀彧兼领冀州治中从事,关羽督冀、幽二州军事,鲁肃数次立功,改任军师校尉佐之。

  从孙策手中要来韩当、程普,调往幽州为武官,让孙伯符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忍痛割爱。

  把讨伐河北立下战功的诸将分赏任职,赵震试任安平太守、韩牧试任巨鹿太守、于禁暂任颖川太守、张辽迁为庐江太守。

  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唯独对于吕布,刘备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为妥,让他略有头疼。

  郭嘉见状便拱手笑着提议说道:“大王无需忧虑,嘉有一策可令吕奉先感恩戴德,吕布虽为奋威将军,封温侯。但那时朝堂势弱,河内郡亦在张扬之手,岂能食邑,大王何不干脆落实吕布温侯之食邑,必使他感激涕零。”

  “吕奉先见自己为大王麾下首位侯爵,盖过关太守与张太守,必会镂骨铭心,舍身图报。”

  “如此一来,既避开无可分赏的事,也可令其无反叛之心,何乐而不为?”

  郭嘉的话,瞬间让骑马随军身材高大的青年忍不住微微一愣,不觉多看了郭奉孝几眼。

  简直就是画饼充饥,颍川郭奉孝果然善于洞察人心,工于心计也。

  吕布见他人皆有官职拔擢,只有自己立功,无有分赏,心里失落之时,突然有文书至,重封食邑为温侯。

  从此刻起,吕布去到关东各州何处,都会有人拱手尊称他一句君侯了。

  有大王亲自为吕奉先站台,谁还敢拿往事嘲讽吕布。

  只是河内……温县,那不就是我司马氏所在吗?

  青年想到此处浑身一震,不好!

  以吕布的为人,日后司马家岂不连同一起倒霉?!

  温县司马氏危矣!

第348章 司马懿:太卷了

  刘备听罢,颔首点头笑道:“奉孝所言当为良策,并非我信不过吕奉先,实在是此人不善谋算,只想着眼前之利,易为他人所用,若给予重权,反而会害了他。”

  还是再打磨一段时间罢,此刻河北新收,有许多人还在观望,要吕布被人鼓动教唆,在冀州反叛。

  虽说大不了再剿灭一次,但杀了他难免有些可惜。

  为君者,有五湖四海之襟怀,经天纬地之才略,才为上乘。

  公孙伯圭与孙伯符不也性格凶悍倔强,难以驯服,如今不也为他所用。

  只要别像苻坚那样玩脱,吕布这样的人,再来几个,他也压得住。

  想到这儿,刘备不由转头望向随军的青年,据说此人有“狼顾”相,把头往后转,用余光便可看到后边。

  但来到军中也有月余时间,数次对方离去时,他再叫住吩咐事宜,也没见仅停下脚步把头转到身后,反而每次都是极为有礼地转身作揖恭听。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曹孟德被司马懿如此对待,宁愿停住脚步把头转过去,也不肯转身打恭作揖,把士人礼仪忘得一干二净。

  刘备在心中思索着,忍俊不禁问道:“仲达为司马氏俊才,以为奉孝之谋如何?”

  身材高大,留有稀疏胡须的司马懿,没想到汉王会突然问到他,沉思片刻,便拱手作揖道:“参军之谋,当为上策。”

  “吕布虎狼也,远之则怨,亲近则伤,择其喜好而投之,必使之心满意足。”

  虽然觉得把吕布的食邑实封在温县,对当地豪族来说的确是一个包袱,但是仔细想来,吕奉先略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得知消息,假如有人敢唆使吕布为祸,那就是他们司马氏,为汉家立功的好机会。

  无异于将一桩天大的功劳,就摆在他们面前。

  可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想清楚后,司马懿当然不再反对,不仅如此,还要赞同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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