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们最后冲阵时用臂膀捂住了马眼,与盾牌撞的人仰马翻。
有的骑士手中长矛戳中大盾,整个人翻空在地,被后面马蹄践踏。
前边的数十骑军用命撞破了刘备阵形,后边百余骑继续突进,颜良脖颈通红紧握长矛,猛呼道:“杀刘玄德者重赏千金!”
忽然骑着的战马刺痛般嘶呜起来,将他摔倒在地,马也难以站起。
地面浅草里还有铁蒺藜……
颜良不由悲愤填膺,冲阵斩敌也遭失败。
刘备见骑军射完箭后又去而复返,摆明了誓不罢休,故让士卒抛下铁蒺藜。
也不想袁绍这么多胡骑,他行军怎能不防备。
刘备传令两翼拉长围困骑兵余部强杀之。
被步军围住的骑兵就是送菜,骑在马背慌乱间挡不住四面八方刺来的枪矛,一个个毙命栽倒在地。
颜良双腿折断被军士缚住带到面前,刘备起身拍了拍甲胄灰尘。
望着对方身后崩溃袁军叹道:“我以为一路赶来,与之交战的至少万三四千人,没曾想到是五千对五千,中军还没等向前移,你们大阵就缺了个口。”
“你的分兵之策,叫我在途中白擦拭了数遍刀刃。”
“原本想让云长取你的人头,却呈匹夫之勇径直送到我面前,好好记住吧,用骑军面冲精良的铁铠步军只有死路一条。”
刘备说完,挥手让士卒把他带下去。
望了眼内黄县说道:“继续进军绞杀溃逃的兵卒,待和云长、益德汇合补完粮草,然后渡河……去邺城!”
第93章 袁绍:刘备敢当面打我脸
邺城远处的荒野,风卷大旗,扬起尘土。
进兵鼓角齐鸣,密集又严阵以待持刀盾枪矛的披甲士卒威风凛凛,豪情万丈迈着整齐的步伐并进。
弩兵握持弓弩每人背挎箭袋,旁边辅卒提盾刀。
两百余骑军手持马槊排列在两侧,为首的武官手按弓矢警惕各方。
刘备的大纛被军卒高举迎风飘舞。
在颜良营寨缴获的三百一十辆辎重车,将行军队伍拉长更显声势浩大。
邺城高大的城墙上许多豪族出身的佐吏,士族掾吏和守城的郡兵望着城下强兵皆有呆滞。
之前听见袁公府邸发出:“颜良误我!”一道怒吼,没过多久城外就响起金鼓声。
掾佐史吏们三、四百人在懵逼状态下,随行袁公脚步踏上城头,便看到一支盛气昂扬的军队,打到了冀州邺城。
士卒皆昂头挺胸手握锋利染血的兵刃,睨视城头,仿佛要准备攻城。
刘备使人将绢写“青州牧刘”几个字的赤帜,搭建高台竖起来。
自己站在高台翘望邺城,对着身旁的关羽笑道:“云长,你说此刻袁绍是不是正在墙边看我们?”
分兵三路击他刘备,结果两路还未建功,颜良这一路就已然无了,只剩下文丑、麴义两人。
一个在繁阳打转,另一个死磕聊城。
拳头打出去,那腹部就没了保护,不顺势而动来邺城溜达一趟,对不住袁绍热情招待。
这回初次交手,以后就没这么好机会了。
刘备遂命人在城下邀战以讨袁氏逆贼的名义来嘲讽打击袁军士气。
城头上的袁绍怒不可遏,死死盯着竖在高台的刘备大纛,公孙瓒也不曾这般对着嘲讽过他。
先前百余人被公孙瓒骑兵围困,田丰劝他躲退,他反将兜鍪掷地道:“大丈夫当无畏死斗,躲避岂能苟活于世?”
袁氏五世三公之名,哪容许刘备侮辱。
袁绍嗔目切齿怒道:“点军,看我亲身迎敌!”
“不可啊!袁公。”沮授和郭图、辛评几人死死抱住袁绍,郭图赶紧劝说:“袁公高门大户,哪能和身微命贱之人一般计较,兵凶战危亲临军阵非贵人经久之所。”
“刘玄德素门凡流,只能靠提牌执戟扬威耀武罢了,岂能持久?”
“待回援大军开到,此徒必然仓皇逃窜,袁公无须逞一时之勇与他争个高下。”
田丰、荀谌和围过来的掾佐也纷纷劝道。
袁绍气不过,抽出旁边兵卒的箭矢折断掷地呼道:“绍枉为四世三公后,今日却被贩屦织席之辈打上门来羞辱袁氏,却无还手之力愧对先祖。”
继而冷言道:“传令文丑和前来助阵的匈奴单于之子率军返回邺城,不破杀刘备誓不罢休。”
“袁公且慢!此命令可暂缓。”沮授说道。
其他人也吃惊的望过来,咋了?除了郭图外,你也暗通刘备不成。
自从郭图献策献计让冀州失了先手,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在吏属之间流传,说郭公则与族亲郭嘉关系密切不可明喻。
或许心存别意。
权力漩涡处攘权夺利,往往易产生流言蜚语,袁公心腹有限,跌下来一个就能站上去一个,或是一族。
沮授不理会别人看他的眼神,望着袁绍说道:“袁公不可忘战国孙膑以齐军围大梁,等庞涓回师解救,再于中途伏击魏军归路,连名将庞涓也兵败而亡。”
“公以为文丑领兵能比较庞涓否?”
沮授切中要害指出,这种回援风险很大,刘玄德善于用兵快速奔袭。
又有七千之众的劲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颜良已败,难道还要文丑再兵败一回?
有多少底蕴经住这般折腾,冀州再来几次就没了。
这时城头下的金鼓骤然停息,青州军分出部开始挖壕沟、建营壁,又有人在远处挖地道。
引起官吏阵阵惊呼。
刘备没打算强攻,而准备掘土进城啊。
田丰着急道:“不能拖延,袁公使文丑缓缓回军,注意邺城中途伏军即可,只要不率军轻装前行应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袁绍轻微点头。
有数百年前的教训摆在眼前,又有他派人传信,想文丑应不会犯此大错被刘玄德所趁。
忽地记起借居黎阳的吕布,袁绍怒骂道:“吕布孤恩负义,我借一县给他又资助钱财粮草,却明目张胆放刘备绕过淇水、荡水直扑颜良,致我军损兵折将万人,此罪焉能放过。”
“袁公,吕布之事论说为时尚早,还是先差人问清楚察访后再处理也不迟。”辛评进言道。
如今能拉拢吕布就尽量拉拢,只要没率军攻冀州,哪怕真是他将刘备放过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破灭刘备了再诛吕布也不迟。
辛评复道:“刘备与吕布从无交集,吕奉先何必冒得罪袁氏的风险去助刘玄德,其中或存有误会。”
“仲治所言也有道理,怪我被刘备激怒没了往日的从容冷静。”袁绍也就处在气头,颜良生死不知,找不到责怪的对象。
被辛评一通劝说气消散,理智也重新回归。
细细思量一番,吕布不至于去和刘备联袂,就凭他在雒阳干的那些事,就算杀董卓谢罪,想来刘玄德也很难不介怀。
更何况两人去年在东郡也有交锋,被围在濮阳城数月恩怨应当不小。
袁绍心下想起曹孟德,趁着幕僚皆在故问说:“孟德想让我表他为扬州刺史,诸位以为如何?”
“我想让他在兖州牵制刘备,孟德却以无立身之地婉言拒绝,不过若去扬州收拾屡次叫我难堪的袁公路,却也不错。”
刘备可恨,袁术同样可恨。
曹操要能鞭笞袁公路,他也愿意送个人情。
荀谌在一旁接言道:“曹孟德与袁公友善,一向唯命是从,以他制衡汝阳袁公路不无裨益。否则豫州、扬州将会落到袁公路之手。”
袁绍颔首,他眼下啃到硬骨头被刘备反推到邺城。
却见袁术即将坐拥两州之地,趁孔伷身故和扬州无主在那拾遗自取,心头陡生缕无名火。
早前叫我不好过,那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第94章 等人会很煎熬
传信的十数骑兵从北城门快速冲出,接着掉头马不停蹄向南边驰去。
太史慈赶来幄帐禀报,这些人骑乘皆是快马,哨骑离甚远没拦住。
刘备轻笑道:“子义不用担忧,骑兵朝南而去,肯定是过河去找文丑所部,对我们来讲算是个好消息,繁阳之围已然可解。”
关羽顿时领悟其意,眉头微皱道:“兄长,繁阳围困虽可解,但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袁军从背后赶来,还有匈奴人掺杂其中,若骑马急行来看,不出数日便可出现在我军身后。”
“一不小心怕会落得和颜良一样的下场,兄长虽可用辎重车抵挡匈奴人骑兵,但还需早做准备为好!”
“二哥说得是实话。”张飞也赞同道。
他喜欢上阵杀敌,却不喜欢为敌所趁,何况粮道还会断绝,没必要在邺城郊外待下去,早些退兵不失为良策。
太史慈欲言又止,被刘备瞧见了笑道:“子义有话但说无妨,我既为主将也是兄长,有何话不可说?”
太史慈攻内黄县立下先登首功,只是眼下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暂时拔擢为军司马,将在颜良那缴获的战马和军中选出善于骑马者,皆送到太史慈所部使其统管,共计两百余骑。
太史慈也明白自己深受使君器重,犹豫片刻说道:“哨骑探报说城墙弓弩甚多,既然无法久围引兵而去又影响士气,何不放弃邺城转道去击文丑所部,若能再度建功冀州必将震动!”
刘备拍案笑道:“子义有大将之才呀,我正想待天黑后率军撤退,转道沿洹水进兵北上,需一员智勇双全之将,在此作疑兵拖延二至三日再渡河撤回内黄。”
“兄长,我留下如何?”关羽问道。
“不可,不可。”张飞赶紧站出来,拉着关羽的手臂急道:“二哥别和我争,你取阴安县已立下战功,子义也有先登首功,唯独张益德还未立大功,你可不能让我白来这一回,那还不如叫我和子龙两人在平原驻守,省得看你们立功。”
几人哈哈大笑,连太史慈也忍不住面带笑意。
关羽无语指着张飞道:“益德你真浑,凡事旨有兄长安排,你还牢骚满腹了?”
刘备笑着也听得明白,张飞是在发牢骚专点他的,别人都有战功。
就他还没有,虽说在攻打繁阳时曾率甲营登上城墙,可在之前就有辅卒冲上去了,张飞不过把口子扩大。
几战下来功劳是有,却还赶不上其余诸将,所以站出来抢立功。
刘备思忖半晌,想到益德和他征战多年,也见过他如何作疑蒙骗黄巾军。
暗想道:“益德或真有用疑兵的天赋……”
毕竟历史上曹操追兵赶到长坂坡,便是张飞带领二十名骑兵拒后据水断桥,怒目圆睁横握长矛喝道:“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决死!”
曹军无一人敢上前,张飞从容不迫撤走。
刘备抬头望向张飞,果断说道:“好,益德此重任就托付于你,若能伏兵破敌你当计为首功!”
“诺!”张飞喜色,宏亮答道。
传令膳夫长多埋锅做饭,将携带的肉食烹好让军士好好吃一顿。
多备干粮与水浆。
命战兵检查军械、甲胄和兵器,辅卒割草替马刷毛再喂食一些豆料。
黑天半夜,刘备使众士卒衔枚间行,马嘴脚蹄裹住布麻悄无声息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