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了十个银币，扔在了使者身上。还有十枚银币，则被混混自己攥在了手里。
“给我在这里待好，别给我出门。”
混混说了一句，使者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但混混似乎放不下心，最后还是喊来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看着这个使者。随后，混混才从后门离开房子，向着琴乔的宅邸走去。
罗马的小巷当中无比阴暗。
阳光几乎没法照到里面，满地的泥泞和脏污，散发着一股霉味。
混混穿着凉鞋，踩在泥污当中，完全不顾脚上粘腻的感觉。他匆忙躲过二楼倾倒下来的粪水，然后才出现在了大街上。
一来到光明的大街上，他就看到了琴乔的府邸。
作为新晋的权贵，琴乔的府邸，并没有深居在富人区当中，而是挂在边缘。这也就导致，琴乔和三教九流的人，有着不干不净的联系。就比如眼下，这名混混和琴乔。
他走到了宅邸前，看着护卫们。
“我是来传信的。”
混混看着护卫们，掏出了一个铅制印章，理直气壮地对着他们开口。
护卫们瞅见印章的时候，立刻就给混混让了路。他们打开了宅邸的大门，放这名混混进入了宅邸。
路人们也不奇怪。
琴乔和这种人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放到台面上说而已。
至于琴乔，他此时正在享受着日光浴。
入秋后的日光，变得格外温和。没了夏天的燥热，温暖的阳光深得琴乔喜爱。他躺在木盆当中面朝着太阳，双眼自然地闭合着，感受着阳光。而在他的身边，梅尔菲主教也有样学样，一起躺着。
直到阳光被遮住。
颇为不爽的琴乔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混混，心里更是一万个不爽。
这种人打扰了自己？
琴乔刚准备开口，那名混混就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话。
“利奥要出门了。”
一瞬间，琴乔的火气消了。
他从木盆里跳了出来，也不顾自己身上只盖了一块布，立刻就喊来了自己的仆从，让他们给自己穿上衣服。
旁边，梅尔菲主教巴尔杜因，见到琴乔的动作，也跟着一块儿动了起来。这位金发碧眼的诺曼人，并没有穿上教袍，反倒是穿了一身的铠甲。
“快说细节。”
琴乔的语气有些焦急。
“利奥枢机要找马塞纳斯，等马塞纳斯到了，他们就要一起去拉特兰宫。”
混混总结得言简意赅。
而琴乔，他高兴地几乎都要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上帝在帮助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利奥出门之后，才得到消息。然后再匆忙部署，对着利奥下手。
但自己居然提前得到了消息？
“赞美上帝。”
琴乔穿好了衣服之后，立刻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对着上帝祈祷着。
“我们该出发了？”
巴尔杜因看着琴乔，怀里抱着一个头盔，右手还拿着一柄钉头锤，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骑士，而不是一个教士。
在琴乔宅邸中，还有几十名诺曼骑士。他们看着自己的主教，也把自己给武装了起来。
现在他们要等待的，只有琴乔的命令。
“不，不，不着急。”
琴乔压住了宅邸中焦躁的气氛。
他将自己的仆人们派出去，把行会头领们全部喊了过来。原本安静的宅邸，一时间变得无比拥挤。
罗马的权贵，阿普利亚的骑士，此时都聚集在小小的宅邸里。
所有人都在等待。
这时，琴乔才看向了巴尔杜因。
“等到利奥出发，消息传来，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第121章 刺杀暴君（三）
“马塞纳斯怎么才来？”
利奥站在窗边，看着马塞纳斯和几名贵族，一起晃晃悠悠地回来，身上还穿着锁子甲，就感觉事情不对劲。
里卡多在利奥的身边，神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出去比武了。”
“比武，呵。”
对于马塞纳斯这个人，利奥算是看明白了。
这家伙，压根就不想好好当个教士。他就是因为分不到领地，所以才到教会体系里来的。
幸亏轮到了利奥执政。
要是在改革派教士的治下，这家伙恐怕是要被起诉，然后剥夺教职。就他这个生活方式，那群改革派教士，迟早会找他的麻烦。
他看着马塞纳斯，这家伙慢悠悠地下马，再走上楼。他脸上有些泛红，似乎是刚喝了酒。
也是。
还是得这种人上。
利奥对付高卢教会的方法，就是给他们立一个逆天的大主教。
只要有一个更大的敌人，高卢教会的教士们，就会暂时忽略利奥。毕竟罗马远在天边，兰斯近在眼前。
“利奥枢机！”
马塞纳斯推开了门。
他身披着锁子甲，虽然看着喝了不少酒，但脚步依旧稳健。
“等你很久了，马塞纳斯。”
利奥似乎有些抱怨。
听着利奥的语气，马塞纳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挠了挠自己的头，犹豫了一会之后，才敢接利奥的话。
“我看您平时也没找我的意思，但我也不能闷死啊，所以就找了点活动。”
“唉，跟我走吧。”
利奥没有过多地追责马塞纳斯。
马塞纳斯也跟上了利奥，等到贡萨罗等人准备好护卫队伍，跟着利奥走出圣天使堡之后，他才溜达到利奥的身边。
“大人，有什么事吗？”
他脸上摆着微笑，朝着利奥凑了过来，不停地打探着消息。
“你的老乡，他们搞了个这个东西，来驳斥我。现在我要想办法，把他们给骂回去。”
利奥展开了卷轴。
看着这张卷轴，马塞纳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愧是自己的老乡啊。
“西法兰克教士不体恤教廷，不懂教廷的难处，还一味地倡导什么自古以来的高卢主义，要搞独立的教会体系。说实话，马塞纳斯，这些家伙可真是难缠。”
利奥说话的时候，马塞纳斯不断地点着头，似乎是在附和着利奥的说法。
他看到，当利奥出现的时候，路边的罗马市民，都带着畏惧的眼神，看着利奥和他的护卫。
如此强势的利奥，怎么会允许高卢教会搞独立呢？
“我觉得应该......”
没等马塞纳斯开口，利奥就先说了。
“过几天，我会宣布你为兰斯大主教，然后安排一位枢机主教来为你祝圣。到时候，就由你来收拾西法兰克教士，我相信你的能力。”
“啊？”
马塞纳斯觉得有些虚幻。
他之所以来罗马，就是想获得教皇的认可，成为兰斯大主教。
因为他在高卢教会内部恶名远扬，想依靠西法兰克教士们的选举，那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但之前，利奥一直顾左右言其他。
虽然对马塞纳斯很好，但一直没有把具体的事务落下来，让马塞纳斯有种无力感。结果现在，他忽然就要当兰斯大主教了？
这是哪门子事？
“只要你承认教皇至高无上的原则，我就可以把任命落实下来。”利奥看着马塞纳斯说道。
他当然知道，马塞纳斯在犹豫。
只要政治智商足够，都可以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当了棋子。
以马塞纳斯的狡猾程度，他不可能意识不到。但是，只要利益足够的话，就算被人当作马前卒，那也不错。
比如眼下的情况。
“我当然承认。”
马塞纳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教皇至高无上这个原则，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这意味着，如果教皇取得了最高权力，那他只需要把教皇哄好，那就足够了。马塞纳斯没法搞定西法兰克教士，但想搞定利奥，形成利益交换关系，那实在是轻轻松松。
“行，那你记得，要注意你的形象，不要在外面胡搞。最好弄点口号，比如让每个农民的碗里都有一只鸡什么的。”
利奥借用了后世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名言。
这位国王的宣传手法，非常有煽动性。对于劳苦百姓来说，吃饭是最重要的大事。
可惜后来被刺杀了。
“那，还有一些事情......”
马塞纳斯开口，准备和利奥谈谈利益交换，比如每年该上贡多少赋税。
但利奥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