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尔贝罗也没理会吉伯特。
他孤高自傲的神情，也引得周围的骑士投来目光，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位主教。
来到塔楼前，阿达尔贝罗将腰间长剑交出，后面的匕首也交给了骑士，这才向着塔楼内部走去。
而他的随从都被留在了塔楼外。
“阿达尔贝罗主教。”
身披灰袍的里卡多，在两名骑士的保护下，站在门口，仿佛在等待着他。
“带路吧。”阿达尔贝罗说道。
里卡多这才微微颔首，带着阿达尔贝罗向着楼上走去。
上楼时，他还不忘问几句。
“教皇冕下最近身体情况如何？”他说，“如果利奥枢机故意做了手脚，被我发现的话，我可是要揭露他的。”
“您去了就知道了。”里卡多答道。
面对里卡多明显不想答复的态度，阿达尔贝罗也没有多说。
他只是走到教皇所在的房间前，微微停顿了一下。
教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达尔贝罗支持皇帝，原因也很简单，他只是单纯反对克吕尼改革运动。因为他有老婆孩子，也经常参与买卖圣职。而教皇亚历山大，也是改革派的教士出身。
用教皇为理由，来对付利奥，只是因为他要解决眼下的问题。
毕竟，利奥才是更近的威胁。
而这位教皇，对于阿达尔贝罗来说，反倒是没有那么可怕。只需要等帝国权威得到恢复，他立刻就有人撑腰了。
同样都是危害。
很显然，利奥对于这些帝国派主教来说，威胁要更大一些。
“教皇冕下就在里面，主教阁下。”
里卡多再次提醒，让阿达尔贝罗从思绪中拉了出来。这位主教最后紧张地理了一下领子，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
他宁可选择教皇，也不会选择利奥。
哪怕教皇同样是个威胁。
想到这里，阿达尔贝罗才将手放在了房门上，缓缓地推开。
随着房门被推开，房间当中阴暗的气息传来，让阿达尔贝罗有些不适。
他看到，教皇亚历山大正坐在床上，双眼微微闭着。在他的床上，还有一个小桌子，小桌上摆放着面包和葡萄酒，仿佛他刚刚吃完饭。
“教皇冕下。”
阿达尔贝罗轻声呼唤道。
亚历山大坐在原地，身体没有任何的波动，像是睡着了似的。
看到这样的情形，阿达尔贝罗没有怀疑。身为一名老人，吃完饭以后，靠在床上睡个午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因此，没有心生怀疑的他，走到了床边，微微蹲了下来。
“教皇冕下，我来了。”
阿达尔贝罗再次呼唤一声，亚历山大还是没有反应。
见到亚历山大这样，阿达尔贝罗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伸出手，搭在了亚历山大的手上，准备将他摇醒。
可就在此时。
当他的手，与亚历山大的皮肤接触时，冰冷的感觉，犹如利刃，刺入骨髓。
这是......
阿达尔贝罗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他的瞳孔紧缩，嘴巴张大，却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听闻了天大的噩耗。
“来人啊！来人啊！”
即使不支持亚历山大，但阿达尔贝罗还是尊重教皇的。在感受到死亡的冰冷后，他立刻就开始呼唤守卫了。
在慌乱中，阿达尔贝罗的手撞到小桌。桌上的葡萄酒，也洒落在了地上，像鲜血一般染红了床单。
“快来人！教皇去世了！”
阿达尔贝罗的叫喊声无比焦急，甚至都带着哭声。
听到这个消息，门口的守卫们才冲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守卫们震惊了。
他们看着教皇倒在床上，酒杯落地，床上满是猩红，场面一片混乱，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刺杀。
“按住他！”
匆匆赶上来的吉伯特，见到这一幕，立刻就对守卫们下达了命令。
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守卫，阿达尔贝罗先是一愣，随后挥舞着拳头，试图将这些守卫赶走。
“我是来觐见教皇的！你们要做什么！”
“抓住他！带走审问！”
守卫们犹豫了一下。
看着守卫，吉伯特也着急了。
“这几天教皇的身体一直没问题，今天早上的时候也还好好的，肯定是阿达尔贝罗来刺杀教皇的！他是皇帝的人！把他带走审问！”
听到这样的话，守卫们立刻就明白了。
他们朝着阿达尔贝罗扑了上去，摁住了这位主教。两名强壮的守卫，架住了阿达尔贝罗，将他拖了出去。
被拖出去的过程中，阿达尔贝罗还在挣扎着，为自己辩驳着。
“教皇不是我杀的！”
“放我走！”
“我是无辜的啊！”
阿达尔贝罗的叫喊声，被吉伯特选择性地屏蔽了。这位大主教，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翻江倒海。
教皇被刺杀了。
一直没跟在利奥身边的他，自然而然地断定，这件事是阿达尔贝罗所做。
他当然知道，教皇对利奥有多重要。
一旦失去了教皇，那么利奥就失去了一个重要把柄。将教皇捏在手里，利奥可以挟教皇以令众基督徒。但没了教皇，那些逃出去的改革派教士，肯定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扯起反对利奥的大旗。
这件事情，对利奥的影响，绝对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什么情况？”
里卡多小跑着进来，然后就看到了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幕。
“快，里卡多。”
吉伯特来不及给里卡多思考的时间，立刻就抓住了里卡多的肩，朝着他下令。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利奥！”
第137章 承认你的罪行
皮耶莱奥尼宅邸。
利奥躺在软椅上，眼睛微微闭合。斯蒂凡娜手里拿着剃刀，为利奥刮着胡子，神情专注无比。
而在一旁，本尼狄克手里拿着毛巾。
这位在罗马城内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就像个马仔似的，等着伺候利奥。
“沙沙——”
整个庭院当中，所有仆人都蹑手蹑脚，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惊扰了那位正在剃须的枢机。利奥怡然自得，闭着眼睛，等待着消息传来。
教皇，对利奥很重要。
但有些东西，比教皇更加重要。
没了教皇，罗伯特绝对会拉着希尔德布兰德，扯起教皇的大旗，用来对付利奥。
可是和外敌相比，内部的人心稳固更重要。
自从利奥进军罗马开始，教士们就再也没见过教皇。教皇可不是世俗领袖，而是基督徒的精神领袖。他的失位，会导致人心的不稳。
敌人可以消灭，但人心呢？
比起罗伯特这么一个敌人，利奥更担心的，还是内部的思想分歧。
反正利奥的敌人本来就不少，再多一个罗伯特，也无所谓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忽然间。
皮耶莱奥尼宅邸的大门，像是被暴力闯开似的。
本尼狄克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愠怒，看向了大门处。他本准备责骂门卫，但在看到来者后，他立刻就摆出了谄媚的态度。
“里卡多修士......”
“让一下。”
里卡多直接从本尼狄克身边走了过去，来到了利奥的身边。
见到利奥还在刮胡子，里卡多立刻按住了斯蒂凡娜的手，然后俯下身子，在利奥耳边低语。
“大人，教皇......去世了。”
“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利奥还是作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
“维罗纳主教阿达尔贝罗去觐见教皇的时候，发现教皇去世了。吉伯特大主教怀疑，是阿达尔贝罗刺杀了教皇。”里卡多说，“现在他被关押了起来，等您发落。”
“现在，去审。”
利奥挥了挥手，让斯蒂凡娜收起东西。
斯蒂凡娜低着头，收拾着东西。而利奥站了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基本全部刮干净了。
他披上教袍，也不顾枢机的红衣披肩，直接带着里卡多向外走。
本尼狄克也跟了上来。
“本尼狄克，印刷厂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利奥问道，“我记得之前让你去做了，也给了你不少时间吧。”
“已经可以开工了。”本尼狄克答道。
“很好，那就让印刷厂开工，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明天，我就要让所有教士，整个罗马和梵蒂冈，全都看到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