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轻声劝慰道：“教皇冕下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唉。”
这样的话，西奥多拉已经听够了。
不过她也清楚一件事。
利奥的思路，的确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总能从大家想不到的角度，直接凌厉地切入，然后解决手头的问题。不过这一次，西奥多拉的确看不到什么希望。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利奥。
到最后，她也只好叹惋。
“我先去休息了。”
西奥多拉没有顾及丽贝卡夫人。希腊贵族的傲慢作风，似乎已经印刻到了她的骨子当中。
看着她离开，丽贝卡才看了一眼房间。
本尼狄克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两人默不作声，一起走到了宅邸的阳台边，然后借着台伯河的晚风，还有仆人带来的蜡烛，才在远离西奥多拉房间边的阳台，开始聊了起来。
“你觉得教皇的计划合理吗？”
丽贝卡摩挲着项链问道。
“上帝啊，我怎么知道？”本尼狄克有些抱怨，“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来问我这个问题了，现在连你，亲爱的，你也要问我这个问题。”
“嗯哼。”
对本尼狄克十分了解的丽贝卡，并不急着反驳他，而是默默地等待着。
缓了一会儿之后，本尼狄克才开口。
“应该是有用的。”
本尼狄克说话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说法。
早年从事贷款行业，再加上混迹于诸多工商业行会之间，让本尼狄克培养出了远超贵族阶级的经济意识。
他很清楚。
这一次禁运，会给皇帝带来不小的麻烦。
皇帝需要彰显权威。
除了通过军事，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使用各种奢侈品。比如丝绸、香料，同时通过赏赐，来维系自己在贵族阶级中，高人一等的地位。这一点，在所有封建社会中都是相通的。
而皇帝所需要的那些奢侈品，在德意志并没有出产。
不论是香料还是丝绸，都依赖意大利的进口。如果利奥就这样断绝了对他的供应，他肯定会度过一个非常困难的冬天。
那些渴望皇帝赏赐的小贵族，或者手里有一大笔钱的大贵族，就会发现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帝国的政坛或许会震荡。
大部分人都觉得，那位远在北方的皇帝可能会震怒。只有本尼狄克觉得，皇帝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他不一定会报复，大概是和利奥达成妥协吧。
“那有多大用呢？”
丽贝卡再次问道。
“不知道，去睡觉吧。”
本尼狄克还是没有说出真实的想法。
第248章 意大利教会风味烧烤
“那些意大利人呢？”
待在戈斯拉行宫里的海因里希，明显有些烦躁，来回踱步的样子，显得格外焦躁。行宫中的其他贵族，心中也都有一样的想法。
尤其是赫尔曼。
“皇帝陛下怎么回事？”
马格德堡主教凑到赫尔曼耳边，对着他低声问道。
“出了点问题。”
赫尔曼含糊其辞，让马格德堡主教更加疑惑。
因为现在情况很不妙。
戈斯拉行宫，位于萨克森的哈尔茨山附近。这里曾经是萨克森王朝的家族领地，也是萨克森地区最大的银矿产地，是历代皇帝都要牢牢控制的领地。
但在萨克森王朝绝嗣，法兰克尼亚王朝继承大统之后，这片领地的继承权就出了个问题。
这里属于萨克森，还是属于帝国？
很显然，皇帝想要。
于是皇帝说这里是帝国的财产。
可皇帝眼馋，萨克森贵族们也眼馋。他们认为这里曾经是萨克森王朝的领地，那萨克森王朝绝嗣以后，应该是归还到萨克森，而不是由法兰克尼亚王朝继续控制。
最开始因为皇帝强势，萨克森贵族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海因里希在位前期，趁着主少国疑时，萨克森贵族们悄悄地把这里吃下来了。
吃下去，就不好吐出来了。
随着皇帝返回戈斯拉行宫，整个萨克森地区的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贵族们不敢面见皇帝，而皇帝也不敢让贵族聚集，双方完全不像是君臣，反倒像是敌人一样，互相警惕提防，生怕对手先下手为强。
为了打破僵持，海因里希的计划是送礼。
在这个产银的地方，金银开路肯定是不可能了。
用一些香料、丝绸打开局面，是海因里希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为此，他联络了巴伐利亚公爵，希望从意大利进口这些东西。
但直到现在，这些东西还没运来。
“难道皇帝在骗他们？”
马格德堡主教的语气逐渐变得愠怒。
“我兄长身为科隆大主教，派我代表萨克森贵族，来帝国宫庭里调节，结果皇帝就做这样的事？”
他很直接地说出了原因。
这也怪不得他。
身为萨克森贵族圈子里的人，他能站出来斡旋，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政治声望。
如果再爆发冲突，那就太离谱了。
往坏了说，这就是在破坏科隆大主教的信用，是皇帝对大主教的背叛。
“维尔纳，维尔纳——”
似乎是马格德堡主教的声音有些大，海因里希也听到了，便喊着他的名字，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事你放心。”
海因里希安慰着他，表现出了不属于自己这个年龄的成熟。
但维尔纳也没这么好说话。
“放心？我们家族透支了信用，就是为了给你撑腰，但你现在做了什么？海因里希，如果你当初做不到的话，就不该许下这个承诺！现在所有萨克森人，都在看着呢！”
维尔纳的咆哮，让海因里希周围的侍从都有些愕然。
这可是皇帝。
他居然敢对着皇帝咆哮？
更让人惊讶的是，海因里希没有生气，而是双手扶着他的肩膀，面色无比和蔼。
“维尔纳，我的钱已经支付了。”
海因里希说道：“皇后也已经去了南方，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和皇后沟通的。至于钱的事情，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直接来我的国库，去看一下账目的支出，明白了吗？”
在他的这番话下，维尔纳也才缓了缓气。
“我不是针对您，陛下。”维尔纳说，“只是萨克森贵族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海因里希的嘴角动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
......
施瓦本。
“嘿，嘿！我们是热那亚的商人！”
带头的意大利商人，对着周围的施瓦本士兵们哀求着。但士兵们不听，只是将他们马车上的货物拿下来，将箱子砸烂，然后把里面的丝绸拿了出来。
“这些是非法的！”
士兵走到商人面前，拿着丝绸在他的脸上甩了一下。
商人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急了起来。
“什么非法，我们这是，这是和巴伐利亚公爵签订了契约......”
“去你妈的契约！”
熟悉的声音从商人背后响起。
他回过头，看着一队意大利士兵，手里扛着长枪，就站在他的背后。等他转过身来，队列最前面的军士拿着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身上悬挂着图斯库拉尼家族的纹章。
“教皇下过命令了，你不知道吗？要是放在意大利，你这样都要被吊起来烧！”
一遇到老乡，商人顿时就没了气。
那些德意志士兵，也立刻收起了跋扈的态度。
他们只是公爵的兵。
但这些人是教皇的兵。
丘八之间，亦有差距。
“都收拾一下，皇后的队伍已经到了城外，马上就要进来了。”
这些士兵提醒了一番之后，给德意志士兵使了个眼色。见到这样的情况，德意志士兵福至心灵，立刻就把地上的丝绸抓了起来，扛在了肩上，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头。
而那名意大利商人还想反抗，但很快就被这些士兵拿下，然后和他的商品一起，消失在了街头。
片刻过后。
一辆奢华的马车，从城市的街道上驶过。
伯莎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骑士，心中自然是无比地悲哀。
海因里希不相信她。
虽然她名为探亲，但实际上这支队伍的领导人，是海因里希手下的仆人。她贵为皇后，却要被仆人领导，这样的屈辱让她格外难过。
“外面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