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信徒抬起了头。
他们看着利奥，眼神中带着震惊。
对于利奥口中的消息，他们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因为他是教皇。
“因为海因里希的罪行，没能被那些迷途的羔羊认清。他们在海因里希的策动下，焚毁了美因茨城。但格里高利和他的士兵们英勇作战，保卫了美因茨大教堂的安全。”
说到这儿，许多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纷纷在胸口画着十字。
利奥也趁此机会，看了眼身边的奥多。
历史上，成为了教皇的奥多，对着全基督教世界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那就是十字军东征。
而现在，利奥也撒了个谎。
美因茨的事究竟如何，就凭两封信，利奥也不能知其全貌。但身为教皇的他，天然就拥有超越所有人的信用，足以左右世人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用起来吧。
当信徒们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利奥的时候，利奥微微抬起十字架，朝着地上杵了一下。
铜杆与坚硬的大理石碰撞。
铿锵之声顺着地面，传到了所有信徒耳中。
“我已为那些死去的灵魂默哀，祈祷。天上的圣人们，也将日夜不停，为这些可怜的灵魂祈祷。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必须终结世上的罪恶了，防止恶人继续行凶，善人继续遭到屠戮。”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前，利奥闭上了眼睛。
他微微地停顿片刻，让所有的信徒都集中了精神，望着他。
“即今日起，革除海因里希的教籍！”
第269章 离罗马越近，基督徒越坏
整个世界似乎都变了。
当矛盾被公之于众的时候，德意志人也没有闲下来。利奥的绝罚刚一发出，德意志教会那里，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科隆大主教为首的教士们，直接挑明了反对利奥。
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
克吕尼运动是德意志人引进的。
当初这场净化教会的运动，正是北方的德意志人带来的，用以净化意大利教会，洗清那些糜烂的作风，使教廷重归基督教传统。
他们引用了一句话——
“离罗马越近，基督徒越坏”
根据这个说法，科隆大主教和支持他的教士们，列举了无数有关利奥的罪状，在整个德意志地区进行传播。甚至就连西法兰克那边，都对德意志人表示了认同。
但还是有人支持利奥的。
比如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虽然格里高利坑了他，让他很不爽，但他还是继续力挺利奥，抨击科隆大主教。
当然还有兰斯大主教马塞纳斯。
他就是靠着利奥上位的，而且和利奥的交情不浅，因此作为高卢教会的首领，继续支持利奥。
这和对付南诺曼人不一样。
南诺曼人，充其量也就是地方小强。
利奥和他们打起来，在很多大国看来，无非就是意大利内部事务，不论如何都不会波及到他们。
可这次就不一样了。
教廷可是真和帝国掐起来了。
而罗马内，诸位枢机对这件事也各持己见。
“我们现在都要完了。”
德里西里乌斯是最悲观的。
“皇帝的军队几乎没法阻拦，他们只需要一个施瓦本公国的军队，就足以打的诺曼人喘不过气来。要是海因里希纠集更多的日耳曼人，我们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他很博学，但也很胆怯。
对于这种直接扯大旗对抗的行为，德里西里乌斯是很回避的。
但鲁道夫也不爽道：“我们和皇帝之间，不是绝对的对抗关系！”
随后，他便解释了起来。
奥多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鲁道夫费心费力，想拉回德里西里乌斯，但却发现这家伙的确胆小的可怕，怎么说都没用。
于是他凑到了塞尔吉奥身边。
“你准备怎么办？”奥多问道。
塞尔吉奥愣了一下。
“没什么怎么办，我会继续支持教皇冕下。”
诚实的回答，非常符合塞尔吉奥的利益，但却不符合他的心情。从他那张哭笑不得的老脸上，奥多就能看出，这位枢机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利奥并没有事先通风。
他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自己做出了决策，然后像一颗炸弹似的，扔出来吓到了所有人。
然后他还拒绝接见很多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利奥这几天究竟在做什么。
甚至连里卡多也都消失了。
只有他们这些枢机，在罗马城里不断地讨论着，却什么决定都不敢做。
毕竟决策者还是利奥。
但这一次的讨论势必有些意外。
“哐！”
科拉多重重地打开了大门。
身为教廷首席骑士长，科拉多的到来，基本就意味着利奥的到来。很快，利奥也的确走了进来，身边还有挂着黑眼圈的里卡多。
众人先看了眼利奥。
随后，他们才看到里卡多，他眼睑下的黑眼圈，可以证明他这几天是有多疲惫。
“冕下！”
鲁道夫第一个站了起来。
但他刚准备说话，就被利奥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都希望我收回意见。但你们不要忘了，上一次梵蒂冈大公会议上，我们才通过一个决议。”
利奥环视了一圈，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
“教皇永无谬误。”
听到这个，众人愣了一下。
大公会议召开的时候，利奥甚至都不是教皇。
他当时只是一个枢机主教。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硬地要通过这个决议，甚至不惜推迟议程，在消灭了南诺曼人之后，强行推动这项提议通过。就这一点来说，当时的众人其实是不太理解的。
而现在他们明白了。
利奥很早就做好了和皇帝对抗的准备。
甚至，他为了让身边的人没有逼他反悔的机会，连这一点都算进去了。
冕下的野心不可估量啊。
会场中的众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与其沉溺在已经过去的事里，不如考虑一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利奥用一句话，开始了今天的议程。
众人心中虽有异议，但在利奥强硬的态度下，却也拿不出什么反对的方案，于是只好坐定，听着利奥的计划。
“奥多。”
利奥指向了这位最年轻的枢机。
“你的神学造诣深厚，而且对各项事务精通。我需要你乘船前往德意志，为兰杜尔夫加冕，让他成为德意志国王。具体的加冕礼仪，我已经让里卡多罗列好了。”
奥多抬起了眼眸。
里卡多将一份清单递给了他。
他将清单拿起，仔细地上下扫了一眼。上面不光有各种礼仪、仪式，还有具体的礼器，都标明了出处。
“有这个就足够了。”奥多的语气中依旧自信。
满意的神色浮现在了利奥脸上。
而片刻后，但利奥的眼神落在德里西里乌斯身上时，这位枢机主教愣了一下，差点就抬起双手表示投降。
“你的任务很简单。”
对于他，利奥采取先安抚的策略。
“我要你去南意大利。你的门徒和学生，在南意大利的地方里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有一些人，在阿普利亚地区阻挡我的进攻。我希望你能说服他们，我会让大部份人保留原职，除了和诺曼人勾结最深的一些人。”
对南意大利的攻略，是时候到头了。
利奥准备在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房子上，再狠狠地踹一脚，使其彻底变成废墟。
好在，德里西里乌斯这次没懦。
“这点事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那么最后一件事，鲁道夫，我必须托付给你。”
利奥的语气变得郑重了起来。
鲁道夫是他的核心成员。
甚至可以说，他是半个教皇，是利奥的盟友，而不是利奥的伙伴。当初利奥能混出名堂来，和鲁道夫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待股东的态度，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教廷的财政，就交给你了。”
利奥伸出双手，握住了鲁道夫的手。
他没有太多的安排，也没有过多地叮嘱。身为教廷改革的中流砥柱，利奥相信鲁道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