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需要一位国王。
这个说辞的确漂亮。
但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将伯莎的野心全部钉死，让她的努力和希望，瞬间化作了泡影。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玛蒂尔达拿起亚麻布，在她的额头上擦了擦，顺便将头发捋到一旁。
“我过段时间也要出发了，到时候我要和利奥冕下一起，去布林迪西和东罗马使者会面。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一样，伯莎，明白了吗？”
第412章 乳香与没药
清晨的钟声，从圣玛丽亚老教堂中传来。
大厅中人头攒动，即使利奥有意举办一场小型仪式，但还是有很多教士纷沓而至，希望能见证这一幕，也想和利奥搭上关系。
教堂两侧蜡烛缓缓燃烧，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乳香与没药的烟气逸散，将教堂变得宛若天国。
鲁道夫站在祭坛上，手捧圣经，绛红色披肩微微摇曳，背后的侍从则托举着圣水钵，水面在行走间轻轻晃动，荡出一圈圈涟漪。
祭台下的伯莎正抱着孩子。
她红润的面色，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刚刚生育完，如此优秀的体质，简直和玛蒂尔达一样。
“愿主与你们同在。”
鲁道夫开口，念出了第一句祷告词。
在场的人纷纷回应：“也愿你的心灵同在。”
数百人的声音，仿佛一道共鸣，教堂中回荡着人们的赞颂，还夹杂着瞥向利奥的目光。
利奥并没有为孩子祈祷。
他只是将双手叠放在身前，宛若神明一般，冷峻地注视着这场仪式。
“上主啊，请圣化您的圣水，使这灵魂被罪恶的污点洗净，得以安置在您的永恒之中。”
祷文吟诵完，鲁道夫转过身。
他接过了圣水钵。
圣水缓缓倾倒入洗礼池，水声轻微，却清晰可闻，接触到大理石的瞬间，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净化，肃穆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倒映在水中的七彩花窗，如同神圣的图腾，让圣水变得流光溢彩。
伯莎将莱奥波德递了出去。
被丝绸包裹着的婴儿，似乎还在沉睡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欧洲最有权势的一群人注视着。
鲁道夫也接过了孩子。
他双手紧握着莱奥波德，将他柔软的小额头靠近圣水池边，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圣水的凉意，从睡梦中惊醒，挣扎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哭。
声音在教堂中回荡了起来，众人将目光汇聚，落在了莱奥波德身上。
“尊敬的教父，请您到这儿来。”
呼喊利奥的时候，鲁道夫也有些紧张。
因为莱奥波德的血统存疑。
谁也不知道，莱奥波德究竟是利奥的孩子，还是海因里希的孩子，但利奥从没回应过，也没有承认过。
所以，从法理上来说，莱奥波德还是海因里希的孩子。
利奥也只能成为教父。
“我在。”利奥向前迈了一步。
但他并没有跪下，而是直视着鲁道夫，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沉默半晌之后，鲁道夫开口：“你是否弃绝撒旦及他的一切作为和诱惑？”
“我弃绝。”
“你是否相信天主，全能的圣父，天地万物的创造者？”
“我相信。”
“你是否相信圣神、圣而公教会、诸圣的相通、罪过的赦免、肉身的复活和永生？”
“我相信。”
连续三个问题之后，鲁道夫默默点头。
好在，利奥没有搞出任何逾越的行为，没让鲁道夫丢面子。
“我以圣父、圣......”
没等鲁道夫将祷文念完，利奥便一步踏上祭坛，从他手中抱住莱奥波德。
原本还在微微啼哭的婴儿，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在场的教士，反而打破了寂静，纷纷看向利奥，不知道这位教皇又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众人纷纷看着。
利奥舀起圣水，倒在了莱奥波德的头顶。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为你施洗，阿门。”
“阿门！”
当利奥亲自念诵祷文时，在场的所有人，纷纷跟随着利奥的祷文一起，为莱奥波德祈祷着。
“愿你因这洗礼，进入基督的生命，成为天主的儿女，阿门。”
“阿门！”
圣水从莱奥波德的头顶落下，仿佛带着天国的光辉，落回池中惊起阵阵涟漪。
“我将作为教父，引导这位孩子在基督的恩宠中成长，帮助这个孩子坚守信仰，走在主的道路上，阿门。”
“阿门！”
三次祈祷之后，利奥接过亚麻布，将莱奥波德头顶的圣水擦干，然后还给了伯莎。
“他现在属于天主了。”
利奥低声对着伯莎说道。
伯莎的脸上，也总算少了一丝愁容，多了些喜色。
在利奥的众多子嗣中，只有莱奥波德，享受了利奥的亲自洗礼。这一点，能让她的内心稍稍平衡一些。
鲁道夫也带头朗诵起了圣歌。
一瞬间，圣歌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神圣的歌声让伯莎的眼角泛起泪花。
她抱着孩子，低下头轻轻亲吻他的额头，仿佛这一吻是她对命运的祈求。
“愿全能的上帝——圣父、圣子和圣灵——赐与你们祝福。阿门！”
利奥举起十字架，最后为所有人念了一次祷文。
十字架被放下，利奥也走下了祭坛。
而伯莎回过头，想要寻找利奥的踪迹，却被来自各地的贵族和教士们挡住。所有人都在为她献上祝福，让她疲于应对，也瞬间失去了利奥的方向。
......
圣玛丽亚老教堂门口。
利奥走上御座，在骑士和士兵的拥簇下，离开了这座拥挤的教堂。一旁的玛蒂尔达侧坐在马背上，同样有众多骑士的拱卫。
“费德里科洗礼的时候比这热闹多了。”
玛蒂尔达对利奥说着。
“当时鲁道夫也在，乌戈枢机还没死，对了，奥多枢机也在......然后还有很多贵族，总之比这里好多了。”
“当然了。”利奥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费德里科可是我的继承人。”
“哼哼。”
玛蒂尔达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仪式？还是态度？
她都不在乎。
她知道，除了教皇这个位置以外，利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费德里科布局，这样就足够了。
“勃艮第人已经在西城等她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走了。”利奥补充道。
这下，玛蒂尔达更加满意了。
“可以，那我们应该出发去布林迪西了吧？”
“是。”
利奥点了点头。
东西方教会弥合的机会，就在他面前，他必须得去尝试一下。在双方的观念彻底分道扬镳之前，利奥要将基督教世界重新统一起来。
“走吧。”
第413章 唯独科穆宁
抵达布林迪西的第一时间，利奥就在城堡中见到了使者。
“很荣幸能见到您，冕下。”
庞大的东罗马使团内，有翻译人员，有随行文武将官，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仆人，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异族，甚至能看到其中有一名诺曼人，正在紧张地四处观望，似乎对教廷十分恐惧。
整支使团的臃肿，就像东边的帝国一样。
为首的使节站在利奥面前，用并不熟练的拉丁语，和利奥对话。
“我们代表的是阿莱克修斯将军，他是帝国的青年才俊，也是罗曼努斯皇帝看重的将军，来自同样声名显赫的科穆宁家族。”
“所以，你们代表的不是帝国，对吗？”
玛蒂尔达提出了问题。
使节犹豫了片刻。
他看着玛蒂尔达，眼神中有些疑惑，似乎是在评估着玛蒂尔达的地位。
“我们代表的当然不是帝国了。”
站在使节旁边的少年站了出来。
“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帝国官方的授意，而是阿莱克修斯将军的旨意。”
“你又是谁？”
玛蒂尔达皱起了眉头。
按照规矩来看，使团里应该只有一个发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