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向着乔瓦尼伸出手，两人的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作为利奥的盟友，乔瓦尼算是仁至义尽。
当然，这也是为了不交教廷的什一税。或许在流光最后一个比萨人的血之前，他都不会考虑把自己的财富拱手让给教廷。
“罗西那边还有一千两百多人，应该够了吧。”利奥说道。
乔瓦尼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只能看上帝更青睐谁了。”
“那必然是我了。”
利奥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教袍。
他走向一旁的科拉多，从科拉多手中接过葡萄的缰绳之后，回头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时间不等人，该走了。”
......
亚平宁山中，科西嘉轻步兵们就像雪花一样散了出去。
他们散落在群山当中，不断地向着深处进发，前去寻找洛林军队的踪迹。
马尔科是找的最深的那个。
他正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半山腰上前进着，不时打量着山谷中的情况。蜿蜒的河流看上去温和无比，但实际上，它像一柄锋锐的长刀，切开了亚平宁山脉。
绝大部分连接北意大利和中意大利的道路，都要经过这些山谷。
“马尔科，今天晚上吃啥——”
跟在马尔科身后的一个少年，每天都要重复一遍这个问题。
“你他妈就晓得个吃。”马尔科回头骂道，“俺姐姐怎么就生了你个饭桶。”
“谁饭桶？马尔科，你信不信俺回去告状！”
少年叫叫嚷嚷，让马尔科回过了头。
他伸手指着少年，走过去的时候，吓得少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不经意间的踉跄，少年的身体向后倾倒。看到他这样的动作，马尔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要是在山上摔下去，可就没命了！
马尔科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少年。
原本险些坠下山崖的少年，在被拉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就在他稍微缓过来一点的时候，马尔科忽然抽了他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当中。
少年捂着脸，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虽然马尔科不是他的父亲，但作为他的舅舅，这样教训他也是家常便饭。
“小兔崽子，你给俺记牢了。”
马尔科没有再多做什么动作，而是甩了甩手，语气严肃。
“这儿不是科西嘉，也不是你家，你最好小心点。俺能救你一次，不能次次救你。”
说完，马尔科便接着上路。
那些跟着马尔科的士兵们，也都拍了拍少年，随后接着走了起来。
少年留在原地，抱着自己的包裹，就像是在反思一样。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他还留在原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但没过多久，前方的树林里忽然骚乱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忽然动起来的树林和灌木，不由得有些走神。
这样的动静......
少年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尽管他还很年轻，但作为一个科西嘉的男人，他已经精通了战斗。至少，他绝对不会憋屈的死去。
就在那些人扑出来的一瞬间，少年愣住了。
马尔科一行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手忙脚乱地从林子里钻出来，一点都顾不上形象。
在看到少年之后，马尔科立刻就喊了出来。
“洛林人来了！快回去！”
洛林人？
少年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但在真正遇到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身经百战的马尔科可不会让他在这里发呆。
马尔科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衣服领子，带着少年在山上狂奔了起来。
他们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第47章 下次不许乱摸
“大人，大人，我们找到洛林人了。”
马尔科来到利奥面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他这一路连奔带跑，直接把整个人都给累麻了。
在看到是马尔科后，利奥先让斯蒂凡娜给他递了一壶水。
接过水的马尔科痛饮一大口，然后才缓过来。
“俺们在前边儿的利扎诺看到了洛林人，他们在那里驻营了。”马尔科说，“他们的人看上去很多。”
“很多是多少？”利奥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含糊不清的表述，可没法帮利奥做出判断。
要是洛林人有上万大军，那利奥根本没得打，可以直接回家等死了。
马尔科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不确定地说：“大......大概有个五千人的样子吧。”
五千人？
这个数字报出来的时候，不光是利奥被吓到了。
就连利奥身边的阿尔贝托和乔瓦尼，也被吓得不轻。
“五千人的大军走这样的山道，戈弗雷还真是胆子大啊。”阿尔贝托感叹道，“他上次走的还是艾米利亚大道。”
“我觉得，要是五千人的话，我们没得打了。”
乔瓦尼看上去有些丧气，但更多的是谨慎。
作为利奥的盟友，他可没有陪着利奥去送死的理由。
利奥沉默片刻后说：“马尔科，接着去探。顺便把消息告诉你们的战友，让他们沿着山道收拢回来。”
“好。”
马尔科此时也顾不上休息，立刻就带着自己的小队再次出发了。
当他走开后，利奥才开始应对身边的质疑。
“我觉得我们应该后撤，利奥。”乔瓦尼说，“后撤到一个能控制卢卡和这里山口的地区，在那里打造一个临时的要塞。”
乔瓦尼的这番发言，听上去极为圆滑。
他没有直接否定这场战争，但也让周围的托斯卡纳骑士们觉得更稳妥。
大规模的野战，说白了，就是赌博。
谁也不好说谁会赢。
要是输了的话，在座的骑士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被俘了就需要缴纳高额的赎金，若是战死了，那更是会导致整个家族的动荡。没人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利奥也不希望。
但是形势容得下利奥吗？
如果不能快速战胜大胡子戈弗雷，陷入长期的缠斗当中，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利奥，我也觉得我们该后退。”罗西忽然开口，“我们输不起。”
看着罗西，利奥有些惊讶。
就连他也有了这样的想法，这让利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自己的嫡系尚且如此，那玛蒂尔达呢？
当利奥的视线落到阿尔贝托身上时，阿尔贝托站了出来。他的个头不高，在人群当中也没有那么显眼。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听女公爵的命令。”阿尔贝托说道。
最后，压力来到了玛蒂尔达的身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场仗其实是为了玛蒂尔达打的。
利奥做了这么多，目的都是为了保玛蒂尔达。
看着众大臣，玛蒂尔达一时间有些紧张了起来。她的手攥住了缰绳，压力让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汗珠。
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玛蒂尔达准备强撑着讲话的时候，利奥再次站了出来。
“后退没有意义，我们只有前进。”
利奥咬着牙说：“洛林大军的数量真的确定吗？你们觉得呢？五千人的军队，怎么可能走这么狭窄的山道？我们只有一千五百人，尚且如此拥挤。我估计他们的军队最多只有三千人。”
“而且，洛林军队远道而来，现在一定很疲惫，正是意志松懈的时候。我们趁此机会发动突袭，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一定难以察觉。”
当利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心中的天平，忽然晃动了一下。
是啊，利奥说的有理。
敌人的数量到底是多还是少？如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利奥一方手握两大优势：主场作战、以逸待劳。
“里卡多和我说，前面有一处山谷，蜿蜒曲折，名字叫拉利马。那里距离我们更远，离洛林人更近。但要是我们可以提前占据，那我们就可以抢占先机。”
说完，利奥再次环视了一圈。
尽管大家看上去还是有些顾虑，但至少这番话说出去，让他们的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乔瓦尼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但利奥不会给他机会了。
“阿尔贝托，乔瓦尼，现在去让士兵们休息。”
利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将自己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全盘托出。
“我们得在凌晨起来，收拾营地，然后在敌人还没有赶到之前，占据拉利马。任务就这么简单，都安排下去吧。”
命令全部发布以后，利奥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