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阿莱克修斯犹豫了一下。
可能不是很好。
比起西欧的分封制度，东罗马帝国的国家体制，更加类似于东边的国家，虽然有贵族的存在，但这些贵族本质上接近于门阀、世家，是通过严格的考学才得以进入官僚体系，以此牟取权利。
像西欧那样，直接将地方的行政、司法等权利，一口气打包给地方领主，实在是有些违背祖宗之法。
但是，祖宗之法真的重要吗？
在这方面，阿莱克修斯称得上破罐子破摔。
他都能请引拉丁兵进君士坦丁堡了，稍微学习一下西欧先进的分封制度怎么了？
“可以。”
漫长的思索之后，阿莱克修斯只说了这么一个词。
而最后，约翰·杜卡斯说：“我认为，您还需要一个可以代表帝国中央的将军，负责传达您的意见。”
最后，问题还是落到了原处。
谁去替代布林尼乌斯？
“事实上，罗马教皇并不需要一个擅长作战的将军。”约翰·杜卡斯说道，“在他的手下，有足够优秀的将军，而且他本人也精通军事。他需要的，是一个更能算清楚政治账的将军，能认清形势的将军。”
“而您也需要一个关系和您足够近，对您保持忠诚，而且能精准地传达和理解您的意思的将军。”
说到这里，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约翰·杜卡斯所说的那个将军人选，就是他自己。
第481章 变成利奥的形状了
“所以，皇帝陛下派你来了？”
布林尼乌斯上下打量，看着约翰·杜卡斯，眼里满是不信任。
杜卡斯家族劣迹斑斑，这一点在军事贵族当中，可谓是人尽皆知。
上一次他们家族大规模参战的时候，就在曼奇科特战役当中，出卖了罗曼努斯皇帝，直接促成了帝国东部边境的崩溃，可以说是坏事做尽。
但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要取代布林尼乌斯。
“吱——”
科拉多推开了书房大门。
他一出场，也就相当于告诉两人，现在可以进门了。
于是，约翰·杜卡斯抢先一步，走进了书房当中。
“我很荣幸能见到你，冕下。”
约翰·杜卡斯刚一开口，就是熟练而又流利的拉丁语，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讶，诧异于这位权贵的博学。
“你是阿莱克修斯派来的新将军？”
利奥眯起眼睛，打量着约翰·杜卡斯。
阿莱克修斯换了个人。
这是个好消息。
至少这可以说明，阿莱克修斯把利奥的话听进去，而且听懂了话里的弦外之音，也没有跟利奥装傻充愣。
就是不知道这个换来的人，是否可以信任。
“是我。”
约翰·杜卡斯的语言十分简炼，也可能是他不懂拉丁语当中的尊称和敬语。
“我们认为，你在尼西亚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嗯。”
利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和布林尼乌斯的争端，便是从这里的开始的，也是因此产生了些许分歧，导致双方的意见不一致。
接着，约翰·杜卡斯说：“教廷所做的事，乃是神圣的行为。这些城里的市民，他们在危难面前怯懦退缩，放弃了基督的信仰，实在是罪大恶极。您对他们的惩罚，是他们应得的。”
这番话说出来，利奥身边的将官们，顿时就露出了为难的面色。
果然还得是希腊人。
即使是抢劫，也能被他们说的这么文绉绉的，还能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要紧的是，他们可是出卖自己人啊。
利奥对此倒是十分满意。
“我很高兴，阿莱克修斯皇帝能理解我的难处。既然他对我这么友善，那我也就不追究之前的问题。”
说完，利奥指向了布林尼乌斯。
“只要将他调到欧洲去，让他到帝国的西部，替帝国改革军队好了。在东方的战事，还是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将军，来和我进行合作。”
“是。”
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布林尼乌斯一头雾水。
他都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但很快，约翰·杜卡斯看向了他。
“冕下让你现在离开这里。”约翰·杜卡斯的语气里有警告的成分，“你最好快点走。”
“你在说什么......”
布林尼乌斯有些不相信。
不过随着科拉多走到他身边，他也瞬间明白了。
为了让自己体面一些，布林尼乌斯抬起手，拒绝了科拉多，然后独自转身离开，走出了书房，顺带将房门关上。
看着他离开，利奥心中的一块小石头也就落定了。
“现在来说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吧。”
利奥看着约翰·杜卡斯，直接毫不避讳地说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我准备让军队在比提尼亚一带扎营，开始休息。等到冬天过去了，我会让我的军队继续前进。”
冬营，是军事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虽然利奥可以顶着冬天，向耶路撒冷强行军，但这样造成的损失太大了，完全没有必要。
况且利奥也没有那么着急。
在这里扎营，还可以等一些后续的援军抵达，组成更大规模的联军。
而比提尼亚就是最好的驻扎地。
所谓的比提尼亚，指的就是黑海南岸西侧。这里西接君士坦丁堡，东通本都山脉，物产相当丰裕，完全可以支撑大规模的军队驻扎。
千年前，罗马人向东征服米特拉达梯乃至亚美尼亚的时候，就是将军队驻扎在比提尼亚，将这里作为大本营一般的存在。
利奥也准备将军队驻扎在这里。
“我可以提供向导。”
约翰·杜卡斯立刻开始展现自己的价值，似乎生怕利奥注意不到他。
这样的行为，自然是让利奥有些反感。
很显然，约翰·杜卡斯对于军务并不算通晓。这种夸下海口的行为，往往都是帝国的官僚们的风格，毕竟他们总认为政治优先，先把事情答应下来比较重要。
“不需要。”
利奥直接回绝了。
“我的将军不是傻子，他们会自己找地方。”
这下，约翰·杜卡斯有些尴尬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立刻退到了一边去，将舞台让给了利奥，还有利奥手下的将军们。
“话说十字军冬天的时候会行军吗？”恩里克问道。
“不知道。”
利奥的回答也很干脆。
他的确不知道。
不过，只要十字军选择走陆路的话，就必然经过君士坦丁堡，然后进入比提尼亚。一旦他们到了这里来，就肯定会遇到利奥的军队。
“我感觉奥托应该会过来。”格里高利说道，“他对于行军的要求比较高。”
“阿马德乌斯呢？”
玛蒂尔达则是比较关心她的远房表外甥。
“勃艮第人应该会选择走近海，他们和热那亚人的关系比较好。”乔瓦尼说道，“幸好他们是十字军，否则就以热那亚人的素质，肯定能把船给他们开到海里去。”
听着这些话，约翰·杜卡斯只觉得心惊胆颤。
幸好自己选择了站在利奥这边。
“还有，格鲁吉亚人应该也会给一点帮助。”利奥说道，“我觉得以他们的性格，大概会有人来参与十字军运动。”
“嗯，嗯。”
一众将官纷纷点头。
格鲁吉亚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玛莎皇后也要投资嘛。
而这话，落到约翰·杜卡斯的耳朵里，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格鲁吉亚，那可是东罗马的传统势力范围啊。
利奥才过来几天，居然都能从格鲁吉亚拉到人，来参加他所主导的十字军了？
约翰·杜卡斯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来形成的世界观，正在逐渐崩塌。
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在崩塌。
新的世界会是利奥的形状。
第482章 突厥人处理计划
冬天的军事行动会停止。
不论是突厥人，还是意大利人，都停留在了安纳托利亚的高原上，停在了黑海的海岸边，静坐着等待春天的到来。
对于突厥人来说，安纳托利亚过于阴雨连绵。
地中海气候不同期的雨热，让他们不得不撤回中西部的高原与丘陵当中，在更熟悉的环境里度过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