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自科雷佐拉的修士。”
“我知道，安东尼。”
还没等安东尼开口，利奥便认出了眼前的修士。
安东尼无比惊讶。
“科雷佐拉修道院里的学生，我基本每一个都认识，你们可是我培养的教廷栋梁，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们呢？”利奥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跑到东方来了？”
“因为我要抚养我的外甥女。”
这个理由让利奥感觉大脑宕机。
为什么抚养外甥女，要跑到东方来呢？
不过对于这种问题，利奥不准备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教职。”利奥说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打下安条克城，教职的事情也只能稍作暂缓了。”
“一切依您的意志，冕下。”
安东尼在利奥面前，也是相当的从善如流。
说到这里，利奥便回过了头，看向了安条克城。
这座城市实在是坚固。
即使用上了火炮，但利奥的军队依旧难以攻克。当地的亚美尼亚军阀在防守战中展现出的素质，也是相当之高，让利奥麾下的军团不胜其烦。
他们经常会在夜晚的时候，派出小股队伍袭击利奥的军团，甚至有一次差点摧毁一门火炮。
频繁的袭扰，对于攻城方的压力相当大。
而且，安条克城也不是毫无反制手段。
亚美尼亚军阀可不会在乎市民的情绪。
他们将大量市民驱赶出来，堆积在城墙下，给周围增加了巨大的补给压力。
赶走这些市民之后，城市里的亚美尼亚军人拆毁了他们的房屋，用这些优秀的木材和石料，做出了临时拼凑起来的投石机。虽然质量堪忧，但还是可以稍微反击一下的。
再加上部署在城墙上的弩炮和蝎弩，以及完备的防守，让利奥感觉十分头疼。
“冕下，我可以参观一下这里的火炮吗？”
安东尼忽然问道。
“参观火炮？当然可以。”
对于安东尼的请求，利奥欣然接受。
这毕竟是科雷佐拉修道院出来的。
而且还是里卡多的朋友，利奥对于他自然不会太过戒备。
于是，在里卡多的带领下，安东尼离开了利奥所在的大帐，走出去之后，便闻到了独属于黑火药的硝烟味与臭味。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走出大帐之后，里卡多才对着安东尼问道。
“我在大帐里不是说了吗？”安东尼反问道，“就是为了抚养我的外甥女啊，如果把她留在意大利的话，那我估计要遭受不少非议。说实话，我不想听那些声音，也不想让她的成长环境变得那么恶劣。”
“嗯......论恶劣的话，我觉得还是这里更可怕一点。”里卡多说道。
“还是快点带我去看看火炮吧。”
安东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很显然，他对火炮的兴趣更大。
他这样的态度，也让里卡多有些奇怪。于是，里卡多带着一丝狐疑的念头，领着安东尼来到了炮兵阵地上。
原本炮兵们还在忙活。
但是，一见到里卡多到来，这些炮兵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着里卡多，似乎在等待着命令似的。
“大人，您有什么命令要吩咐吗？”
为首的炮兵军官，看着里卡多问道。
“没有。”
里卡多摇了摇头，反倒是指向了自己身边的安东尼，向在这里的众人介绍着安东尼。
“这是冕下最近新提拔的修士，也是我的朋友，他对火炮有疑......”
“你们有进行过射击测量吗？”
没等里卡多介绍完，安东尼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开始对着炮兵军官，说起了自己在罗马的所见所闻。
炮兵军官自然是一头雾水。
什么射击测量？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在罗马的时候，和教廷学术院进行过一个探讨，主要是研究火药武器的射击是否可控。”安东尼说道，“如果你们能让我记录这里的数据，并且配合一下我的工作，自然是最好了。”
“安东尼！”
一旁的里卡多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里是战场，不是教廷学术院，也不是给你做研究的地方。”
安东尼反驳道：“不，里卡多，你不懂，我在学术院的时候，已经和那些学者们接触过了。只要我们能总结出火药武器的射击规律，我们就能更高效地利用这种武器——”
说着，安东尼跑到了炮兵军官的身边，看向了他脚边的火药桶。
“你们每次射击的时候，会计算使用的火药量吗？”
军官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基本都是看手感的。
放个大概差不多的就可以了。
早期的火炮就是这么粗糙，只要没有炸膛，就可以继续随便乱用。至于炸了，那就炸了，大不了飞几个人罢了。
“不，不，这样不行。”
安东尼立刻否定了这些军官。
“你们完全可以将火药定量，然后记录射击的效果，这样可以总结出一套规律。”
里卡多拉住了安东尼。
“安东尼，冕下还没有让你做这些事......”
“谁说不让的？”
利奥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里卡多立刻回过头，看到利奥双手正环抱在胸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安东尼，似乎对这位新来的教士充满了兴趣。
第493章 数理化
“冕下？”
看着利奥，安东尼微微欠身。
“如果你的确擅长数学，而且对此有想法的话，我允许你记录这些东西。”
利奥认真地说道。
“所有的炮兵，都必须支持你的工作。对于安条克的攻击可以稍微放缓一些，如果火炮出现问题，也不需要你来负责。我还会给你额外分配一支连队，专门负责你的保护工作。”
说完，利奥看向自己身边的格里高利。
很显然，抽调连队进行保护的工作，落到了格里高利的肩上。
好在格里高利也不推脱，直接点了点头。
“我会让我的士兵配合安东尼的。”
利奥十分满意。
现在他虽然拥有火炮，而且也有会使用火炮的技术兵，但运用火炮的效率却相当低，甚至有些惨不忍睹。
就比如这次，对安条克的进攻中，炮兵们的运气不太好，于是就一直没能打破敌人的城墙。
战果也不是没有，打崩了三座塔楼。
只是这样的战果并不足以让利奥压上所有部队去进攻。
过低的效率，让利奥很不满意。
但利奥又不是技术人员。
他总不能自己上去操作火炮吧？
刚好，就在利奥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安东尼就自己送上门来，来给利奥帮忙了。
火炮这种武器，的确需要配合数学和统计学。
定量的火药和可计算的弹道，将会有助于炮兵的训练。毕竟，一个没法标准化，只能靠手感的东西，是很难入门的。但如果告诉每一个炮兵，放多少火药，炮口抬多少度，就可以打到哪里，那就可以极大地降低训练难度。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利奥拍了拍安东尼的肩。
“感谢您，冕下。”
安东尼也是发自内心地感谢。
在参观过教廷学术院，并且听说过利奥对这些事的重视之后，他就知道利奥对于火炮有多看重。
能让自己来参与火炮的研究，可以说利奥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心腹了。
不过很快，利奥就和格里高利走到了一边。
看着炮兵在安东尼的指挥下，开始称量火药的样子，利奥也摸着下巴，脸上全是满意的表情。
“还是得专业人士来做啊。”
利奥说道：“火炮这种东西，外行人还真指挥不来。”
“的确。”
格里高利深以为然。
自从他跟丘里尼学习攻城以来，过去的那种傲气就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技术的敬畏。
战争虽然需要想象力，但如果数理化不达标，那也只是送人头罢了。
“不过，阿尔图格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感慨也就只是感慨一下。
安条克这么一座孤城，又没有太多的外部支援，对于利奥来说，无非是早一点打下来，和晚一点打下来的区别。
但东边的阿尔图格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