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容没有再说话,但是动作却变得越加的柔和。
从毓庆宫到太和殿并不是太远,沈叶并没有要坐辇,而是带着周宝等几个太监,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
虽然昨晚有些劳累,但是沈叶还是觉得自己的步履挺轻松。
原太子给自己留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扎实的。
在他来到太和殿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前来参加早朝的大臣聚集,更有不少人在看到他身上的这身杏黄袍时,快速的恭敬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给太子请安!”
……
看着一个个因为自己到来,而快速行礼的达官贵人,沈叶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满足。
一种一切尽在自己面前俯首的满足感。
不过在这种满足感升起的刹那,他就生出了警觉。
太子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帝。
乾熙帝当皇帝三十多年,他舍得放弃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吗?
“见过太子!”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面容祥和,须发花白的文官,恭敬的朝着沈叶行礼道。
这人的声音醇厚,听起来非常悦耳。
不过看到这个人,沈叶的心中,就深深的出现了一种厌恶的感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人的名字是纳兰明珠。
直郡王口中的好舅舅!
也是最想把自己搬倒的朝臣。
以往,面对明珠的虚情假意,太子允烨虽然心里很是不爽,却也保持着以礼相待的风度。
可是,沈叶就不同了,他可不想在这方面委屈自己。
反正躺平了,除了乾熙帝的一些规矩他还不敢挑衅,其他的,他可不在乎。
在纳兰明珠躬身行礼之后,他淡淡的扫了这位大学士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明珠,你我相看两相厌。”
“我看,彼此之间,还是多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说话间,他也不等明珠反应,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纳兰明珠虽然是皇长子一党的魁首,但是面对太子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用一个词儿来概括,那就是口腹蜜剑。
而太子虽然极为反感,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现在,太子居然毫不隐讳地说两人相看两相厌!
这让明珠吃惊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发颤。
如果只是太子厌恶他,这他还能够找乾熙帝解释。
可是现在,太子说的是两个人相看两相厌,他如何承担得起。
更何况,现在还有不少朝臣呢!
太子这是……
就在明珠难受的时候,一身杏黄袍的沈叶,已经来到了太和殿的大门前。
能够站在殿门附近的,除了大学士之外,还有已经封爵的皇子,以及几个顶级的勋贵。
虽然他们都清楚今日的大朝会可能要出现针对太子的情况,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恭敬的行礼。
在这行礼的过程中,身材雄壮,但是面容祥和的索额图来到沈叶的身边道:“太子,万事不知。”
这六个字,索额图说的声音非常小。
很显然,这是索额图怕太子忘了自己的叮嘱,特意再来嘱咐一遍。
沈叶朝着索额图看了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个人是太子党的党魁,但是他支持太子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楼。
而一切证明,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这个太子登基为帝。
所以,沈叶也没有太多的亲近。
也就在两个人说话时,就听到清脆的净鞭响起,伴随着这鞭声,太和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在外等候的大臣,快速的按照各自的品级站好,依次走进了太和殿。
作为太子,沈叶走在最前面,在走进太和殿的刹那,他就看到了那建极绥猷匾下的九龙宝座。
宝座空荡荡的,在看到那象征着无上权位的宝座时,沈叶心里升起了一种冲动。
一种坐上去的冲动。
这种冲动,不是来自他,而是来自于原太子的记忆。
对于这把椅子,原太子的心中充满了渴望。
只不过现在,这把椅子不属于他。
按照原太子的记忆,沈叶缓缓的走上御台,在御座下方的一个绣墩前站定,默默地等候。
也就在这时,一道阳光透窗而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陛下驾到!”
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过后,一身明黄龙袍的乾熙帝,缓缓的走上御台,并在御座上坐定。
所有的大臣,几乎同时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之礼。
礼毕之后,前来上朝的大臣分左右站定,沈叶也坐在了绣墩上。
此时的大殿中,唯有两个人坐着,一个是乾熙帝,一个就是他。
按照沈叶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坐为好,但是关于太子的规矩,都是乾熙帝定的。
现在的沈叶,也只能按照规矩行事。
大朝会在乾熙帝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一个个决定,随着乾熙帝的作出,而行文天下。
就在沈叶听得有点昏昏欲睡之时,就听有人道:“陛下,臣监察御史余化龙有本要奏!”
听到这话,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明珠,手掌轻轻抖动了一下。
他安排的戏肉,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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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的火太小
乾熙帝坐在九龙宝座上,透窗的阳光照耀下,让他整个看上去,犹如一个神人,让人不敢凝视。
对于余化龙的启奏,他神色淡然。
不过他清楚,针对太子的攻击,就要开始了!
毕竟,监察御史在大朝会上开口,基本上都是弹劾人。
和平日里上书弹劾相比,这直接在大朝会上站出来弹劾,威力更强,影响力也更大。
乾熙帝神色淡然的道:“何事?”
“陛下,近日顺天府学子因乡试不公大闹贡院,陛下命令彻查,而就在昨日,乡试主考张雪赞在大理寺狱中死亡。”
“据传闻,内务府郎中凌普以每人五千两的价格收钱,而交钱者皆榜上有名。”
“据臣所知,凌普和张雪赞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现在,两者却联合起来,科举舞弊,此事实在蹊跷。”
“还有,大理寺狱素来严谨,却让要犯在关键时刻死亡。”
“种种迹象说明,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说完这一句,余化龙的声音顿时大了不少。
而朝堂上的众人,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有不少人都朝着沈叶的方向看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凌普是谁的人,张雪赞是谁的人,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
而余化龙要求彻查这次的科举舞弊,以及杀死张雪赞的人,这几乎就是言辞凿凿,剑指太子了。
虽然没有点名,但是该懂的都懂。
直郡王允是并没有看太子,但是他心里,却是一阵舒坦。
他虽然是大皇子,但因为是郡王,所以在朝堂的排班,还在郑亲王之后。
而那位太子,却能高高在上的坐在宝座上。
凭什么我只能站着!
乾熙帝并没有开口,却听有人道:“陛下,臣以为余化龙牵强附会,一派胡言。”
“应天府乡试,明明就是张雪赞和凌普两人胆大妄为,私下勾兑。”
“事发之后,张雪赞为免皮肉之苦,自我了断。”
“现事实已经查明,余化龙却在这里危言耸听。”
“臣请陛下治余化龙妄言之罪!”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打扮和余化龙差不多,神色中带着一丝狠厉。
听到此人的话,沈叶就朝着索额图看了一眼。
就见索额图老神在在的站在文臣的是首位,一副一切和我无关的样子。
看着这等的场景,沈叶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太对了。
不管是乾熙帝还是索额图他们,都不是自己这种穿越而来的小人物能够随意打倒的。
毕竟,自己连办公室争功这种低级的职场版本都打不过去,更不于要说九子夺嫡这种地狱级的版本了。
老老实实的躺平,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
余化龙还没有开口,就听有人接着道:“陛下,臣认为余化龙并不是胡乱推测,而是言之有物。”
伴随着这话,就见又有大臣回禀道:“张雪赞是翰林文臣,一向清贵。”
“臣听闻,他一向对于科举舞弊之事深恶痛绝。”
“可是这一次,在他担任主考的顺天府乡试,他竟然和凌普这样的人沆瀣一气,臣觉得十分可疑。”
“我恐怕张雪赞不是联合凌普,而是不得不和凌普合谋。”
不得不合谋,这比余化龙,更加清晰的指向自己。
沈叶听着三个御史犹如辩论一般的话,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个感觉,那就是第二个蹦出来的人,不一定就是索额图安排的。
说不定,他们三人原本就是一伙的。
他们在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这个幕后之人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