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叱列延庆将城中的军民全都召集出来。
“大敌当前！高贼率兵前来，毁坏了你们的房屋，毁坏了你们的田地，一旦城破，谁都无法避免……”
就跟劝降一样。
城中守军自然也要用类似的方式来安抚民心。
话术也基本都一样，无非就是说城破之后，敌军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此来激励士卒、百姓奋勇抗击。
很管用。
百姓们也都会相信。
毕竟在百姓们的眼中，无论是谁麾下的兵，那都是一群有官方执照的土匪，都不会干啥好事。
古代也不存在什么国家概念。
别说是河南、河北。
即便都是河北人，你是这个村的，我是那个村的，也会彼此将其视作外人。
甚至争夺水源的时候，指不定还互相沾染过对方村里人的血。
《雍正王朝》里面，雍正去江苏看李卫的时候，就有一个很经典的镜头。
西北打仗缺钱，关我们江苏什么事？
这就是一个缩影。
百姓们不可能站在脱离他们自身阶级的视角来看待问题。
高羽的兵。
来自河北、来自山东、来自更远的燕、幽等地。
对于野王周遭的百姓们来说，这些人不可能善待自己，一旦城破，必定家破人亡！
他们唯有奋力一搏，守住城池才行。
叱列延庆动员的同时。
高羽其实也在进行类似的工作，要尽可能的激发麾下士卒们的士气。
士气高昂，则能迸发出远超平常的战斗力。
五日过后。
营寨的整体已经修建完毕。
高羽来到特意为他所修建的指挥车上，居高临下，俯瞰麾下的士卒们。
进行了最后的讲话！
毕竟营寨修建好了。
即便是攻城不利，也能撤回营寨内，不需要担心被人尾随追击。
其次……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点。
游骑传回来的消息，各个方向都没有敌方大军行动的迹象。
而气温进一步的下降，最终导致了一个高羽乐意见到的局面。
河面结冰了！
野王城外宽阔的护城河。
结冰了！
第529章 惨烈的攻城
十二月十五日。
今日并没有呼啸的北风，甚至还久违的放晴，然气温却没有显著的提升，依旧是那般寒冷。
但凡张口说话，都跟成仙了似得，人人吞云吐雾。
高羽在刘一等人的护卫下，亲自带着一批骑士来到护城河旁边勘探。
此前……
高羽没有着急攻城。
一来是营寨没有修建好，需要等待营寨的修建。
二来也是因为他眼看天寒地冻，就是想要等护城河结冰。
“真乃天助丞相啊！！”
刘一眼见已经彻底结冰的护城河，不由大喜！
若是护城河不结冰的话。
则需要士卒们冒着箭雨用车辆将沙包、树枝等物投入到护城河中，强行制造一条路出来。
人还好。
主要是沉重的攻城器械想要过护城河可不容易。
若真是如此的话，不知又要白白折损多少士卒。
都是跟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刘一也不愿看到士卒们白白折损在这种地方。
高羽则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还是要运送些许沙包过来，将其投入冰面上，再用木板架设在上方，供攻城器械过河。”
“喏！”
刘一匆匆回去传递军令，高羽则抬头看了一眼。
城墙上的守军早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似乎还看到了叱列延庆？
高羽看了看便拨转马首。
“回去。”
“喏！”
回到营寨之中，高羽又下令，“传我军令，将酒肉都拿出来，犒赏三军，明日……攻城！！”
高羽所率领的主力就在野王城的正北，他又分兵，让权俊、高昂各带一支偏师前往野王城的东、西两面。
围师必阙，围三阙一。
高羽之所以将南边让出来，因为丹水和沁水的交汇处便是在野王城南，那边不方便大军展开围城，但却又能让城中的守军逃跑。
围三阙一同样也是一种降低城中守军抵抗意志的手段。
若四面被堵，逃跑无望的情况下，城中守军自知插翅难逃，反而会拼尽全力，誓死抵抗。
人与野兽在这方面没有区别。
但凡有一条活路，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都不会硬抗到底。
从三个方向进攻，也能将城中的守军分散开来，减轻自己的压力。
军令传递下去后。
军营之中，纷纷开始烧火做饭。
高羽也在这个时候亲自到各个区域前去巡视，看到士卒们皆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士气高涨。
“将军！”
“将军！！”
比起丞相这个更像文臣的官职，底层士卒们还是更喜欢尊称高羽为‘将军’，听上去更符合高羽勇武的人设。
高羽是天策府的天策上将，他们是天策府下属的府兵，尊称将军也没有什么毛病。
高羽感慨万千。
不知眼前的士卒有几人能够活到攻克城池，战争向来都是如此残酷。
爱兵如子，用兵如泥。
他不能心慈手软。
高羽上前一步，挨个拍着面前士卒的肩膀。
“儿郎们，待到城破之日，我再来与诸位共饮这碗庆功酒！”
……………………
十二月十六日。
城中的叱列延庆也已经得知城外护城河河水结冰的事情，又收到城墙上守军的汇报，得知高羽再次来到城外亲自实地勘察。
而高羽大军营帐之中。
拿出美酒、好肉犒赏三军的行为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清楚……
高羽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昨天夜里。
他便遣数骑外出主要是奔向南边。
希望怀县、平皋两县能出兵前来分摊压力。
除此之外。
河桥旁边，北中城内，尔朱荣其实也囤积了大量的兵马，就是防止高羽假借攻野王，实则突然大举南下来夺河桥。
眼下高羽已经正式要攻打野王城。
北中城完全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前来攻高羽大军的外围，来牵制高羽的精力。
“将军，贼军来攻城了。”
“这么快？”
叱列延庆大惊，他连忙穿戴好甲胄，急急忙忙的来到城墙之上。
呼啸的北风又刮了起来，刮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然叱列延庆眼下根本顾不上这些。
城外！
高羽的大军列阵而进，除了前排的士卒外，在士卒的身后。
便是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
井阑、轒辒车、投石车……
能够想到的攻城器械都出现在城外，再一次印证他的想法，高羽动真格了，压根就没有跟他闹着玩儿。
同一时间。
西、东方向城墙的校尉同样跑了过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