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村民们一个个来到晾晒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中透着麻木与无助。他们此前一直在忍耐,尝试着各种办法生存,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已破灭。
王嘉胤大声道:“现在田里的苗已经彻底死光了,村里的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朝廷不但不救助我们,还要我们交夏粮,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现在想活命只能抢别人的了。”
“你这是想造反?”一个村民带着惶恐的眼神说道。
王嘉胤道:“我不想造反,我只是想活下去!现在朝廷不但不救助我们,还要我们交夏粮,这分明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抢粮食,才能活下去!俺就问一句话,你们想不想活下去?”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村民,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那要被朝廷抓住怎么办?”还是有村民带着惶恐的眼神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担忧。
“饿死和被朝廷当成盗贼砍死,一样都是死!”王嘉胤大声吼道,“与其坐在村里等着饿死,不如去当盗贼抢粮食,哪怕被朝廷砍死,也能吃一两顿饱饭,成为一个饱死鬼,总比活活饿死强!”
这时,年轻力壮的吴廷贵站了出来,他的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道:“俺不想死,俺要活下去,俺跟着王大哥干!”
“俺也不想死,大家跟着王大哥干!”越来越多的村民响应起来,他们的声音虽然参差不齐,但却充满了力量。
很快,全村上百号青壮的意识就统一起来。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是麻木与无助,而是燃起了一丝求生的希望与勇气。
王嘉胤看着众人道:“孙老财主家有粮食,我们就去抢他的。现在大家都回去拿上能砍人的家伙事,不管是叉子、耙子,还是斧头、柴刀,只要能杀人,能抢到粮食就行。我们在村口集合,动作要快!”
王嘉胤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家。他的婆娘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舍,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仿佛在害怕什么。
王嘉胤轻轻地走到婆娘身边,温柔地牵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会抢粮食回来的,你在家里等着我。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柔,试图给婆娘一些安慰。
说完,他走到屋内,拿起自己当年在边境时使用的战刀。这把刀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生死瞬间,他轻轻地拔出刀,仔细地看了一看,刀在他的精心保养下,并没有多少锈迹,刀刃依旧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然后,他手持战刀,大步走向村口。此时,村里的其他青壮也纷纷赶来,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有的拿着叉子,有的拿着耙子,好一点的则是拿着斧头和柴刀。这些原本用于耕种的农具,此刻却成为了他们求生的武器。
“我们走!”王嘉胤大吼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一众人走在前往孙财主家的路上,沿途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旱灾肆虐过后,饿殍遍野,随处可见形如丧尸般的流民。他们目光呆滞,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些流民为了生存,四处游荡,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与贪婪,只要有一丝获取食物的机会,便会如恶狼般扑上去。
王嘉胤看到这样的流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同为受苦之人,他深知这些人的艰难处境。于是,他大声喊道:“想活命就跟着我们!”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流民听到这句话,心中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便默默地跟在了队伍的身后。
此时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
另一边,孙财主家,孙双平这几日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这让他的心绪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了半天之后,他还是决定走出房门,找来自己的管家道:“最近这一带的贼寇太多了,局势越来越不安稳。你去让护卫加强巡逻,多派几个人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大意。还有,明日再多招 20个家丁,一定要招那些知根知底的人,村外的流民绝对不能要,谁知道他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管家连忙点头,恭敬地应道:“知道了,老爷。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孙老财主确实开始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前两年的小旱灾,对他来说反而是个趁机兼并土地的好机会。那时,许多农民因旱灾颗粒无收,为了生存不得不低价出售自己的土地,孙双平便趁机大肆收购,扩充了自己的田地。
可今年的干旱实在太过严重,即便是他那些靠近水源的优质田地,粮食的产量都减少了三成以上,而那些旱田的减产更是严重,现在到处都是想要卖土地给他,做他家丁长工的人,但他反而不敢收了,旱灾越来越严重,跟着他吃饭的也越来越多,他不想养那么多人来消耗粮食,他也担心自己屯的粮不够。
随着灾情的加重,流民的数量激增,比以往多出了十几倍。这些流民四处讨要食物,甚至出现了抢夺的情况,社会秩序仿佛开始逐渐崩溃。孙双平隐隐感觉到,自己安逸的生活即将面临巨大的威胁,现在必须想办法自保。
很快,王嘉胤一行人来到了孙家村。
“当当当,土匪进村了,土匪进村啦!”孙家村的村民看到这一群不速之客,顿时惶恐无比。警报声迅速在村子里传开,所有人都慌乱地朝着祠堂附近集中。老弱妇孺惊慌失措地躲进祠堂当中,青壮男子则紧紧握住手中的叉子、耙子等农具,当作防身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警惕。
双方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紧张,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王嘉胤走出队伍,大声喊道:“俺们过来是找孙老财主求条活路,不是为了对付你们的。大家都是受苦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
这时,人群中当即有个壮汉喊道:“祠堂右边的那个四合院就是孙老财主家的屋宅,你们要去就去那里。”
“多谢!”王嘉胤抱拳致谢后,当即带着几百青壮,迅速将孙老财主的四合院团团包围住。
“老爷,大事不好了,土匪把我们包围了。”管家慌慌张张地跑到孙双平面前,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孙双平心中一紧,赶忙爬到高处查看情况。果然,他看到自家院子外密密麻麻地围满了流民,一个个面露饥色,眼神中透着凶狠。这一幕让他冷汗直流,双腿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强装镇定,大声叫道:“是哪位大王领队,有事好商量。”
王嘉胤向前一步,朗声道:“我等是一群快饿死的人,如今实在没有办法,只想求孙老爷你家粮仓里的粮食活命。”
孙双平心中暗自叫苦,但为了稳住局面,还是说道:“好商量,俺出 1000斤的粮食,100两银子,就当是做件善事,帮各位兄弟度过难关。”
“孙老爷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呢,你觉得 1000斤粮食够我们这么多人吃吗?”王嘉胤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孙双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2000斤,200两银子,不够的话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用商量了,既然我们都已经站在这里,里面的粮食自然都是我们的。兄弟们,把这大门给砸开!”王嘉胤一声令下,身后的众人顿时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眼见谈判失败,孙双平恼羞成怒,大声叫道:“快把他们杀了,决不能让这些土匪得逞!”
孙老财主的护卫们虽然拼命抵抗,但孙家的院子毕竟不是坚固的堡垒。在众人的猛力撞击下,没几下大门就被撞开了。那些护院们用刀砍翻了十几个人,但依旧没有用,流民们现在已经看到获得粮食的希望,鲜血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那些刀客看到蜂拥而入的流民,心中惊恐万分,知道在硬扛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流民撕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孙老爷,纷纷丢下同伙,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这些家丁刀客组成的防线顿时崩溃,流民们如潮水般涌入孙老财主的庄园,孙老财主看到这幕大叫道:“快逃!”
击溃孙财主的家丁后,王嘉胤他一方面大声呼喊,禁止流民进行烧杀抢掠的行为,另一方面让自己的同乡吴廷贵带人迅速守住孙财主家的粮仓,确保粮食的安全。
同时,他命人在孙家庄园的空地上支起大锅煮粥,以此来安抚跟他一同攻占庄园的流民。
“为什么放过孙家的妇孺?”张立位一脸可惜地说道,他早就看中了孙家小姐的美貌,只可惜姐夫王嘉胤不允许他动手。
王嘉胤看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延安府的徐大王,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据说他带领大同社占了整个延安府,榆林卫和朝廷都奈何不了他,这可是我们陕北一等一的好汉。”张立位连忙点头。
王嘉胤继续道:“徐大王最痛恨那些残害百姓之事了。我等已然走上了造反这条路,朝廷对我们必定是杀之而后快。徐大王那边或许就是我们的一条后路,如果现在我们肆无忌惮地杀戮,这条后路就彻底没了。我们要为兄弟们的未来着想,不能因一时的冲动,断了自己的生机。”
此时,孙家庄园里,面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灾民们拿着自己手中破破烂烂的碗,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排着队等待着领取这来之不易的食物。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吃到的唯一一顿热乎饭。
王嘉胤看着这些灾民笑道:“兄弟们吃慢一点,每人先只吃两碗面,恢复一下身体。一下吃太多会把人给撑死的,大家都悠着点。”
但即便他这样提醒,四周的灾民还是迫不及待地加快动作。对很多灾民而言,他们已经饿了太久太久,此刻哪怕是撑死,也不愿意再饿着。
当所有的面条都被吃完之后,王嘉胤召集所有人来到庄园的空地上。他站在高处,目光扫视着众人,大声说道:“我们今天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造反了。朝廷得知后,一定会派兵围剿我们。这世道,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朝廷也对我们穷人百般压榨。我们想要活下去,只能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我打算带领所有的穷人闯出一条活路,大家愿不愿意追随我?”
吃了一两个月来第一顿饱饭,这些灾民此刻对王嘉胤充满了信任和感激。他们一个个大声呼道:“愿意,愿意!”声音响彻整个庄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王嘉胤满意地笑了笑,大声说道:“好,兄弟们跟我走!只要我王嘉胤有一口饭吃,大伙就饿不着!咱们一起努力,在这乱世中求生存!”
而后,他命自己的小舅子张立位带人搬了 100石粮食给孙家祠堂说道:“感谢乡亲们没有帮孙老财主与我们作对,这些粮食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做完这一切后,王嘉胤大手一挥,带领所有的流民,将孙老财主家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搬了个精光。
当人走光之后,孙家村的村民才小心的出来,看到眼前的粮食,一个村民叫恶狠狠道:“孙财主该死。”
虽然都是一个村的人,现在就连一点粮食都不肯借给他们,这也是村民们不帮孙财主的原因。
“大家伙带去孙家的庄园,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了,孙财主家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保德州,州府衙门内。
巡检吴胜匆匆忙忙地闯进大堂,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大声喊道:“大事不好了,知州大人!孙家村被贼寇袭击,本地士绅孙双平全家下落不明。大人,我等是否出兵围剿这些贼寇?”吴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带着一丝惶恐与急切。
保德州知州吴炳正坐在书桌前,审阅着公文。听到吴胜的禀报,他微微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呵斥道:“哪来的那么多盗匪?那不过是一群流民而已!只是因为这罕见的干旱,让他们实在活不下去,才抢了一点粮食罢了。这些可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啊!朝廷难道要把自己的子民都逼上绝路吗?等秋收之后,有了粮食,这些人自然会回到自己的村子去,过回安稳日子。”
说到这里,吴炳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加重了几分音量:“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许再上报了,不然不要怪本官处罚你们!”
“啊!”吴胜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通报匪情,本以为会获得知州大人的嘉奖,没想到不但没有得到认可,反而被训斥了一顿。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几句,但看到吴炳那严肃的神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地退了下去。
州府后衙,吴炳的师爷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他微微躬身,向吴炳问道:“府君,这等贼寇刚刚起事,正是最容易剿灭之时啊。若是放任他们做大,只怕日后为祸不小,大人为何要如此处理呢?”
吴炳苦笑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略显萧条的街景,说道:“本官岂能不知其中厉害?但要剿匪就要出兵,可你看看现在保德州的情况,哪里有兵可以出呢?”
吴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保德州地处大明九边之一的山西镇,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镇西卫距离保德州不足 200里,按常理来说,在这样一个军事重镇附近,造反简直是自寻死路。然而,现实却无比残酷。
就拿镇西卫来说,朝廷已经有 5年多,接近 6年的时间没有发放任何粮饷。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朝廷欠饷银高达 20余万两。保德州附近的样兔堡,欠饷两年;八角堡欠饷三年。从天启元年到崇祯元年,朝廷欠下整个山西镇的粮饷超过了百万两。
为了活命,各地的军户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典当武器盔甲,什么弓弩、长剑,能卖的都卖了。甚至,不少军户为了一口吃食,不得不卖儿卖女,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逃跑的军户更是多得难以计数,曾经守卫边疆的精锐之师,如今早已是人心涣散,名存实亡。
吴炳在保德州为官三年,对太原镇军户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就这些饥饿又欠饷的士兵,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去剿匪。即便勉强带着这样的士兵去围剿贼寇,只怕他们不但无法平定叛乱,反而会被贼寇拉拢,和土匪同流合污。
想到这里,吴炳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其把事情闹得更大,引发更多的麻烦,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装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等待今年秋收,有了粮食,那些流民自然会安定下来,贼寇也会相应减少。要是依旧没有粮食,到了冬天,这些人在饥寒交迫之下,也会冻死、饿死。在没有钱解决军饷问题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剿匪啊。”
府谷处于陕西行省和山西行省的交界,而在榆林卫也有巡检把府谷有人造反的消息通报上,但榆林卫的将军们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了,他们承受的压力更大。
归德堡就在榆林府不足 100里的位置,大同社的势力已经对他们构成了严重威胁。说是大同社把刀锋对准了他们的咽喉,一点也不为过。
这半年多时间,大同社虽然没有再大规模地扩张地盘,但他们“抗旱会”的脚步却从未停止。他们以打井队为先导,深入榆林卫的乡村。帮助军户们打井、修筑水坝、兴修水利,全力抗旱救灾。同时,还引进高产作物,改善当地的农业生产条件。
榆林卫的将们惊恐地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地盘上的乡村已经彻底被大同社占据,自己的堡垒也被大同社的势力紧紧包围。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自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集中自己的家丁,冲出堡垒杀了抗旱会的人,警告军户不准和叛逆有联系。
但榆林卫将门的举动惹怒了高大壮和陈子昂二人。他们派遣精锐的护卫队成员,依靠情报的优势,埋伏在将门家丁必经之路,依靠飞雷炮,投弹筒,手雷一波就送走了三支将门的家丁队伍,歼灭了榆林卫四百余家丁,三名千户被击毙。
而后双方就在乡村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战,但现在乡村已经被抗旱会掌握,榆林卫士兵只要一出堡垒就成为了聋子,瞎子。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成为了护卫队的埋伏之地。
加上护卫队的火器越来越凶残,小股作战,他们经常就是第一波就被护卫队的火器给带走。
就这样经过半年的激烈争夺,榆林卫损失上千家丁,彻底被抗旱会挤出了榆林的乡村,他们只能集中兵力,龟缩在那些防御力强悍的堡垒以及榆林城当中,勉强维持着局面。自身都难保了,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府谷的叛军呢?
现在大明的官员们,都试图闭上眼睛,假装看不到这一切。然而,越来越猛烈的农民起义浪潮,却如熊熊烈火一般,迅速点燃了整个大明的北方大地。
自从府谷农民起义之后,这场风暴迅速蔓延,陕西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成县、韩城等地,纷纷爆发了农民起义。
一时间,整个陕西烽火遍地,局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各地的农民,在旱灾、苛捐杂税以及朝廷腐败的多重压迫下,纷纷揭竿而起,为了生存,为了一丝希望,向着腐朽的大明王朝发出了最激烈的反抗。
第145章 ,秋收与出兵的机会
崇祯元年(公元 1628年)9月 25日。延安府,肤施城。
阳光洒在张家滩农场的每一寸土地上,此时虽已入秋,但天气依旧带着几分燥热,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农场里人们即将丰收的喜悦之情。
金秋 10月,这个本就象征着收获的季节,在张家滩农场展现得淋漓尽致。农场内,成熟的玉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人们展示着饱满的身姿;郁郁葱葱的红薯藤、土豆藤相互交织,形成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那随风飘荡的玉米,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丰收乐章中的一个个音符,看到这种景象,每个人的内心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舒适与安宁。
农场里的大部分人都出身流民,曾经的他们在死亡边缘挣扎,差一点就饿死在荒野之中。对于他们来说,粮食不仅仅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更是活下去的希望。
眼前这片丰收在望的景象,如同黑暗中的明灯,让他们心中满是欣慰、满足与幸福。这种对粮食的极度渴望,化作了他们收割时无尽的动力,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动作干脆而快速,仿佛不知疲倦。
徐晨身着一袭朴素的布衫,头戴斗笠,正带着警卫营的士兵们穿梭在农田之间,帮助农场收割粮食。只见他伸手掰下一颗玉米,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颗玉米比起他后世所见到的要小一些,但在这个时代,却算是相当大的了。要知道,这片土地可是第一年开垦耕种,能有这样的收成,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徐晨,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惊讶。他轻轻将玉米放入后背的藤筐中,便又投入到忙碌的收割工作中。
不知不觉,太阳已升至头顶,强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此时,一阵清脆的哨声响起,这是休息的信号。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躲到树荫下乘凉休息。不一会儿,农场的后勤人员便推着小推车,将午餐送了过来。
徐晨和高俊、土根等人围坐在一起。高小四手脚麻利地帮徐晨打了一份午餐。午餐的内容很简单,几张面饼,两个烤熟的土豆,还有一碗简单的菜汤。虽说算不上丰盛,但量很大,足以让人吃饱。
在这个干旱的季节,能有这样的食物,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众人简单地吃完午餐,便纷纷躺在树荫下,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
徐晨微微眯着眼,看向高俊,开口问道:“你们农场这次秋收预估能有多少粮食?”
高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坐直身子,认真地说道:“俺们农场现在有 12000亩田地,其中 3000亩种了玉米,5000亩种的土豆,4000亩种的红薯。”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眼前就是那一片片整齐的农田。“就今天收割的情况来看,玉米平均亩产大概在 400斤左右。这样算下来,玉米大概能收 8000石左右。土豆大概亩产五百二三十斤左右,能收入17000石,可能会少一点,因为土豆有1000亩是生地。“
高小四在一旁忍不住笑道:“你这还有零有整,这可是连 1/10都没收呢,就说得这么肯定。”
高俊白了高小四一眼,鄙夷道:“俺这双眼睛就斗,土豆、红薯、玉米,都种了三年六茬了。要是连亩产都估算不准,俺一头撞死在这个树下。”他说话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与骄傲。
高小四听了,还真不敢反驳。毕竟,高俊在种田方面确实是把好手,尤其是他得到了都督的农书之后,本事都变得更加厉害了,连都督都称赞他是延安府种田第一好手。
张家滩农场是今年他和都督带领士兵和流民一点点开拓出来的,这些田地原本都是生地。最开始种了一季大豆肥地,夏收的时候,一亩大豆也就 30多斤左右。
但自从 5月高俊接管农场之后,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秋收粮食的产能大增,几乎和熟地没什么两样了。
更关键的是,在这短短五个月里,高俊又带领大家开垦了 3000亩土地。据高小四了解,高俊在农场弄了一个光荣榜,每天把每个大队开垦的荒地数量都挂在上面。对于这些大老爷们来说,谁也受不了比别人差,于是各个大队在开荒上那是用尽了全力,从早干到晚,很多人都恨不得住在田里。在压榨劳动力这方面,高小四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说完土豆的产量,高俊又算起了红薯的收成:“红薯田的亩产大概在 600斤左右,大概能收一万五六千石左右。”而后,他微微皱起眉头,苦恼道:“红薯这玩意产量高,成长快还耐旱,藤叶可以炒菜,也可以喂猪,俺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庄稼。但唯一的缺陷就是这玩意儿吃多了让人反酸,还不顶饿。要是没这缺点,这就是完美的粮食了,俺在农场里就全种红薯了。”
原来,经过三年时间的种植,农户们已经察觉到红薯这种作物的缺陷。最开始,高俊对这种说法是不屑一顾的。为了证明是其他人太矫情,他甚至连着吃了三个月的红薯,整个人都吃黄了。
但即便是他这种耐力超强的人,天天吃红薯也扛不住,最终不得不承认红薯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徐晨听了笑着说道:“红薯还可以做成薯粉,等干旱结束了,我们就多做一些薯粉,到时候这个缺陷就不是缺陷了。”
在现在这个干旱时节,自然不可能大量消耗红薯去做薯粉,毕竟吃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要知道,大同社发放的赈灾粮当中,一半都是红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要是没有前三年徐晨大范围地推广土豆、玉米、红薯这三种作物,面对这一场干旱,大同社恐怕都要想办法出去抢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