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就是希望他调集所有人马去追剿反贼。
他去追剿个毛线!
现如今的形势显而易见,没有足够的钱粮赈灾,反贼那就剿不灭。
他若是调集大军去追剿,那就是浪费钱粮,浪费兵力。
有这钱粮和兵力还不如用来对付建奴,先收复辽东再说。
建奴看似比反贼能打,其实比反贼好对付得多,皆因辽东摆在那里没得跑,建奴丢了辽东那就大势去矣。
反贼是可以到处乱窜的,一年窜个几千里乃至上万里都不是问题,根本就没法剿灭。
崇祯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是故,被人耍猴一样。
他就坚决不上当。
这会儿硫化橡胶都有了,他还得赶紧把密封圈做出来呢。
密封圈倒是比硫化橡胶来得简单。
这东西也就是雕个如同盒子般的铜模具出来,而后塞满硫化橡胶,而后做个上下都能通蒸汽的压紧装置,用丝杆旋转压紧。
铜模具他是早就命人雕出好几套来了,大小蒸汽机用的密封圈模具都有。
这压紧装置也很简单,铸钢的就行,反正只要把跟铜模具接触的两个面磨平就差不多了。
至于里面通蒸汽的孔洞,这个铸造的时候就能铸出来。
宋应星那是很快便把这压紧装置给做出来了。
这天上午巳时许,他匆匆批阅完奏折,便又带着郑芝龙和王承恩等直奔通州城里的机器厂而来。
此时,那专门研制新机床的厂房里又多出个新家伙来。
这压紧装置倒不是很怪,也就是两块大致半丈大小,尺许厚的方钢块,上面连着根丝杆,丝杆上连着个旋转拧紧的大转盘,左右连着进出蒸汽的铜管,就这么简单。
朱觉大致看了看,随即便挥手道:“行了,模具和熟橡胶拿来,通上蒸汽,准备开工。”
这东西着实简单。
他都不用教,宋应星都知道怎么做。
宋应星那是抬手招过几个匠户,命他们把模具拿来打开,又拿了块硫化橡胶,割出个长条来,往模具里面塞了一圈,随即便命人将模具塞进两块压板中间,而后便让个壮实的匠户使劲转动转盘,将上面的压板压下去,把里面的铜模具给压得严丝合缝,压得里面多余的橡胶都挤出来了,这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密封圈高温定型就行了。
这密封圈就是个小圆环,高温定型大致也就需要两刻钟时间,大家只需等着就行了。
朱觉正准备去看看宋应星研发的其他机器呢,外面突然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吕直便疾步而入,拱手躬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怎么样,辽东那边的情况如何?”
吕直细细解释道:“这会儿辽东内海沿岸的浮冰都融化了,奴婢也率船队去辽海城见过孙大人了。
孙大人说,大辽河上的冰雪估计还有十多天就能融化了,到时候他就能搭建浮桥,率军渡河,拿下海州卫,构筑小海河防线了。”
嗯,很好,孙传庭还是很沉稳的,没有急于求成。
若是如同袁崇焕那般急于求成的,怕是早就趁着河面冰封,率军过河了。
那么搞,不但会打草惊蛇,还有可能会使得辽东大乱。
皆因他们能从冰面过河,建奴也能从冰面过河,就算他们有八万车兵,真正摆成方阵那也就能守住几里范围。
到时候皇太极完全可以绕过车阵,直接冲过大辽河,去大辽河防线后方乃至双台子河防线后方一通乱打,他们四万骑兵在冰天雪地里那十有八九就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
若真是搞成那样,辽东不乱才怪。
孙传庭就等着河面冰雪融化,这样不但能麻痹建奴,让皇太极猜不到他们想渡河复辽,还能让大辽河防线有宽阔的河面以为阻隔,让建奴骑兵根本就过不了河。
这样一来,他们只需搭建浮桥冲过大辽河,而后把车兵往小海河南岸散开来均匀一摆,建奴骑兵根本就来不及集结,小海河便被堵住了。
到时候他们就能从容拿下海州城,慢慢打造小海河防线,而后逐渐收复辽东南部。
朱觉细细想了想,随即问道:“盖州卫城呢,伯雅准备怎么办?”
这个孙传庭还真说了。
吕直不假思索道:“陛下,孙大人说了,盖州卫城不大,里面最多也就能屯住几千人马,他只需派一万骑兵去盖州卫城北面守着就行了。
盖州卫城里的建奴若是敢出来,骑兵轻轻松松就能围歼;若是盖州卫城里的建奴龟缩不出,他把小海河防线打造的差不多了,再调步卒过去打下来。”
嗯,不错,够稳。
他还答应派水师快船过去帮人家转运人马物资呢。
这海州卫城和盖州卫城离大辽河防线都不远,只要浮桥搭建起来,步卒跑过去都不需要一天,转运人马的水师快船倒是不急着派过去。
朱觉细细想了想,随即果断道:“你就带着一百艘轮船过去帮伯雅转运物资,有事你就带十来艘船回来禀报,没事你就在那边帮伯雅。
伯雅他们搭建浮桥过河的时候,你可以用一百艘轮船搭载着一万京营火枪手在小海河一字排开,阻止建奴搭建浮桥过河,给伯雅争取点散开阵型的时间。”
哎呀,我还能率军参战啊!
吕直颇有些兴奋的拱手躬身道:“奴婢明白。”
朱觉又细细想了想,这才挥手道:“去吧,记住,有事你再回来,没事就待那边。”
吕直连忙拱手躬身告退。
很快,他便带着一百艘车轮舟轮船出发,直奔辽海城而去。
辽海城就是大辽河入海口西面新建的港口城池。
这座城池就是专门为复辽而建的,孙传庭足足命人建了十余里方圆,里面那是密密麻麻的兵营、马棚和粮仓,十多万人马隐藏其中那都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皇太极那也没想到,孙传庭刚拿下大辽河以西紧接着便敢率军渡河来收复失地,且还不趁着河面冰封率军过河。
他的想法那就跟朱觉猜测的差不多,他觉得孙传庭没有趁着河面冰封的时候率军过河,那今年就不大可能渡河来收复失地了,起码在春耕结束之前是不大可能了。
谁曾想,孙传庭已然在辽海城中厉兵秣马,只等河面冰雪融化就要率军过河收复失地了。
第164章 传庭复辽太极绕道(中)
四月初,辽东冰雪终于融化。
那暖暖的春风吹拂之下,黑土地不知不觉间便铺上了鲜嫩的绿芽。
此时,白山黑水间貌似还是一片平静,明军和建奴好像没有一丝大打出手的迹象。
其实,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而已。
这天凌晨寅时许,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之时,硕大的辽海新城内却是亮起了如同满天繁星一般的火光。
号令阵阵响起,那火光逐渐汇聚成一条条长龙,进而又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方阵。
那火光照耀之下,辽东将士那都满脸的期待之色,恨不得马上就去收复家园,京营将士则是隐隐露出兴奋之色,直想斩杀建奴,建功立业。
此时,城中大校场的点将台上,孙传庭已然和一众将并排立在硕大的地图跟前,身着禁军戎装的吕直那也赫然在列。
孙传庭以长木杆指着地图一阵吩咐,众将一一拱手躬身告退,飞速赶往自己的人马汇聚之处。
天际才微微露出一丝曙光,上百艘车轮舟轮船已然缓缓离开南面的港口码头,排成一条长龙,靠着西面河岸自大辽河入海口鱼贯而入,飞快的向小海河赶去。
辽东水师数十艘大小战船也随之跟上,汇入大辽河中。
此时,一辆辆战车也自辽海城北门鱼贯而出,直往北面十余里大辽河收窄处赶去。
他们并未大张旗鼓,再加上清晨时分雾气缭绕,朦朦胧胧,大辽河对岸根本就看不清这边的情形,是故,对面的建奴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色刚刚放亮,京营的战车和辽东水师的战船那都已经汇聚在只有百余丈宽的大辽河收窄处了。
四艘八百料的蜈蚣船那是拉起早已准备好的铁链便飞速往对岸划去,几十艘四百料的小战船则划进四根铁链中间,飞快的将早已准备好的厚木板拿出来,就是一顿猛钉。
浮桥那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对岸延伸,辽海城中也随之响起了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
此时,对岸的建奴反应过来那也没用了,皆因四艘八百料的蜈蚣船都已经直接冲上对面的河岸,那上面数百火枪手也已经下饺子般跳下去,很快就排成一排排的枪阵。
这会儿就算是上千建奴冲过来那也会被火枪手全部撂倒,更何况,建奴本就人少,城外的原野上那就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人马驻扎。
浮桥很快搭好,四万骑兵直接打马过河,分成四股,直奔海州卫城、盖州卫城和中间密布的村落而去。
紧接着便是车兵,数千辆战车过河之后立马就分成三股,一股往北,直接赶往小海河南岸西面半段,一股往东北方向斜插小海河南岸的东面半段,一股则直奔海州卫城方向而去。
此时,海州卫城里的建奴倒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不过,已然无用,皆因上万辽东骑兵那就是撵着那报信的快马追过来的,消息刚刚传到海州卫城,上万骑兵随后便到,若不是他们关城门关得快,那恐怕都要被骑兵直接给冲进城去了。
曹文诏倒是没有想着要率骑兵冲进城里去,他就命骑兵在海州卫城东南西三面排成三排,等着车兵过来。
巳时还未至,孙传庭和孙应元便带着上千辆战车,载着两万车兵赶到了海州城西五里左右。
孙传庭举起望远镜扫视了一番城墙上的建奴,随即果断道:“应元,兵贵神速,海州卫城必须尽快拿下,速速布车阵,准备攻城。”
海州卫的城墙高度也就两丈左右,武钢战车本就将近一丈高了,上面再加个丈许高台,那便跟城墙差不多高了。
他们可是准备了一个冬天,足足五个多月时间,丈许高台那是早就做出来了,只是他们做的是两半对接的,好装进战车里面。
孙应元一声令下,一千辆战车立刻解下战马缰绳,将战车调头,前方朝着海州城东面城墙方向一字排开来。
紧接着,将士们便将两个如同方桌般的台子从战车里抬了下来,这两个方桌都有点高,高度大致都有五六尺左右,都快齐肩了,用来吃饭肯定是不行的。
这两个方桌型的台子那也不是用来吃饭的。
将士们将一个上下都带桌面的台子往战车顶上一抬,而后就是一通钉,高台的底座便固定好了。
他们再把另一个如同方桌般的台子倒扣在底座之上,而后又是一通钉,一个个带着护栏的高台便组装好了。
孙应元见所有高台都组装好了,立刻打马来到车阵前面,抬手一挥,大喝道:“杀!”
“杀啊”,两万将士齐声大吼,推着战车便跟着他往城墙方向冲去。
海州卫城墙上的建奴那都傻眼了。
这是攻城车吗?
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打造好了?
他们打造这么多的攻城车那最少也得四五天啊。
这家伙,人家从打造到发动攻击貌似都没有用到一刻钟时间!
城中守将那是连忙调集弓箭手过来,准备先来上几轮抛射。
结果,战车冲到城墙跟前百余步竟然又停下了!
孙应元一抬手,每辆战车的高台上很快就多出五个火枪兵来。
他直接一挥手,那火枪兵便瞄准城墙上的建奴就是一通连射。
这一下,城墙上原本两三千人最少有一半捂着脸倒地惨嚎起来,剩下的则吓得连忙躲箭跺后面。
孙应元见状,又把手一抬,竖起手掌。
很快,每辆战车的高台上又多出五个刀盾手来。
火枪兵往后一退,那些刀盾手立马用盾牌拼成一个小盾阵,将身前护得严严实实,火枪兵则将火枪架盾牌上,继续瞄着城墙。
孙应元见状,直接把手一挥,大喝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