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天子死了,岂不是一场空!
袁绍不缺天子,袁术不要天子,可唯有他曹操没有四世三公的门楣,只有他曹孟德非要这天子不可!
他拔剑喝令众人。
”即刻征发当地百姓渔夫,往救天子!
今日天子若死,那便让这大河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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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刘繇?汝为袁氏臣,早晚必除之!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
百姓哼着歌谣,劳作大河岸旁,直至骑军去而复返,强命他们营救天子。
天子?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尊位,百姓哪里想到,如此高高在上的贵人,会和他们这样低贱的人扯上关系。
原来上天的儿子,也会落水,也会需要他们这些卑鄙之人来营救吗?
直面那刺向脖颈的刀剑,他们不敢违逆,于天寒地冻时下水,在大河波涛中挣命。
无数人影如白条般入水,在巨浪中翻涌不休,有的被大河波涛裹挟,下沉后再也没有浮起,有的则在这冰冷彻骨的寒意里一次次拼搏奋泳。
百姓常用性命在拼,追求的却不是所谓保驾勤王的名勋,平定天下的功业。
仅仅是最朴实的两个字:“求活”!
有的人为了功业,可以将天下九州压上赌桌,而有的人仅仅是为了活着,就已经赌上自身性命,拼尽全力。
这一刻,那首未尽的歌谣,仍在他们心中传唱,愈发震耳欲聋。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君子,你们就只会吃白食吗?)
曹操独立兮大河之岸,举目望向河下万千百姓挣命的身影,手中长剑越握越紧。
在他眼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挣命呢?
看过戏志才书信的他心底清楚,兖州、豫州形式已经糜烂到了何等地步。
唯一的破局之策,就在天子身上,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得到天子,一个活着的天子。
他此刻已经在思谋倘若事有万一,他该如何让天子“活着”了。
是仿效先秦赵高对皇帝秘不发丧,暂且假天子名行事,拖延几月。
还是干脆李代桃僵,似赵高指鹿为马,群臣敢有违逆者,皆杀?
也在此时,他听得曹洪急报。
“陛下!陛下救回来了。”
“天不亡我.大汉!”
曹操仰天大笑,打消了心中那些可怕的念头,我曹孟德世食汉禄,世受皇恩,妥妥的大汉忠良,岂能学那阉人赵高?
笑止,他已是一脸忠义,谓之曰:
“天子如何?快带我去。”
曹洪唏嘘而叹,“幸有猛将徐晃字公明者,河东杨县人,家居大河畔,善孰水性,见天子落水,亟往救之。
虽因天子落水挣扎剧烈,其未能救之上岸,但他常以自身托举天子于水面换气,这才得以保全。
等我们的人将他们救至岸上,天子与他皆精疲力尽,今能救回,实属万幸。
不过”
“好!竟有如此忠义猛将!徐公明,我当收之。”
曹操此时心情舒畅,步伐都快了几分,见他欲言又止,不由蹙眉。
“不过什么?有话直言。”
“不过河水太凉,天子受惊之下,又在水中受冻,许是得了风寒,陷入昏睡,高烧不止。”
“风寒?”
曹操眼神古怪瞥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似在疑惑他为何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那你还不快去延请医者?为天子医治,更待何时!”
“太医令亦于天子随行人等之中,现今就在对岸,已命人驾船去请。
只那徐晃乃是杨奉的部下,杨奉、董承及随行兵丁人等,现不知为何,都以大汉宗亲刘繇为首。
百官群臣则以太尉杨彪为首,可那杨彪也与刘繇一路逃难相互扶持,极为亲厚。
眼下因刺杀之事,其等杯弓蛇影,于刘繇带领下死死护在天子之外,不让我等接见,即便是我们的医者也不被他们信任。”
“刘繇?”
曹操亦为之诧异,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此前只听说杨奉、董承护驾,李乐、韩暹等都被封为四征将军,却从未听闻护驾人等之中,竟还有刘繇这号人物。
“我记得刘繇他不是扬州刺史吗?去年兵败于袁公路而丢了扬州,怎么?袁公路没杀了他,还能让他带兵逃来长安护驾。”
“主公,准确的说,刘繇他是在袁公路带兵赶到曲阿的当天夜里,不知为何忽然就投降了。
听说袁公路麾下太史慈本是刘繇爱将,还是刘繇亲自说服他投靠袁公路麾下。
并且去年袁公路下江东时,刘繇治下诸多郡县,也尽皆望风而降,无有为敌者。
我还从天子随行百官中,名董昭处打听得知,刘繇其实是被袁公路派遣骑士护送来的长安。
天子出逃一路,他也是数次高呼袁公路乃大汉忠良,乃是请天子发诏命袁公路来勤王保驾的最大拥护者。”
“原来如此!”
想到戏志才信中提及袁术背后那个疑似【奉孝】的谋主,往往能料人于先,甚至提前一年之久谋划布局。
曹操联系此中种种,恍然大悟,这刘繇必是袁术的人,早在江东就投降归顺,此后提前于长安落子布局。
这就难怪了。
“名为汉室宗亲,实为窃国之贼,此人断不可留,我早晚必除之。”
天子临时征用的民居大门紧闭,门外乌泱泱群臣百官将之团团护住。
被迫站在众人之前的刘繇,左看看好似唯命是从的董承、杨奉,右看看一脸亲厚之色的杨彪,他他当真好一阵无言。
你们自己不想交出把持天子的权力,倒是去跟曹操斗啊!
把我推出来顶缸算什么?
说实话,这个风口浪尖的领头羊位置,刘繇是真不想干,可偏偏他做贼心虚。
那一场刺杀,袁术给他埋得雷,虽然因为时局混乱,被他暂时压下,若事后有心人调查,难免还有纰漏。
倘此时接过这名义上的领导权,届时自己以大汉宗亲身份,行忠义之名,亲自严查天子遇刺之事,他们难道还能有理由拒绝吗?
到时候自己查自己,李乐谋反行刺之事,也就板上钉钉。
心底无奈一叹,望着不远处急步走来的曹操,于董承、杨奉及群臣期待的目光下,刘繇缓步迎上。
他义正辞严,凛然而大义,喝止曹操。
“曹孟德,汝来救驾?汝来劫驾耶!”
“我为汉室臣,自来救驾。
难不成在刘扬州眼里,只许他袁公路救驾,不许天下人勤王?”
曹操自认为知晓刘繇的立场意图,想到袁术把他的兖、豫二州搅得一团乱麻,更没什么好脸色。
话音落下,身后甲士刀剑铿锵,杀意森然。
第62章 刘繇:曹孟德,断不可留!
面对曹军刀剑相逼,刘繇心中怕的要死,可在群臣百官眼里,他这个大汉宗亲,满是舍生取义之色。
“曹孟德,汝要谋反乎?”
“我看是刘扬州,要替袁公路逼反天下忠义之士。”
“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他袁公路还需要做这等事吗?”
刘繇冷笑,还什么逼反天下?他袁公路都当着我的面,弑君谋反了!
可这话听在曹操耳中,只道:好个刘繇,你果然在帮袁术说话。
“袁公路是否会做此等事,在场恐怕没有比刘扬州更清楚的了。”
“袁公路其人,我自深知。”
刘繇一想到自己莫名被牵扯入弑君谋逆的大事里,他就恨得咬牙。
整个大汉九州,如今恐怕再没有比他更清楚袁术的不臣之心。
几番对答之间,曹操率众与刘繇百官对峙,氛围愈来愈压抑。
恰在此时,只见房门被推开,太医令缓步而出,看向众人摇头叹息。
“陛下已经醒了,只需按时用药,暂时无碍,只是此番落下病根,恐怕.”
他没有再敢多言,只是替天子传口谕谓众人。
“朕知诸公忠义,然眼下实非内衅之时,召曹操入内一叙。”
曹操冷眸逼视挡在身前的刘繇,刘繇则在百官的注视下,强自摆出一副凛然不惧,却在天子命令下不得不退的架势。
曹操缓步越过他,只在经过他身侧时,压低了声音留下一句,自认为只有他们俩人能听懂的话。
“汝与袁公路之谋,我已尽知,刘扬州好自为之。”
刘繇听懂了吗?
他当然听懂了!毕竟这是只有他们俩人能听懂的话。
他此刻做贼心虚之下,表面平静,实则心中早已惊骇欲绝!
不好,刺杀天子的事情竟被他知晓了!他要以此作为把柄威胁我!
不行,这样的把柄,绝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刘繇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曹操断不可留,早晚要像除去李乐一样,将之除去。
决意暂且虚以委蛇,巩固在群臣中的领导地位,等待除曹时机。
等曹操走后,杨彪上前低声问他,“我见曹孟德耳语于你,不知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