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闻言都怔住了,不是,我担心的是能不能赶得及回来吗?
而且五天只够打个来回,你攻城不花时间的吗?
不过被袁术目光压着,回想起今日亲身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主公自从拿到传国玉玺后变化也太大,连孙策都被逼得汗水浸湿了后背,他李丰又哪敢多言?
只得低头称是,表示他和纪灵这就下去办事。
二日后,夜深。
谯县城头旌旗低垂,只听一声“敌袭”的号角,打破沉寂,披衣着甲的夏侯惇猛地起身,赶赴城墙。
“将军!斥候来报,三十里外发现敌军安营扎寨。“
他顺着士兵所指,独目微眯,果见远处地平线上,点点火光连成一片,宛如一条火龙蜿蜒而来。
看那连绵不断的架势,粗略估算这短短时间进入营寨的,已有数万之众,且还络绎不绝。
夏侯惇心下一沉!
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前与吕布交战之时,折了一只眼睛,主公令他来后方老家修养,居然还能碰上战事?
“可知来者是谁家部将?”
“报将军,斥候看见那为首的大旗上,打着【纪】字。”
【纪】字?
“定是纪灵来了,这人乃是袁术手下头号大将,绝不轻动。此番将他派来,看来袁公路这次是动真格了,欺我主公深陷兖州,要趁火打劫。”
他说着,挥手下令!
“传我军令,全城戒严!将附近兵马皆调来听我调度防守,滚木礌石准备,民夫即刻搬运守城器物。“
“将军,他们此刻安营扎寨,定是要休整一晚,明早攻城,我们何不趁他们立足不稳,趁夜袭营。”
“袭营?讲究的就是一个偷袭。”
夏侯惇独眼没好气的看着他,“纪灵又非无名之辈,深谙兵法,连你都知道敌军新至,可趁立足不稳袭之,他能不知?
你看他那营寨布置颇有章法,绝非易于之辈,贸然去袭,等若放弃我等守城的优势,以短击长。
况且袁术此次来势汹汹,眼下已有数万之众,即便我们夜袭成功,也难以造成较大的战果,可一但失败,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守城更是艰难,倘若一着不慎,将谯县丢了,主公家族老小如何安置?”
见周围部将闻听这般消息,脸色皆有些难看,夏侯惇却爽朗大笑。
“诸位莫慌,主公派我来此,正是为了此刻。
他早料到,袁术此贼见他困于兖州,说不定就会落井下石,因此留下应对之法,以备不测。”
他说着,着手安排,指挥众人。
“诸君且好生准备,等明日大军攻城,只许败,不许胜,将他们诱入城中!
我等虽然兵少,但此地有主公提前准备的大量火油与助燃之物,届时只需将之点燃,便可隔绝内外,将入城之军瓮中捉鳖。”
而在夏侯惇做出一系列安排,就等着敌军攻城,落入陷阱之时,袁军营寨里被他深为忌惮的大将纪灵,却是叫苦不迭。
他都数不清第几次了,多损呐,趁着夜色进进出出,来回就三千人愣是打出了数万人的气势。
让他在这里堂而皇之牵制谯县守军,自家主公却带着李丰等一众亲兵不知所踪。
城外郊野,许家坞堡,今夜来了不速之客。
“好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整日龟缩于家族,混迹于乡野,又能成就什么大功业呢?”
一声高喝打破了坞堡的宁静,袁术翻身下马,几步迎上来见的许褚,眉眼含笑。
“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仲康以为然否?”
第8章 纪灵!安敢辱我?
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许褚闻言心中微动,这几乎道尽他此时心声,想他空有一身生撕虎豹的本事,早该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谁想到将近而立之年,还在混迹乡里,碌碌无为。
遥想当年,那关羽,一个马弓手,只因追随刘备参与了诸侯会盟,就此温酒斩华雄,名满天下!
那张飞,一个步弓手,也曾虎牢关下三英战吕,天下群雄谁敌手?
便是他曾经的同乡,夏侯渊、夏侯惇之流,也追随曹操建功立业,天下扬名。
可叹他许褚,枉有一身抱负,只恨难寻明主!
他本以为那曹操,既是同乡,又是一代枭雄,或可为明主,没想到他这还没动身,便听闻他被吕布夺了兖州,险些失了基业,无家可归。
这下局势不明,他自然不敢再将家族、性命押上,却没想今夜得见袁术。
许褚表面不动神色,避开袁术的话不谈,转而客气施了一礼。
“袁公此来何为?”
他说着眸光凝望远方,显然也见到了谯县城外如火龙般络绎不绝的大军,话语微顿。
“若是为了谯县,想劝服我等家族相助,那还请袁公见谅,我许家可出粮五百石为袁公犒军,实不愿卷入纷争。”
“谯县?”
袁术嗤笑一声,“仲康多虑了,城外兵马只为牵制曹军,莫来搅扰。
我此来不为攻城略地,只为仲康一人!
我尝听闻仲康在谯县,曾率领乡勇抵御黄巾,更以拖牛神力震慑上万敌军却步不前,堪称樊哙再世,有万夫不当之勇!
若得仲康,莫说谯县,便是曹阿瞒拿整座沛国来换,也不可能。”
“袁公抬爱。”
看着袁术一行一人双马,面上难掩疲惫之色,显然是星夜兼程而来,许褚倒是对他这话信了三分。
得蒙天下有数的一方霸主如此看重,许褚心中虽因才能得到认可而欣喜,但袁术为人他也有所耳闻,妄自尊大,欺压百姓,不学无术,实非明主。
这份看重与知遇,他许仲康也只能抱歉了。
“褚虽无名之辈,袁公不以我卑鄙,猥自枉屈,星夜见我于曹营之外,不惜一国之地,换我一人,由是感激!
然,此恩深重,褚只恐才德不备,辜负期望,愿以粮草两千石,舍倾家之财以报殊遇。”
言罢,他躬身下拜,长施一礼,久久不愿起身。
袁术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不仅不恼,反而大笑出声。
“仲康,你怕不是才德不备,而是听闻了我不少传言吧?”
笑声戛然而止,话语意味深长。
“殊不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许褚,抬起头来!
你今亲眼所见,看我可是传闻中般,妄自尊大,不学无术之人?”
许褚微微抬眸,神色一怔!
是啊!传闻中的袁术,十八路诸侯会盟时连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都瞧之不起,戏称为织席贩履之辈。
即便枭雄如曹操,豪杰似袁绍,在他口中也是阉宦之后,小妾庶子,这样的袁术居然称他为樊哙再世,万夫莫敌!
这一刻许褚是真有点受宠若惊.不是,是传闻中的袁术,根本就干不出这等礼贤下士的事才对。
再看面前之人,侃侃而谈,好似胸藏锦绣,龙行虎步,颇具英武之相,确实不似传闻里,鼠目寸光、眼高手低之人。
“难道.”
见许褚眼露困惑之色,袁术微笑颔首。
“我袁公路究竟是何等样人,我说了不算,传闻说了也不算,唯有你许仲康亲眼所见的才算。
至于你所谓欺压百姓,致使治下民不聊生,确实是我先前一时糊涂,受小人蒙蔽所致。
但如今之寿春,早已停兵役,轻赋税,奖耕战,重民生,百姓安居乐业,军民互不侵犯,唯有的一道死令:杀百姓者偿命!”
“袁公所言当真?”
许褚听得满腹狐疑,这些举措是袁术能干出来的?莫不是在虚言哄骗?
袁术不答,转而笑叹曰:
“国朝养士四百余年,今大汉衰颓,天下有倾覆之象,社稷如累卵之危。
我袁家四世三公,满门忠烈,合该挽天倾,救苍生于水火,解万民于倒悬!
夫天地之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建功立业,当在此时,封王拜将,还看今朝。
驾六龙,乘风而行;行四海,路下八邦;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话音落下,他一甩袖袍,衣袂猎猎,飒然而去!
“仲康上马!
我欲拜你为虎贲中郎将,统率亲兵,贴身护卫,今日所言,若做不到,请拔剑杀我!”
【若做不倒,请拔剑杀我!】
望着那道慷慨独行,毫无防备的背影,许褚心中连道一声“好”字!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果真英雄!
好气魄,真豪杰!
二人才只见了一面,自己还是曹操同乡,默默无名之辈,袁术竟敢直接将亲军统领,贴身护卫的要职托付,若我真有不轨之心,刺杀他岂非易如反掌?
如此信重,夫复何求?
这般英雄人物,也不知怎地竟被传闻说成了那等欺世盗名之辈,真是好悬误他错过明主!
“也好!就让褚去寿春亲眼看看,一切是否皆如明公所言,若有不实之处,还望明公勿怪仲康离去。”
他说着翻身上马,招呼家中精锐壮士数百人跟随,与袁术一道,同堂堂正正搭了个空寨子,就摸黑带着人马溜出来的纪灵汇合。
眼见所谓的攻城大军,居然只有三千轻骑,许褚更为惊异,袁术笑着为他解释。
“真要是数万大军,行进缓慢不说,又怎可避开曹军耳目,直抵谯县?
要是被阻击在外,我今日又何能得见仲康?”
许褚这才知道袁术为了见他一面,今夜不知做了多少谋划,冒了多大风险,不由为之动容!
他郑重下拜,掷地有声。
“知遇之恩,虽死难报!
为图明公之志,褚愿效犬马之劳!”
袁术将之扶起,紧握其手。
“你我志同道合,此去建功立业,为这乱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