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当即说道:“京营兵卒,各地卫所,你皆可调动。”
洪承畴跪地磕头,道:“此差事,臣一定办妥当!”
朱由校凝视他片刻,终于挥袖:“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洪承畴再拜,而后躬身退出暖阁。
殿外天光正盛,照得他一时目眩。
他握紧令牌,心中已明:此行,不仅关乎万民生死,更关乎天子对朝局的雷霆手段。
北直隶流民遍地,赈灾不是一件好差事。
但是办好了。
绝对是大功一件。
他被皇帝重用,被超拔,如今若是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如何能够继续享用圣恩?
而暖阁内,朱由校目送他离去,眸中怒意渐敛,唯余一片深沉。
本来,他是要启用洪承畴去整顿天津三卫的,但比起整顿天津三卫,北直隶是他的基本盘,此地若是经营不好,他连觉都睡不安稳。
天津三卫、流民问题、土地问题、边地战事、藩王问题.
这大明朝,破事当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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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华夷之辩,利锥剖圜
明代中央六部衙署集中分布于承天门以南的千步廊两侧,形成严格的方位规制:东侧为吏部、户部、礼部三大文职衙署,西侧则列置兵部、刑部、工部等实务衙门。
值此之际。
新任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徐光启初履新职,正迈入位于千步廊西侧的兵部衙署。
当他身着崭新绯色官袍、腰悬御赐玉带,首次跨入兵部值房门槛时,署内诸官早已肃立相迎。
众人齐整躬身,声如洪钟:“恭贺徐郎中荣膺新职,总掌火器革新!”
徐光启连忙还礼,神色谦逊:“诸位同僚抬爱,光启愧不敢当。此番全赖陛下圣明,工部匠人协力,方能铸就红夷大炮之威。”
兵部左侍郎张经世上前一步,抚须笑道:“徐郎中过谦了!前几日校场炮震四夷,连蒙古使者都面如土色。此等功绩,实乃我兵部数十年来未有之荣光!”
徐光启身受圣恩,在春狩这种大场面上被皇帝夸赞,朝局的人早已经将徐光启看做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了。
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郎中,作为如今兵部的二把手,张经世都不敢小瞧了他,在他履职的第一日,让兵部官员前来相迎。
“左堂大人如此夸赞,着实折煞下官了。”
“你我共事兵部,不必如此,当勠力同心。”
张经世捋须侧身,向徐光启引见道:“徐郎中既掌武库司,当先识我兵部四司同僚。”
遂抬手示意:“这位是职方清吏司郎中邢玠邢郎中,掌疆域舆图、边关防务,昔年乃经略朝鲜抗倭之老臣,如今虽年近六旬,仍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见过邢郎中。”徐光启对着邢玠行了一礼。
邢玠抚着白须,点了点头,还礼道:“见过徐郎中。”
他态度并无谄媚之色,甚至眼底,还有些鄙夷。
幸进之臣,里通外夷之辈,竟与他同列?
对于邢玠的冷淡态度,徐光启见怪不怪。
张经世继续介绍。
“这位是武选清吏司郎中汪泗论汪郎中,司武将铨选、袭替功赏。”
“见过汪郎中!”徐光启礼节无可挑剔。
汪泗论面色带笑,说道:“徐郎中客气了,你我之后在兵部共事,以后多多指教。”
这位郎中,对徐光启的态度,就要好上许多。
接下来,张经世陆陆续续介绍了兵部衙门的其余官员。
言罢,张经世又引徐光启入武库司内厅,指认属官:
“这几位分别是武库清吏司员外郎何廷枢、主事宋献、司库大使赵士祯”
这几人见到是徐光启进来了,赶忙对其行礼,道:“下官拜见堂翁!”
他们的面色语气,带着几分谄媚。
徐光启知晓,这些员外郎、主事、司库大使、书吏们,就是以后他的下属了。
他没有摆什么架子,而是一一还礼,温言道:“诸位皆是国之栋梁,徐某初来乍到,日后还望多多指教。”
张经世抚须笑道:“徐郎中过谦了!有您坐镇武库司,我兵部火器革新必能更上一层楼!”
“左堂大人,可要喝杯茶再走?”
张经世摇了摇头,郑重说道:“兵部事情多,我就不久留了,武库司诸事繁杂,尤其火器革新乃朝廷重务,还望多加费心。若有疑难之处,可随时来主堂寻我商议。”
徐光启拱手应道:“左堂大人放心,光启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朝廷所托。”
张经世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武库司属官们肃然道:“尔等务必尽心辅佐徐郎中,若有懈怠,本部定不轻饶!”
众属官连忙躬身称是,神色愈发恭敬。
交代妥当后,张经世便转身迈出武库司内厅,沿着廊道返回兵部主堂。
待他的身影渐远,厅内气氛稍缓,员外郎何廷枢上前一步,殷勤道:“堂翁,下官这就带您查阅武库司近年文书卷宗,以便尽快熟悉事务。”
徐光启温和一笑:“有劳何员外了。”
与此同时,兵部主堂内,左侍郎张经世刚踏入值房,便见职方司郎中邢玠正立于案前,似在等候。
见他回来,邢玠冷哼一声,低声道:“张左堂如此礼遇那徐光启,莫非真以为凭他那些夷器,便能振兴我大明兵备?”
张经世眉头微皱,抬手屏退左右,沉声道:“邢郎中慎言!徐郎中深得圣眷,其所献红夷大炮之威,更是有目共睹。我等为臣子者,当以国事为重。”
邢玠拂袖冷笑:“国事?只怕有人借机结党营私!”
言罢,也不等张经世回应,径自转身离去。
张经世望着邢玠的背影,摇头轻叹,随即收敛神色,提笔批阅起案上公文。
徐光启是个争议人物。
至于原因,很简单。
他信天主教。
徐光启早在万历年间(1600年)便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Matteo Ricci)相交,受其影响皈依天主教,取教名“保禄”(Paul)。
此举在朝中引起非议,保守儒臣纷纷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由,斥责他背离圣学、崇信夷教。
大明儒释道三教并立,士大夫多尊孔孟、习程朱,而徐光启却独独信奉耶稣会所传之天主教,更被朝中清流视为“左道惑众”。
有人甚至暗中讥讽他“舍华夏正教而从西夷邪说”,借“华夷之辨”大做文章,认为他此举有辱士林风骨。
万历四十四年,南京礼部侍郎沈发动教案,以天主教‘暗伤王化’为由,上疏请求驱逐传教士。
徐光启闻讯后,立即撰写《辩学章疏》为传教士辩护,此举在朝堂上引发轩然大波。
尽管天启元年教案风波稍缓,但朝中反教情绪依然暗流涌动。
徐光启因公开为天主教辩护,被邢玠等保守派官员视为“里通外夷“之辈。
加之他凭借火器革新之功迅速升迁,在那些恪守程朱理学的老臣眼中,更成了幸进之臣。
正如兵部衙署初见时,职方司郎中邢玠虽表面还礼,眼底却难掩鄙夷。
这位曾参与抗倭的老臣,对徐光启与西人往来甚密本就心存芥蒂,如今见他以奇技淫巧得宠,自然更无好感。
而武库司属官们虽表面谄媚逢迎,私下亦不乏议论其“背离圣学“者。
当然,朝中亦不乏对徐光启持开明态度的官员。
以孙承宗、袁可立为代表的务实派士大夫,更看重他在经世致用方面的卓越贡献,而非拘泥于信仰之争。
徐光启在军事领域引进红夷大炮,显著提升明军战力;所著《农政全书》更是集农学之大成。
这些实实在在的政绩,使得许多开明官员对其学识才干深表钦佩。
正如兵部武选司郎中汪泗论初见时的热忱态度,部分同僚选择弱化对其天主教信仰的批判,转而关注其利国利民的实务成就。
这种务实之风,在日益严峻的边患压力下,正逐渐冲淡保守派‘华夷之辨’的僵化思想。
然而,这一切纷争与张经世并无太大干系。
作为兵部左侍郎,他只需恪尽职守,稳妥地为皇帝办事即可。
眼下他心中所谋,不过是静待孙承宗入阁后,自己能顺理成章地接掌兵部尚书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