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冰海霸主 第74节

  发觉国王的表情陡然严肃,奥列格瞬间愣住,他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臭嘴,好端端的册封仪式,为何要说这些蠢话?

  长久以来,拉格纳一直没有公布继承人的身份,成为民间经久不衰的话题。

  伊瓦尔身为都菲林公爵,虽然脾气略显暴躁,但个人威望和军事能力均满足要求。

  比约恩是第一个探索地中海、开发冰岛和格陵兰的维京人,被誉为传奇探险家,威望符合标准,军事能力差了些,不过也还凑合。

  哈夫丹经历过威尔士、瑞典的多次战败,威望大损,根据黑市的赔率,这家伙继位的概率趋近于零,预计后半辈子只能窝在寒冷贫瘠的哥德堡。

  乌伯、西格德尚未成年,他们的前途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位王后的政治博弈,在黑市的赔率忽高忽低,波动较大。

  无视奥列格的口不择言,拉格纳继续册封仪式,完事后,哈夫丹恰好带领一群兽皮狂战士抵达。

  目睹这支前所未有的大军,哈夫丹终于恢复底气,请求即刻出兵,剿灭瑞典各地的贵族。

  “一整个冬天,你就想出这个破主意?”

  拉格纳失望地看着儿子,怀疑他这段时间没有半点长进,“没有贵族,难道让你身后的五百个狂战士治理各地?好,假设你能挑出二十个懂得算账的人选,我就依你的意,让伊瓦尔、维格、奥姆等人分头行动,保管三个月内攻陷所有定居点。”

  哈夫丹茫然回头,“有人会算账吗?”

  无人应答。

  显然,长期服用致幻蘑菇损害了狂战士的智力,无法完成这种“复杂”的脑力活动。

  “噗嗤!”

  伊瓦尔最先绷不住,剩余贵族也跟着放声大笑,营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了半分钟,维格忽然体会到哈夫丹的难处。被流放哥德堡时,他仅仅二十一岁,拥有一片寒冷贫瘠的封地,境内人口不断流失,而且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矿产,前途暗淡。

  因此,哈夫丹摸索出来的方法是搜集狂战士,低成本组建一支战力强悍的部队,放任他们劫掠乡间,逐渐滚雪球发展壮大,直至占领瑞典全境,甚至有可能进攻挪威与丹麦。

  可惜的是,哈夫丹的指挥才能有限,还没发展起来就被打垮了。

  尽管心有不甘,哈夫丹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他跟随维京大军返回哥德堡,等待各地贵族陆续赶来。

  宴会上,拉格纳热情招待这些瑞典贵族,“诸位,本人此行不为战争,只想恢复北欧地区的和平”

  以哈夫丹的威望和行政能力,无法管理偌大的瑞典地区。拉格纳退而求其次,只要贵族们名义上效忠于他,一切都好商量。

  卡尔马的领主列克萨率先开口:“禁止诺斯之剑四处劫掠。”

  拉格纳点头:“假设有人劫掠你们的领地,尽管动手,这是领主最基本的权力。”

第167章 维京人的国王

  列克萨的建议得到通过,剩余的贵族提出更多要求:缴纳较低水平的赋税、无需定期朝觐,还要求组建贵族议会,有权抵制公爵(哈夫丹)的命令.

  拉格纳点头:“好,一切都好说。”

  要求得到满足,贵族们阴沉着脸,轮番上前效忠新任老板,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眼神透露着一股不甘与威胁。

  “等拉格纳离开,看我们怎么揍你!”这是贵族的想法。

  “一群乡下蛮子,我这几年慢慢攒钱购买军械,后面有你们好果子吃!”这是哈夫丹的计划。

  仪式结束,哈夫丹获得一个并不稳固的公爵头衔。拉格纳屏退众人,单独与儿子待了大半天时光,仿佛要把所有的人生经验一次性传授给他。

  “.最后再强调一遍,善待境内平民,越是出众的人才,内心越是狂傲,千万记得尊重这些人,别把他们逼到对面阵营。”

  “知道了,您已经说过两遍,不,三遍了。”

  哈夫丹打着哈欠,认为自己很擅长拉拢战士,否则也不会创立诺斯之剑。瞧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拉格纳还有许多话想说,突然听到埃里克父子到访,被迫中断谈话。

  走出大门相迎,拉格纳差点认不出老相识的模样,这不像是国王,分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萨满。

  “好久不见,老伙计,听说你一举平定丹麦、瑞典,我特意来贺你。”

  埃里克拄着橡木拐杖稳步走来,披着一件灰褐色的粗麻斗篷,他的身躯依旧肥胖,面方耳阔,有着圆润的双下巴,但给人的气质不再是年迈昏聩,反而有种历尽波折,大彻大悟的脱俗气质。

  两人拥抱,拉格纳的神情稍有些不自然,他原计划顺路搞定挪威,理由是惩罚小埃里克的篡位行为。可如今埃里克父子公然造访营地,找不出任何父子反目的迹象,这场进攻行动彻底失去正当性。

  “老伙计,听说前段时间?”

  “假消息,您不该轻信醉鬼们的谎言。”埃里克把长子拽到身边,声称是自己主动传位,没有政变,也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阴谋。

  当众驳斥那些别有用心的恶毒传言,埃里克还让长子亲吻拉格纳的左手,以示恭顺与服从。

  这下,拉格纳再也没有攻打挪威的理由,两国处于同盟和联姻状态,假如强行征服,他累积数十年的威望必定消散一空,后续的挪威地区陷入长期动荡,丹麦、瑞典两地贵族也会心生不满。

  停顿好几分钟,拉格纳调整心情再度开口:“散播流言的人真是可恨,愿众神降下惩罚。”

  埃里克父子重复:“愿众神降下惩罚。”

  压在心底的恐惧消散,小埃里克找了片僻静的树荫坐下歇息,很快,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埃里克:“知道我为什么帮你?”

  “因为我比霍斯特、希斯更适合继承王位。霍斯特能力平庸,忙活十余年,仍然只控制石勒苏益格的附近地区,他总以为别人是傻子,其实只是附近的领主让着他,害怕招致您的怒火。希斯年纪太小,动乱将至,他绝无可能保住这个位置。”

  埃里克认可了长子的回答,他坐在旁边草地,眺望一成不变的峡湾景色。许久,一只渡鸦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把他当做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

  “不错,你的见识比哈夫丹广,对付他没多大问题。至于尼尔斯,他的野心过于炙热,既是优点,也是缺陷,野心能够激发动力,让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缺陷在于,野心偶尔蒙蔽人的理智,酿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仔细想来,拉格纳的运气着实不错,收拢了伊瓦尔、维格、贡纳尔、尼尔斯这些十足的狠角色。麻烦的是,寻常人等根本镇不住他们,一旦拉格纳病死,注定会引发一场大乱,极有可能席卷整个维京世界。你切记保持隐忍,别稀里糊涂卷入这场战争。”

  说完,埃里克迟缓地爬起身,拄着拐杖准备离开。

  “您要去哪?”

  “四处走走,卸下这副重担,眼前的景色都变得开阔许多,以后别再找我了。”

  无视长子的呼唤,埃里克独自走向辽阔无人的旷野,他计划造访各地神庙,探索一条适合维京人的崭新道路

  至此,席卷整个北欧的动荡告一段落,临行前,拉格纳特意去了一趟阔别十余年的卡尔马。

  沿途,维格观察附近的村落,发现北欧的人口越来越少,有时走了十余里都看不见一个当地人。偶尔还能遇见成群结队的野狗,它们不再惧怕人类,喉咙发出沉闷的呜咽声,腥臭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一双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路过的军队。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诺斯之剑的狂战士似匪似兵,被他们这么一祸害,瑞典二十年也别想恢复元气,不知今年会有多少移民。”

  五天后,卡尔马。

  在数百名贵族、骑士的簇拥下,拉格纳返回原来的乡下农舍。

  十余年不曾维护,此地已然化作废墟,荒草萋萋,曾经遮风挡雨的草皮屋顶塌了大半,橡木梁柱歪斜着刺向天空,像折断的鲸鱼骨,石砌地基被雨水冲刷得七零八落,墙根处散落着破碎的陶罐,裂口爬满蛛网。

  走至近处,拉格纳兴奋大喊,“看,伊瓦尔、比约恩、哈夫丹,这是你们小时候的画。”

  他指着墙角的石块,上面画着两大三小五个小人,随后佝偻着身子继续翻找,发现一柄锈迹斑驳的镰刀,以及挂在断梁上的破烂织物。

  踮起脚尖,他取下那块拉葛莎织成的羊毛布,攥在手里看了许久,默默走向屋后,坐在那棵依然挺立的老梣树旁边。

  “听父亲说,老梣树在他盖房子的时候就有了,他原计划用于建造房屋,即将落斧的时候,突然放弃了这个念头,觉得屋后留棵大树也挺不错”

  许久,拉格纳想起吟游诗人的一句话,当某人把越来越多的精力用于回忆往事,说明他真的老了。

第168章 好消息

  之后的半个多月,拉格纳在农舍附近搭建一个简易棚屋,他换下绣着金线的华美长袍,亲自捕鱼、烹饪,手持镰刀清理周围杂草,宛如一个年迈的乡下农民。

  停留期间,几乎整个北欧的贵族尽数涌来,参观这位有史以来最出名的维京统治者,被众人缠得不耐烦了,拉格纳决定告别这栋生活多年的农舍。

  临行前,他在附近山崖立起一块符文石,面朝东方的灰蓝色海水,独自举行一场小型祭祀仪式。缭绕的刺鼻烟雾中,拉格纳忽然转过身,望着身后连绵无际的士兵和旗帜,以及矗立在队列前方的贵族们,发自内心涌现出一股凄凉,泪水不禁从眼角滑落。

  无视众多惊异的目光,他低声吟诵一首不知名的诗篇。

  城池倾颓,霜雪覆盖王座,

  持杯的领主化为尘土。

  唯有海鸟的悲鸣,

  应答我记忆中的盛宴。

  此情此景,贡纳尔也跟着流出几滴热泪,他参加这场行动,一成原因是思乡,九成原因是在观察这位老上司、老兄弟的身体状况。

  见识到后者的衰老,他内心复杂,本应该感到庆幸,眼泪却抑制不住地往下滴落,甚至萌生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后悔。

  没过多久,贡纳尔抹干眼泪,同时也抹去了内心的软弱,大业未成,容不得自己有半点懈怠。

  仪式结束,众人前往卡尔马港口,出发的前一天,某个领主带着数十个随从姗姗来迟。

  看着这个高大壮实的红发男性,维格试探着询问:“留里克?”

  “能让大名鼎鼎的北境之蛇想起我的名字,真是荣幸。”

  留里克给了对方一个热情拥抱,在后者的带领下觐见拉格纳。

  当晚,留里克邀请伊瓦尔、比约恩、维格、贡纳尔、尼尔斯、奥姆齐聚饮酒。距离猎杀小队解散已经过去十二年,他打量曾经的六位同伴,挨个说出他们的事迹和头衔。

  相比之下,留里克的名声局限于东欧,他近些年成为诺夫哥罗德的领主,与第聂伯河中下游的罗斯部落关系良好,维持着通往君士坦丁堡的商路。

  随着一杯杯蜜酒下肚,他的语速逐渐凌乱,“没想到,我们竟然各得其所,从一群出身低微的平民走到今天,这一切实在不容易”

  次日,留里克送别这群旧相识,望着海面上连绵无际的帆影,他忍不住发出长叹:“亲率大军征讨北欧,各地诸侯尽数俯首。世间快意之事莫过于此,不知我此生能否具备同样的威势。”

  在山崖上吹了半天海风,留里克开始忙正事,他听说拉格纳放逐了大批禁卫军,特意从诺夫哥罗德跑过来,计划招一两个经验丰富的队官,帮助自己训练军队。

  “据说第聂伯河中下游的局势不太安稳,应该提前做好打算。十余年来,拉格纳历经数不清的大战,那些被驱逐的禁卫军经验丰富,有可能掌握某些新的战术。”

  远征结束,他返回自家领地,带出去的一千人没有阵亡,途中一人落水,二十三人因为各种疾病去世,与其定义为远征,更像是一场武装游行,仅仅去北欧逛了一圈。

  听丈夫讲完这段时间的经历,赫丽吉芙哈欠连连,“你的老家情况如何?”

  维格:“全荒废了,房屋朽塌,曾经的麦田生长着茂密杂草,附近乡亲们跑的一个不剩。”

  赫丽吉芙接着问:“远征北欧,国王没给你们一些战利品?”

  “没打仗,各地领主还没见面就赶着投降,哪来的战利品?返程时,首相四处凑钱支付超期服役的工资,然后把我们打发走了。”

  “是吗?”赫丽吉芙对国王的行为略有微词,拽着自家丈夫外出大半年,抱怨为何不多给点东西。

  小声念叨许久,她蜷缩在维格怀中沉沉睡去。

  也许是众神听见了赫丽吉芙的祷告,决定实现这个贵妇的小小心愿。过了一段时间,宫廷信使冒着风雪从伦底纽姆赶来,用一个重磅“好”消息砸得维格晕头转向。

  公元855年1月初。

  从年度会议结束,直到开春之前,是维格一年中最为轻松的时光。

  去年的效益不错,移民数量超过七千,泰恩郡的人口达到五万三千,超出承载范围的移民送至北境五郡。遍观全境,他下辖的居民达到二十七万,维京人口超过五万。

  人口、收入稳步增长,他近期过得格外惬意,有时陪伴家人,有时独自看书。某天下午,他正在翻看罗马皇帝奥勒良的传记,突然听到宫廷信使来访。

  放下书本,他快速来到一楼主厅,从对方手中接过一封诏书。

  扯开红色的火漆蜡,维格的视线扫过前面几行,瞬间瘫倒在座位上。

  “帕斯卡去世了?”

  自从拉格纳征服诺森布里亚,他把帕斯卡留在身边,让后者负责各项文书工作。随着时间推移,帕斯卡在政务方面的才能逐渐突显,被任命为首相,任职期限超过十一年。

  作为一个投降的盎格鲁贵族,帕斯卡致力于弥合维京征服者与盎格鲁人的矛盾,努力说服国王保护境内的修道院,竭力维持这份脆弱的平衡。

  近年来,海盗活动几乎绝迹,农作物产量大幅提升(三圃制和重型铁犁),民众得以享受一段难得的安稳时光,再加上帕斯卡性格节俭、勤于工作,导致他在民间的风评一路飙升,远远超过西奥武夫等投降贵族。

  “苦心经营十多年,也是难为他了,不知哪个倒霉鬼接手这幅烂摊子?”

  维格惋惜帕斯卡的离世,情绪随之低落,缓慢阅读至信件末尾,岂料帕斯卡临死前推荐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北境之蛇,维格·泰恩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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