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685节

  长身而起,率先离去。

  小黑子扑了个空回来。

  方初冷笑道:“不敢露面?”

  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众人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出简单的纨绔公子调*戏姑娘的纠纷,里面水深着呢,涉及郭织女和方家谢家,涉及锦商和朝廷大员,事关革新和谋反,有旧仇,有新怨。

  谢天良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当下众人心思各异,有的站在那看热闹,有的回座去喝酒吃饭,只苦了谢天良,摔得七死八活,也没人扶,又挣扎不起。

  他那鼻血就滴滴答答一直流,流了黑乎乎一摊。

  掌柜的也不敢上前扶,也不敢给他药。

  一位老大夫先到,当场给谢天良诊治。

  诊罢,方初问:“可有性命危险?”

  大夫摇头道:“无碍。就是这鼻梁断了,往后恐怕就歪了。”

  方初道:“这个可影响性命?”

  大夫摇头道:“不影响。”

  一面起身,提笔开药方。

  药方开好了,递给方初。

  方初抖抖那方子,继续问:“吃这药,真不会有性命危险吗?”

  那大夫来了就给谢天良诊治,并不了解内情,还以为方初是伤者亲人呢,听见他几次三番问自己,仿佛不信任自己的医术,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只要他好好调养,死不了!除非他自己不珍惜身子,不按医嘱吩咐调养,那老朽就没法子了。”

  方初抱拳道:“如此,谢老大人。”

  一面吩咐方利奉上丰厚酬金,请他坐等片刻。

  跟着,又有几家大夫赶来,都给谢天良诊治了。

  方初不厌其烦地对他们问了同样的话,也请开了方子。

  这阵仗,仿佛谢天良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满京城的大夫都来给他会诊,都证明他除了歪鼻子,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最后,京都府衙的孙知府率捕头衙役匆匆赶来了,一进门就喝问:“死者在哪?系何方人氏?因何事斗殴致死?为何不将众人驱散?”

  皇城根下出了人命案,他能不心急如焚么。

  如意楼的掌柜面色精彩极了,忙指向楼梯口,“回大老爷话,在那儿。还……还有气儿!”说完,一缩脖子闪开了。

  然后,方初就忙了:一面命方制向孙知府回禀案情,一面请如意楼掌柜和大堂来客作证录口供、摁手印;然后请众位大夫作证,出示所开的方子,也录口供、摁手印;最后命人请清哑和巧儿下来,说巧儿摔伤了足踝,有大夫作证。

  那大夫是济世堂的,济世堂是仁王府开的。

  明阳子出身仁王府,是清哑的师傅。

  于是,给巧儿看脚的大夫都诊断她伤了筋。

  方初就像自己审案一样,一条条审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有人证物证齐备,不用孙知府费一点精神,也没费一点口舌。

  清哑问孙知府:“大人,此案该如何判?”

  孙知府可不敢在她面前摆架子,见了她反对她躬身施礼。

  他心下为难:这京都府衙的知府看着风光,可不好做。在京城大街上,一竿子扫过去,没准就扫中一个皇亲国戚,或者王公侯伯爵,或者内阁阁老、朝廷大员的家人。原先他在地方任官,也积攒了些好口碑;来京城混了两年,愣是磨平了棱角。不管大案小案,想要秉公办理,那也要能办得下去才行。

  今天这案子,看着简单,谁知背后牵扯些什么人?

  若是糊里糊涂得罪了人,那时断难转圜。

  为保稳妥,还是先不急,回去弄清楚再判。

  于是他赔笑道:“此案已大致清楚。只是还有些……”

  随着他说,清哑眼神冷了下来。

  她静静地问:“大人也觉得方家要抄了?”

  孙知府愣了下,便急摆手道:“没有。本官从未听见这话。”

  清哑又问:“以大人的经验,谢天良这情形该怎么判?”

  孙知府作思索状,道:“这个……呃……”

  清哑道:“大人不会说,他摔了一跤,就不用判了吧?”

  孙知府忙道:“当然不是。”

  清哑又问:“那这案子很复杂吗?”

  孙知府道:“不复杂。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

  清哑又问:“那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还是你蠢笨无能?

  孙知府被她逼得无路可逃,干笑道:“这个嘛……呃……本官……”

  清哑道:“大人有什么疑问,现在就问。所有当事人和证人都在这。等回去,想找人就没这么方便了。”

  孙知府点头道:“郭织女说的是。”

  看来今天不判不行了。

  这时方初插道:“在下想起来了,是有个疑问:这谢天良刚才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和几位爷一起来的。谢家正被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问,谢天良的父亲和姐姐还关在牢里,他居然有胆来欺辱郭姑娘,说背后没有人指使怂恿,在下是不信的。大人先不急着判也好,回去下令彻查,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是否和谢家有勾结。”

  他盯着孙知府,眼露讥讽——这浑水你趟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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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口子双剑合璧逼知府!(未完待续。)

  

第923章 性命担保

  

  清哑也冷冷道:“我要进宫见太皇太后。”

  她愤怒之极。

  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她早就领略了。只是如今郭家非比从前,谢天良怎么还敢欺负巧儿?谢明义竟敢在堂上攀扯方初,和人勾结陷害方家,谢家凭的什么底气?

  今天,她哪怕告御状,也要惩治谢天良。

  孙知府激灵一下,终于醒过神,慌了。

  他糊涂了,眼前这人就不是他能得罪的。

  还有,谢天良背后什么人,他干嘛多事去管?

  谢家如今自身难保,背后纵然有人,也是来趁火打劫的,而不是为谢家撑腰的,若不然,谢天良摔成这样,那人也不会连面也不露就跑了,可见也不想和方家郭织女对上。

  把这当做一件普通案件结案,才最明智。

  真揪出幕后主使人,他恐怕就要遭池鱼之殃了。

  方初只想针对谢天良,也不想扯太多,因为谢天良背后的人肯定不是凭这件小事能搬倒的,是自己糊涂想拖延,方初才讥讽他自不量力。

  想罢,孙知府摆出严正神情,道:“不论谢天良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胆敢公然调*戏郭织女的侄女,如此狂妄不可一世,本官绝不轻饶!”

  方初问:“大人现在就能判?没有疑问了?”

  孙知府面不改色道:“能判。案情已经明了。”

  方初道:“大人断案如神,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一桩案子,可谓迅捷神速,公正廉明,不愧是天子脚下的父母官。”

  饶是孙知府脸皮厚,听了这话也有些脸作烧。

  不过,他顾不得了,一心想结了这案子。

  他便对大堂高声道:“谢天良光天化日之下调——”说到这顿了下,又改口道——“企图对郭姑娘非礼,结果自食恶果,摔断了鼻梁。本官判谢天良徒刑两年……”

  清哑轻蹙秀眉,问:“就两年?”

  孙知府急忙补充道:“杖一百!”

  他一心想平息郭织女和方初怒火,也就不顾谢天良死活了。

  清哑不太熟悉律法,便看向方初。

  方初微微点头,示意这样可以了。

  谢天良已经清醒过来,闻言气得发昏,嘶声喊道:“是那丫头狡猾,害得我摔倒。她是故意的!”

  方初冷笑对众人道:“如何?若非请了大人来现场查问,过后这黑白就颠倒了。好在众目睽睽,任他如何巧言,也难掩盖真相。”

  众人都道幸亏他有先见之明,都骂谢天良。

  方制气得上前踢了他一脚,道:“无耻之徒!”

  方初忙拦住他,不许他踢。

  清哑对孙知府道:“谢大人公正。”

  孙知府忙赔笑道:“织女无需称谢。这是本官分内事。”

  方初则问:“大人,这谢天良经几位大夫诊治,都说没有性命之忧,若他自己调养不好,或者其他缘故死了,与我们无关吧?”

  说得谢天良好像活不多久一样。

  孙知府和众人都听得心惊不已。

  但他不得不强笑道:“自然无关。”

  方初淡笑道:“那我们就放心了。告辞!”

  又向掌柜和众客人称谢一番,才携清哑从容离去。

  ※

  接下来几天,幽篁馆又门庭若市。

  如许翰林等丹青妙手每日都要来此待上一天或半天;又有各家抽借来的绣娘和针线好手住在馆内日夜忙碌;送各种衣料的更是络绎不绝,严家、韩家、甚至那些不大出名的锦商也往这送。

  还有木匠,在后罩房又是刨又是锯。

  清哑、严未央和巧儿更忙得团团转。

  各方势力见方家毫不担忧困境,都诧异不已,都猜想郭织女又在钻研什么新的东西,想再立大功,挽救方家。

  九月十六,玄武王和方氏勾结、拥兵自重一案由三司会审。

  审问地点在大理寺。

  方初踏入“明镜高悬”的公堂,锐眼一扫,见上方除了三位大人,还有一位穿栗黑色袞龙袍白须威严王爷,大马金刀地坐在右侧。

  玄武王正驻守北方玄武关,这是玄武老王爷。

  正中坐的是左都御史蒋志浩大人,内阁阁臣之一,当年曾奉旨下江南复审江明辉一案;左边乃刑部尚书王大人,曾下江南审理妖孽案;右边是大理寺正卿,乃蔡铭大伯父蔡大人。

  方初逐一按礼拜见后,蒋志浩命他退到一旁。

  接着,一一传讯西北禁军指挥使章明等,共十几个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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