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871节

第1232章 失踪

  

  见他面红耳赤,何公子带头哈哈大笑,道:“听你说得响亮,原来只会奉承别人,自己一毛不拔!”

  他不敢笑郭家,还不敢笑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子?

  随着他嘲笑,现场响起一片嘲笑声。

  大家都当赵凡是依附方家的小商贾。

  赵凡羞愤欲绝,又气得发抖。

  方无莫对赵凡道:“赵兄不用理会他们。”

  赵凡还能如何?

  若他是个有财势的,此刻甩出五万,那些嘲笑他的人自然会闭嘴;可是他连五千也甩不出,只能忍气吞声。

  李织造的公子忙笑道:“各位慷慨伸手,无论多少都是一片善心。这些捐款足够安置灾民了。接下来,咱们不如商议商议如何赈灾。”

  这本是客套话,赈灾自有官府,要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操心什么?

  可是,有人却将这话放在心上了。

  方无莫等少年都在想此事。

  刚才他们没狂妄,现在他们狂妄了。

  他们想让何县令滚出江南!

  江南的官儿不好做,油水足不用说,可是太贪婪的官儿也做不长,除非背景实在强大,不然锦商们能让他立即栽跟头下马!自郭家踏足商场算起,霞照县令到目前为止,只有夏流星一个是升官走的,其他的不是抄家流放就是贬职,由此可见一斑。

  方无莫瞅着何公子,想赈灾的事。

  这一想,便止不住了。

  从醉仙楼回家,方无莫问明父亲还没回去,给母亲请安后,吩咐妹妹不许再出去,便独自带着小厮到街上去了。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胆子有多大,心思有多深!

  何少爷今天惹怒了他。

  他要把何县令扯下马!

  大哥方无适有爵位在身,小方氏只能由他和安哥儿撑起来,他要拿何县令试手,作为他进入商场的垫脚石!

  霞照并未受大灾,安置外地逃难来的灾民很容易,可是何县令一直嚷嚷没钱没粮。何县令赈灾懈怠,粮商还趁机抬高粮价,而最黑心的粮商就是何县令的小舅子——吕老爷。

  方无莫今日带头捐五万,虽然何少爷不满意,但捐款总额不会少于六十万,若无意外,至少何县令要贪墨二三十万。

  “小爷撑死你!”方无莫想。

  韩家,韩非花姐弟回去后,向母亲回禀了捐款之事。

  她并没有提在醉仙楼和他人发生的冲突。

  谢吟月却一眼看出女儿神情异样,等她离去后,单独叫来韩非雾询问,听说有人辱骂自己,让他姐弟在人前受辱,眼中一片森寒。

  这凌厉的气势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她收敛了。

  她轻笑一声,对韩非雾道:“商场上大多踩低捧高,不必理会他们。再过几年,谁知又是什么情形呢?也许他们又骂郭织女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不是也许,是一定!”

  韩非雾道:“是,儿子知道了。”

  谢吟月又问:“方家今天都去了谁?”

  韩非雾道:“方无莫,方无悔,方无恨。”

  谢吟月道:“你感觉如何?”

  韩非雾想了想,道:“方无莫和方无悔都很安静,方无恨活泼些。”

  谢吟月心下冷笑:郭清哑生的个个都是哑巴胚子,也就方无适继承了方初的脾性,连那个野种都是一样。至于方无恨,那根本不是郭清哑生的,越活泼越讽刺。

  韩非花从母亲那出来,就去找妹妹韩非梦。

  韩非梦的奶娘周达家的见大小姐来找二姑娘,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大姑娘来了,二姑娘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韩非花听了住脚,心中郁闷。韩非梦一直很孤僻,早上她要带妹妹一块出去的,可是非梦说不去,结果等她走了,妹妹却自己出去了。

  韩非花默默转身走了。

  到了晚上,韩非梦还没回来。

  周达家的快急死了,可是韩希夷尚未回来,谢吟月又一向厌弃韩非梦,对韩非梦的事不闻不问,周达家的找不到一个做主的人,因韩非花对妹妹一向照顾,她便赶紧来回禀韩非花。

  韩非花听说妹妹到现在没回来,身边只跟了紫云一个丫鬟,神情一呆,接着严厉地瞅了周达家的一眼,说“等父亲回来你自去领罚!”然后慌忙命人去大门口询问,又派人出去寻找。

  天黑了,韩非梦依然没踪影。

  韩希夷回来了,韩非梦还没回来。

  韩希夷大惊,一面急命人出去寻找,一面审问周达家的。

  周达家的再不敢隐瞒,哭着说姑娘去找郭织女了,因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只带了紫云,连她要跟着也没让,刚才她出去找姑娘时,亲自上方家询问过,说姑娘没去方家。

  韩希夷听了气得浑身发颤,“你……枉我如此信任你,将姑娘托付给你……你竟然如此糊涂……”

  周达家的愧疚绝望之余,忽然一咬牙道:“姑娘是偷偷出去的,因怕人知道,说好回来走后门。黄信家的在后门该班,我和黄信家的说好了,到时放她们进来就完了。刚才我去后门上问,黄信家的交了班,张婆子接的班。我问张婆子姑娘可回来过,她脸色不大对。大爷不妨叫她们来问问,或者问出点什么也未可知。”

  韩希夷即命叫后门上的所有人来审问。

  黄信家的和周达家的说的一样。

  张婆子则眼神闪烁,一问三不知。

  周达家的指控道:“你既不知,为什么头先我问你,二姑娘可曾回来过,你那样慌张做什么?还说没人敲门。我问你敲门了吗?”

  张婆子嚷道:“我实话实说,本来就没人敲门!”

  韩希夷不耐,喝命打板子。

  张婆子被人摁在板凳上,几板子下去,便鬼哭狼嚎。

  韩希夷点头道:“你们就抵赖吧。我把话放这:除非二姑娘没了,你们还可逃得一条命;若等我找到二姑娘,又问明你们有隐瞒,那时你们还想要命?不但你们没命,你们一家上下也休想有好下场!”

  张婆子一下子停止哭喊,板子“啪啪”打在身上忘了疼,怔怔地看了韩希夷几息工夫,忽然喊道:“我说,我说!”

  韩希夷一摆手,家仆停止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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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放假了么?年货都买齐了吗?(*^__^*)

  

第1233章 母女隔心

  

  张婆子滚下板凳,扑跪在韩希夷面前哭道:“二姑娘下晚的时候确实回来过。我们听见外面小声叫门,只不相信是二姑娘。我就对外喊‘姑娘们出门,那不是前呼后拥的,哪有偷偷摸摸走后门的。你哄我是那刚来的呢!’后来她们就走了。”

  韩希夷咬牙问:“是不是,你开门一看便知。为何不开?”

  张婆子颤声道:“是老婆子糊涂。请大爷责罚。”

  哪里是她糊涂,不过是她狗眼看人低罢了。

  韩非梦一向遭谢吟月厌弃,纵得韩希夷宠爱,也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怎比得上韩非雾和韩非花嫡子嫡女身份;再者,韩家家业将来是由韩非雾继承,因此两点,家中上下踩踏的多了去了。韩非梦又不声不响的,受了委屈也不去韩希夷面前告状,他们就欺负习惯了。亏得韩非花还护着些妹妹,不然更惨。

  今天叫门不开,是张婆子有意为难她,想着她偷摸摸走后门,不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索性不给她开门。她进不来,自然转去前面走正门,那行踪就暴露了,肯定丢脸。

  张婆子这样做,无非想讨好谢吟月。

  韩希夷虽猜不出实情,也隐隐感知一二,“啪”一拍桌子道:“我看你一点不糊涂,你看得这家里局势清楚明白的很!来人,把这老东西拖下去,重打五十板子。以后谁再敢看菜下碟,这就是例子!”

  说完愤然起身,进内去了。

  他是去找谢吟月。

  谢吟月正在和韩非花说话。

  韩非花也是为妹妹失踪一事来找母亲的,谢吟月在整理账目,几个媳妇站在桌前回话,她绷着小脸对众人道:“你们先出去!”

  媳妇们忙看向谢吟月。

  谢吟月点点头,大家才告退。

  韩非花盯着谢吟月问:“母亲,你可知道妹妹去哪里了?”

  谢吟月诧异道:“我怎么知道!她还没回来吗?”

  前面闹得这般声势,她早听见了,不过懒得理会而已。

  韩非花追问:“母亲真不知妹妹去哪了?”目光很怀疑。

  谢吟月心下一转,忽然明白过来:女儿是怀疑韩非梦的失踪和自己有关,怀疑自己对韩非梦下手……

  她脸一沉道:“怎么跟娘说话呢?”

  她心里不由窜出一股火来,怨恨郭清哑搅得自己过不得安生日子,更懊恼自己竟被一个孩子影响到,导致母女隔心。

  她不喜韩非梦,但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要怎样。韩非梦来韩家头两年,她所做的唯一手段,就是让人把韩希夷以前画的一幅郭清哑的画送到韩非梦面前,并指着画中人教她认“娘”。周达家的对韩非梦很维护,如谢吟月所料,她偷偷将那幅画留下了。

  谢吟月这是想暗中唆使韩非梦长大后去找郭清哑。

  然而,谢吟月在商场上行事有勇有谋,在养育儿女上却不擅长;再者,豪门富户的婴儿都是由奶娘照顾的,谢吟月不了解婴儿的习性——不懂事却天性敏锐,极善于捕捉大人的心意——不知自己不经意间对韩非梦流露的仇恨厌恶,让小小的婴儿对她害怕不已,见了她如猫见老鼠一般。不,猫见老鼠都是躲的,韩非梦面对谢吟月时,却表现出明明害怕胆怯,却又勇敢地、直直地凝视她,漆黑纯净的眼眸像极了郭清哑当年。谢吟月心中发毛,感觉自己的心思被这孩子看得透透的。她怀疑郭清哑真是妖孽,送这孩子来就是要对付她。

  每次她看见韩非梦,无缘无故的就被这孩子勾起无名火。

  韩希夷是男人,还是韩氏一族家主,平日事务繁忙,在内宅的时候有限,对韩非梦的关照就无法周全了。

  韩大太太本该是韩非梦的最佳庇护人,却因为心结也怕见她。原本韩太太一直用婆婆的身份压制着谢吟月,却因为韩非梦的到来生生被谢吟月反拿捏住了,常要忍气吞声地听谢吟月的讥讽,不敢发作一句。因为这件事传出去,不论对郭织女还是对她儿子都是莫大的灾难,将名声尽毁。韩太太一看见韩非梦,就忍不住想起当年自己和老爷瞎了眼,弃郭清哑而选择谢吟月,才有今日的报应。渐渐的,她便不大愿意见韩非梦了,只命人精心照料韩非梦。

  下人们不明白主子之间的复杂内情,对韩非梦就踩踏起来。

  于是,小小的韩非梦被烫伤。

  韩希夷带韩非梦去五桥村上香,回来后,将丫鬟紫霞发卖了。谢吟月找到紫霞,问了当时情形,又经过调查后知道:他们在五桥村碰见了郭清哑,郭清哑还送了白玉生肌膏给韩非梦,韩非梦因此开口说话,并叫了郭清哑“娘”。——好一出母女相会!

  从此,谢吟月见了韩非梦目光更讥讽。

  韩非梦很聪明,四岁便认得许多字。那年春天,谢吟月在内院门口碰见周达家的带着韩非梦玩,韩非梦一边采花一边背诗,稚嫩的声音抑扬顿挫,柔美清新,她站住,看着韩非梦。韩非梦停止背诵,仰望着她,小小的人儿眼中带着浓浓的戒备。

  周达家的忙要她给谢吟月跪下磕头,叫“母亲”。

  韩非梦跪下了,却抿着嘴不出声。

  谢吟月不言不语,就站在那里不动。

  周达家的慌了,低声哄韩非梦叫人。

  韩非梦就像哑巴一般,忽然失声了。

  谢吟月又被挑起了怒火,心想一个孩子而已,才这点大,就敢这样对她?她倒要瞧瞧,郭清哑给她施了什么妖法!

  她坚持站那,等韩非梦叫她,不然不叫起。

  内院门口为了防滑,铺的是卵石,还不是圆圆的卵石,是棱角突出的卵石,周达家的畏惧谢吟月,也没多想就让韩非梦跪下了,原以为一会儿就能起来,谁知一大一小杠上了,把她给急得不行。

  千哄万哄的,韩非梦就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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