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888节

  大理寺卿急忙呵斥:“谢吟月,你还敢狡辩?”

  谢吟月喊道:“郭清哑,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话喊得色厉内荏,完全没有谢氏吟月的气势。哪怕当年她流放前夕,被杖刑一百时,她认罪也认得不屈不挠,带着强势的笃定,坚信自己能重新杀回来;眼下,她却像走投无路的人扔狠话,语声软弱得没有任何力度,像吹起的气泡,遭遇一点外力就破碎。

  她眼中水光弥漫,她坚持不让眼泪掉下来。

  方无适大怒,上前一步要打她。

  清哑拦住儿子,对谢吟月道:“你天天盼我没好下场,我还是活得好好的。你把自己作死了!”——可不是她害的。

  谢吟月死死咬住嘴唇,怕一张口,就撑不住崩溃。

  顺昌帝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就转身出去了。他们都看出了谢吟月的绝望,懒得计较了,反正她要死了。

  方初和清哑才走到院中,韩希夷拉着韩非花姐弟从后撵了出来,叫住方家三人,郑重对方初和清哑道谢。

  方初道:“无需客气。”

  他不想跟韩希夷多说,此时此地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正要走,清哑又被随后追出来的玉瑶和韩非梦拦住。

  韩非梦仰脸和清哑对视,半响,才轻声道:“谢谢郭织女赠药之情。”然后蹲身福了一福,清哑忙伸手挽住她,说“不用在意。”

  玉瑶长公主则郑重跪下,道:“对不起,请原谅本宫的任性!”她无法不承认,她给方家、给郭织女带去了无妄之灾。

  清哑急忙闪开,不伸手扶她,也不说话。

  清哑不知如何面对她,就算她没有害人之心,但她是罪魁祸首,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发生这么多事,说一句原谅有何意义?

  方初挽着清哑走了。

  韩非花心中悲凉,不敢抬头看方家三人,眼角余光只瞥见那穿着白色袍服的身影一晃而过,眼前便空了,心中也空空荡荡。

  玉瑶默默起身,面对韩希夷。

  韩希夷却半蹲下身子,与韩非梦平视,轻声道:“梦儿,你先跟长公主回去。等爹爹忙过了这阵子,就接你回家。”

  韩非梦迟疑地看向哥哥姐姐,她还可以回韩家吗?

  韩非花忙挤出一个笑脸,道:“妹妹,我们等你回家。”

  玉瑶道:“不,她不能回去!”

  韩希夷并不看她,自顾道:“回不回去,由梦儿自己决定。”说完,摸摸韩非梦的头,转身,一手一个牵着韩非花姐弟离去。

  韩非花和韩非雾一齐回头,看不见堂内,看不见母亲。

  ……

  清哑和方初三人出了衙门,压抑的心情才好了。郭大全、郭勤等人一齐迎上前,大家先恭送顺昌帝銮驾离开,然后打点回府。

  六月的天,现在正是午后时分,外面骄阳似火。

  随从检查马车时,发现伯府的马车出问题了。

  方初皱眉,正好郭孝郭义来接他们,他便让清哑同郭义坐一辆车,冬儿等人也纷纷各自上车,男人们骑马围随着马车离开大理寺。

  车马行至清华街时,忽然从道旁窜出两个孩子,差点没被马车撞着,车夫猛勒马缰绳才停住,马也扬起前提嘶鸣。

  两孩子吓傻了一般,倒在马前呆呆不动了。

  方初心一突,喝问:“怎么了?”

  前面车夫道:“撞人了。”

  忙不迭下车查看。

  方初也催马上前查看,张恒跟着他。

  车夫检查后,幸好孩子无事,方初命赏些碎银子安抚了,让孩子离开,才转身回来,命继续前行,一面吩咐无适:“看你母亲可惊着了。”

  方无适骑马正护在清哑车旁,闻言忙对车里叫:“母亲!”

  没有人回应,方无适奇怪,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

  方无适吃惊,跳下马背,来到车门边,伸手掀开车帘。

  就听一声惊叫“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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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1章 你在哪里?(二更)

  

  方初调转马头,听见他叫,急下马冲过来,问:“怎么了?”

  方无适惊慌道:“母亲晕了!”

  后面,郭大全、方无莫、郭勤等人也纷纷催马跑过来。

  方初看向车内,只见清哑、郭义、细妹都歪在车壁上,双眼紧闭,好似睡熟了,车内散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方初心中涌出巨大恐慌,闭住呼吸倒退一步,先对张恒喝命:“将所有人都看住,都不许动!”一面上前查看清哑。

  能在马车内下药的,肯定是内贼!

  张恒一挥手,小豆子小黑子等方家心腹家仆一齐散开了,郭义的车夫见状不好,撒腿就跑。

  方无莫高声喝道:“抓住他!”

  拍马冲上前。

  车夫才跑几步,郭勤在后把手一挥,他袖内藏着郭俭为他制作的暗器,只见光芒一闪,那车夫便倒在地上,方无莫恰好冲到他身后,下马拿住了他。

  这里,方初抱起清哑,触手软绵绵的沉重,心不断下沉。

  方无适检查郭义和细妹,也是一样的情形。

  方无莫押着那车夫过来,方初杀气腾腾地问:“解药呢?”

  车夫扭头不语。

  方无莫伸手扣住他下巴,只一捏,他便惨叫起来。

  郭勤等人纷纷喝问。

  方初问郭大全:“这车夫是郭家的?”

  郭大全急切道:“是郭家的。在郭家几年了。”

  方初问:“什么来历?”

  郭大全道:“好像是郭义丫鬟的一个远亲。大家都叫他老洪。”

  他慌张极了,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是内贼!

  方初见那车夫死不松口,方无莫也没从他身上搜出解药,担忧清哑,心急如焚,便对张恒吩咐:“你来赶车。回府再审!”一面吩咐方无莫:“将他嘴堵住,防止他自杀。”一面又吩咐小豆子:“你快去仁王府,请明阳子先生过来。”

  他将清哑抱在怀里,车帘高高悬起,让气味散尽。

  一番忙乱后,马车重新前进,很快到了忠义伯府前。

  郭勤先打马回来报信,阮氏蔡氏王瑛等人急忙迎出来,马车一到,紫竹等人就涌到车前,抬的抬,抱的抱,将清哑三人弄了进去。

  方初则高声吩咐张恒:“给我好好地审问!一定要问出来!”

  郭勤安慰道:“姑父莫急,先去照顾姑姑,审问有我呢。”说着把官服袖子挽了一挽,转脸招呼方无适方无莫,“表弟跟我来!”

  他兄弟三人,加上张恒,拖着那车夫往方无适的院子走去。

  清哑屋里,清哑被安放在里间床上,细妹和郭义则放在外间罗汉床上。里外都站满了人:方初、无悔、巧儿、盼弟、郭大全等人都围在清哑床前;郭大有、阮氏、蔡氏等人则围在外间罗汉床边。

  方初先命人弄了些凉水撒在她三人脸上,又掐人中,然后等动静。

  等了一会,外间传来惊喜的叫声,郭义和细妹悠悠醒了。

  可是,清哑还是没动静。

  方初的不祥预感被证实,当场失控,跳起来吼道:“快去问问,审出来没有?他对清哑做了什么?”他的心不住颤抖。

  紫竹含泪道:“我去!”

  转身冲了出去。

  阮氏双手扣住郭义肩膀,使劲摇晃她,叫道:“义儿,你姑姑怎么了?快说!你姑姑被人弄了什么手脚?”

  郭义刚醒,脑子里还晕乎乎的,被她娘摇得头更晕了;细妹练武的人,体质好,比她先清醒,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恨不得死过去。

  可是,她们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因为她们上车后不久,就被迷晕了,完全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方初从月洞门内冲出来,厉声道:“别问她这个!”

  他拨开众人,走到郭义面前,冷冷地问:“那车夫是怎么回事?”

  郭义一呆,身子簌簌发抖起来,涩声道:“是……是我……”

  方初猛然大吼:“是谁?”

  郭义尖声道:“是我爹!”

  她双手抱胸,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这样?

  方初疑惑地转向郭大有:“爹?是二哥你?”

  郭大有和阮氏一齐紧张起来,追问郭义:“你说清楚,什么爹?是不是你亲爹?他回来了?来找你了?”

  郭义说不出话来,唯知点头。

  方初一把揪住郭大有,“什么亲爹?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亲爹?!”

  他双眼充血,状若疯狂。

  郭大有艰难地吞了一口,道:“郭义不是我亲生的,是捡回来的。那年,清哑被诬陷妖孽,江南发大水,揭发贪官,账册……”

  他断断续续将郭义来历说了。

  那老洪就是胡图,郭义的亲父!

  至于为什么害清哑,就不知道了。

  方初死死盯着郭义,像要吞了她。

  阮氏哭着捶打郭义:“冤孽呀!他来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郭义痛哭道:“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我怕连累郭家。你们不是都这么对我说的吗。我……我不知道他居心叵测……”

  阮氏后悔万分。

  那年,自从告诉郭义她不是郭家亲生的后,阮氏便起了娶做儿媳的念头。郭义是阮氏一手拉拔大的,相貌品性为人处事等都很好,她母女和谐,与郭孝关系也好。只是顾忌郭义的身世,怕不能公开,因此才一直没提。但心中起了这个念头,人家来给郭孝和郭义提亲的时候,阮氏就怎么也看不上了,挑挑拣拣的,两儿女终身一直没定下来。她一直想找个什么法子把郭义不是郭家亲生的内情公开,就能名正言顺地娶她做儿媳了,只是一直没找到。

  谁知留来留去,却留出大祸来!

  ……

  明阳子来了,为清哑诊脉后,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对方初道:“没有中毒,没有中迷药,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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