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92节

  谢吟风叹道:“也是我们大意了,竟吃了个暗亏,还把皇商的差事给弄丢了。我今儿回来就是为这事。”

  李红枣听了简直难以置信。

  她看着谢吟风,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时候来找自己——

  她这是慌了!

  慢慢的,李红枣冷静下来。

  “姑娘先别急,让我想想。”她安慰谢吟风道,“抛绣球这件事虽是巧合,我也不瞒姑娘,我心里是有些恨郭家的,巴不得他们倒霉。”

  谢吟风忙问怎么回事。

  李红枣也不顾羞耻,把前事说了一遍。

  她道,她也是倒霉,不是有心要抢清哑夫君。

  “要是郭家不肯退亲,我也没说的;可明明他们不想再跟张家结亲了,也不许我们两家好,硬勾得张家逼我把胎落了,叫我跟福田一拍两散,这是多狠的心!”李红枣咬牙道,“要不是我坚持,也不能推了那个富商,又跟了福田。我是想着,一女不嫁二夫,我怎么也不能一错再错。”

  说着,就低头不住抹泪。R1152

  

第112章 献计(二更求粉红)

  

  谢吟风听了,倒同情起她来。

  她一面感叹,一面轻声安慰她。

  李红枣擤了一把鼻子,又擦了泪,方冷笑道:“郭家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这第二个女婿又没保住。姑娘说,这可不是他们的报应?”

  谢吟风迟疑道:“可是……郭家怪我们呢。”

  李红枣哂笑道:“怪谢家!干谢家什么事?我是给江明辉送了帖子,那是让他给姑娘送货去的,我又没告诉他去抢绣球——我怎么能坏姑娘的名声!当时我什么都没说。他自己明知自己定了亲的人,也知道二姑娘在抛绣球选夫婿,那绣球砸下来,他要是不接,难道还能粘在他身上?知道他还是接了。姑娘想想,他为什么接?”

  谢吟风眼中异彩涟涟:“为什么接?”

  李红枣道:“当然是心里想接,所以就伸手接了。”

  谢吟风含羞笑了,白了她一眼。

  跟着又发愁道:“如今这事不说了。连累了谢家怎么办?”

  李红枣就沉吟道:“让我想想:郭清哑退过一次亲,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她就气得病了一场,还差点跳水死了;这次……”

  谢吟风急忙插道:“前天她也病了。听说病得要死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中用。郭家父子到江家来给我公婆跪着磕头,求相公去看她,其实就是去救她命……”

  李红枣急忙打断她,惊问“郭守业给江家下跪?”

  谢吟风点头道:“嗯。要相公去救郭清哑。”

  她一五一十将昨晚的事都告诉了李红枣,“最后还是方少爷,我大姐的未婚夫,帮着找了一个大夫。才把她救过来。唉,说起来也是命,我们倒好心,可好心惹来了祸,郭清哑醒来了,就把我们谢家给害了。”

  李红枣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顾沉思。

  好一会。她才道:“退亲的事传开了。人家肯定说她命不好,怕是再难嫁人了。这是一件。再就是她为江姑爷病的事,谢家让人到街上散一散。就说她跟江姑爷以前很亲密,所以才得了相思病。姑娘想,这往后谁还敢娶她?她再有能耐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姑娘再让姑爷去找她。把她弄回来……”

  她凑近谢吟风,低声面授计议。

  谢吟风道:“这能成吗?”

  李红枣道:“就算不得成。听了那些闲话,郭清哑气也要气死。我跟你说姑娘,郭家两个老的和几个儿子都厉害得很。特别是那个老大,那就是个笑面虎。清哑就不成了。性子软,又重情,受了委屈也死不吭声。要不然。她也不会病了。上次为了福田的事病了一场,这次为了姑爷的事又病。我想。这事若闹狠了,她未必能熬得过去。”

  谢吟风一听,正和刚才自己母女兄妹计议一般无二。

  当下,她且不露声色,又问道:“还有呢?”

  李红枣道:“还有就是,叫人传她不祥,使人不敢沾她。”

  谢吟风叹道:“你说的这些,哪还用人传。郭家开了一场拍卖会,把原先给江家的画稿卖了三万银子;今天又在织锦大会上出了风头,街上都传疯了,都知道他家的名头了。这么你传我我传你,不又把抛绣球退亲的事翻出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害得我听了都不敢出门呢。”

  说完掉泪,十分委屈,一副受牵累的模样。

  李红枣又发呆——三、万、两!

  她的心抽搐起来。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呢?

  不对,老天爷让郭家又丢了女婿,分明就是看不过去了。

  那就是说,郭家眼前的富贵都是假的了!

  谢吟风落了几滴泪,便起身道:“我走了。红枣,你也别难过了。光难过是没用的。你好好的织锦,只要你织出比郭清哑好的来,我谢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红枣忙答应,站起来送她出去。

  这夜,她辗转反侧睡不眠,一心想清哑的事。

  观月楼,乃是谢吟月在谢家别院的闺阁。

  观月楼东小厅内,锦绣带着丫鬟们摆饭。

  摆好后,谢吟月过去桌边坐下,先不用饭,却吩咐锦绣道:“去,问问管家,抛绣球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锦绣应声而出。

  谢家别院的管家原是谢家的管事,并不是谢家二房的管事。

  所以,当锦绣传达了大姑娘的意思,管家不敢有一丝隐瞒,将那天的情形都说了。末了还说,他后来已经查清了,给江明辉请帖的是织锦坊一个叫李红枣的女工。

  锦绣弄清后,便来回禀谢吟月。

  那时,谢吟月已经用过饭了,正站在窗前沉思。

  “姑娘,都问清楚了,是这么回事……”

  她将管家的话说了,又悄悄道:“我刚才要去织锦坊找那李红枣,半路上碰见二姑娘带着人往那边去了。我就闪在一旁,没让二姑娘看见。姑娘看,要不要马上叫李红枣来问话?”

  谢吟月垂眸,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半响才道:“不必了。先把这事放一放,回头我再找她。”

  说着走进卧室,命多点灯烛,在桌前坐下,又揣摩起画稿来。

  这一坐,就坐到了四更多天。

  精致堂皇的绣阁内,搁了好几盆冰,凉润润的。

  锦绣端了两次冰糖燕窝、一次西洋参茶进来。

  直到第十幅画稿看完,谢吟月还没有罢手的意思,犹自望着面前图稿出神。锦绣不得已,过去轻声提醒道:“姑娘,快五更了。”

  “是吗?”谢吟月诧异地问,“这么快!”

  锦绣道:“嗯,姑娘看入神了,所以忘了时辰。我本待提醒姑娘的,又怕扰了姑娘思路。”

  听了她的话,谢吟月有些发怔。

  就算看了一晚上,还是毫无结果。

  她默默地收拾那些图稿,按次序叠放。

  她已经能分辨清哑绘制这些图稿的先后顺序,每一幅都在前一幅基础上有所进展和突破,第十幅居然双面成图,就像双面绣一样,真是穷尽变化,涵盖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想要跳出清哑的思维范畴,做出超越这十幅图稿的东西来,至少眼下根本不可能,顶多也就改变图案设计而已。如此一来,就成了她窃取清哑的东西了,也就违背了方初发下的誓言。(未完待续)R466

  

第113章 抹黑(三更求粉红)

  

  “收好了。”

  她将图稿卷好,递给锦绣。

  不能突破,便暂时搁一搁,这是她的行事习惯。

  锦云急忙过来伺候洗漱。

  洗漱毕,谢吟月吩咐道:“我小睡一会。辰时叫我。”

  锦云点头应了,伺候她躺下。

  ※

  这日清晨开始,霞照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都在传播一则消息:是关于这次织锦大会魁首——郭家女少东和江竹斋掌柜之间的情事。

  说是郭清哑和江明辉情投意合,谁知江明辉一不小心接了谢家二姑娘的绣球,郭清哑又不肯二女共侍一夫,赌气退了亲。退了亲后偏偏又忘不掉情郎,竟得了相思病,差点一命呜呼。

  众人传得眉飞色舞,有叹郭清哑深情的,又责她善妒不容人的,有同情谢家二姑娘遭受无妄之灾的,还有羡慕江明辉好艳福的!

  “唉,这郭家也是,把闺女送去江家算了。”

  “是啊,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可不是,一对鸳鸯呢,谁离了谁也不能活!”

  ……

  江竹斋,江家人终于还是知道了织锦大会的事。

  就算不懂,问谢吟风也问明白了。

  之所以这样关切,就是起因外面传言。

  谢吟风也知瞒不住,只得对他们说了。

  无非是郭家出了风头,谢家跌了面子;而谢家跌面子正是因为郭家加害;郭家会加害谢家则是因为江家退亲的事,所以源头还在江家。

  在她口中,谢家就是受了江家连累。

  她这么说,是怕江老爹和江大娘见郭家得势了会后悔。

  其实,她真是白担心了。

  江大娘听了这消息怎么会后悔呢!

  她不过一介农妇,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却很有些偏执。若是郭家倒霉恓惶,她也许会怜惜,从而记起郭清哑的好处来;然郭家越兴盛,就越打了她脸面,她要证实是郭家不好,便会百般找理由、挑话柄。

  所以,她听了谢吟风的话后,气得不得了。

  因对江老爹气急败坏地嚷道:“他爹,你都听见了?这是专门不要江家好过呢!前儿把我江家的竹丝画拿去卖银子就不说了,还叫那些要饭的在街上说江家坏话,坏江家名声,这是人干的事吗?这回又跑去什么织锦大会,当着那么多人给亲家没脸,害得谢家丢了皇上家的差事不说,人家不晓得这里边的缘故,还不是骂我江家。我江家名声坏了,这生意还怎么做呀!郭守业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打这个主意。这个黑心的!那些人不晓得他心坏,为了一匹锦就信他。这就跟当初咱们一样:我说他郭家闺女退过亲的,不想要,她就把闺女带到明辉跟前,硬是把儿子迷住了;后来又说陪二十亩田。我们只当他是个疼儿女的,哪知就是想糊弄我们,把人家不要的闺女塞进江家。好容易我们跟他家断了,他越发连脸面也不要了,净在背后下黑手使坏,一桩接一桩……”

  江大娘喋喋不休地骂,江老爹却神色木然。

  他也跟老婆子想的一样:郭家,就是要绝江家后路!

  昨晚,他好心让明辉拖着病身子去看清哑,郭守业不让进不说,还百般辱骂他们。如今明辉自己反病得起不来,声声念着清哑。

  难道他也要去郭家给郭守业下跪、求清哑来看明辉?

  他想象着织锦大会的场面:许多许多人挤在一处,郭守业站在高地方,对着人群历数江家背信弃义、悔婚另娶的丑事。

  他又想象江竹斋的未来:客人们站在铺子门口指指点点,就是不进来买东西;江明辉上街去,也被人用石头砸、被人吐唾沫。

  越想他越难受,又不知如何处,就闷头编竹丝画。

  江大娘这般反应,谢吟风大为诧异。

  她反过来安慰婆婆,叫她别生气,说相公是男人家,还怕人说?况且那些人也是闲着没事干,眼下说的热闹,等织锦大会过了,他们也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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