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在腰间一划。
抬手间。
掌心里已经多出了两把二十响镜面匣子。
只是……
等他回头时。
棺中半坐的献王已经溶化了大半。
腥臭难闻的脓水,从头顶五官中汹涌而出,沿着胸口双臂不断往下流淌。
让他看上去恍如从地狱中爬出的妖鬼。
偏偏,那张消失的脸,就那么死死盯着三人。
嘴巴处的窟窿翕张不断,仿佛在拼命说着什么。
如此诡异的情形。
即便是鹧鸪哨也是头一次见到。
“……好。”
感受着师兄语气里的决然。
花灵心神一颤。
她对自己的实力心知肚明,留下也只会让师兄分心。
先行一步离开竖井,还能在外面接应。
“花灵,这边!”
另一头的老洋人,使了个千斤坠的把式,双手交错相扣,平放着举在胸前,一张脸满是焦急和坚毅之色。
“是,师兄。”
花灵一看便反应过来。
师兄分明是打算强行将自己送出去。
深吸了口气。
花灵镜伞收起,提气纵步,向前几步飘然而起,脚尖踩着老洋人交叠的双手。
后者一声低喝,手腕中力道猛然爆发。
双手朝上用力一托。
花灵身影悬空而起,轻捷如鹞子旋飞,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半空,双手抓着井口,纵身一跃,下一刻人已经离开竖井。
安然落地。
余光处,陈玉楼盘膝坐在一旁。
周身青光凭空而起。
映照的整个人如同神祇。
但花灵却不敢多想,只是将身外那根钻天索一把抓住,“师兄,上!”
底下的老洋人哪敢迟疑。
吐了口浊气。
就要去拽钻天索。
但……
谁也没料到。
上一刻还稳坐棺中,犹如妖鬼的献王,竟是骤然暴起,剩下的一只手,闪电般朝老洋人后背狠狠抓去。
准确的说。
是被他负在身后的风云裹。
见状,鹧鸪哨眼神一冷,雮尘珠就在其中没,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可能让献王又这么拿回去?
“不必理会。”
提醒了老洋人一声。
鹧鸪哨手中镜面匣子,已经连开数枪。
火光从枪口内倾泻而出。
无一例外,尽数打在了献王那只手臂上。
但,诡异的是,向来无往不利的镜面匣子,这一次却像是失了手。
想象中断臂残肢、血肉横飞的场景却并未出现。
子弹没入后,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流淌着脓水的肌肤一阵蠕动。
手臂便再度恢复如常。
“不死身?”
这一幕看的鹧鸪哨神色更是阴翳。
虽然不知道如何做到。
但想来,应该和芝仙棺脱离不了关系。
果然收起二十响镜面匣子,火枪再过犀利,终究只是寻常之物,对于这等阴煞之物,还是需要非常手段。
一步掠出,身形越过麟趾棺。
眨眼间,他便出现在了献王头顶。
一记膝撞凭空狠狠压在了他双肩之上。
咔嚓——
这一撞,鹧鸪哨一身武道气血内劲毫无保留,纵然是头山熊,一下也得错骨分筋。
但,那阵骨爆声后。
献王身形竟是只是晃了晃,就再次硬生生从棺中站了起来。
仿佛……那点伤势对它而言,根本不起作用。
“死!”
献王那张无面脸上,翕张的口中,终于发出了一道音节。
含糊不清。
听着就像是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
同时,大手朝压在双肩上的鹧鸪哨狠狠拍去。
还未临近,一阵爆炸般的气浪便已经破空而至。
“嗡!!”
另一边。
老洋人三两步跃上竖井半空。
双脚踩着井壁。
整个人宛如一张拉开的大弓悬在其中。
摘下秦川弓,取出两支铁箭,搭在弓弦之上,双臂一拉,刹那间,一阵急如骤雨般的弦声便已经响彻四周。
搬山一脉三人中。
他实力不算最强。
但在控弦之术上却近乎于通神。
那把秦川弓,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当年弓箭传下,最早是鹧鸪哨在用。
但他从得到两把二十响镜面匣子。
发现自己更擅长于火器。
于是将弓箭交给师弟老洋人,除此外,就只有一篇横练功法。
十多年时间。
他一个人独自琢磨。
竟是硬生生将弓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止鹧鸪哨,就算上一代搬山道人,比他也远远不如。
此刻。
弓弦声起。
双膝落在献王尸身肩上的鹧鸪哨,顿时心有所感,深吸了口气,如长鲸饮水一般,顿时间,身下仿佛有风起,吹得一身道袍猎猎作响。
被木钗束在脑后的长发,也是往后飘动。
一声低喝。
竖井内如有雷起。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却是压得身下古尸寸步难行。
五官中脓水流淌的更为迅速。
让他看上去也愈发骇人。
老洋人跟了他多年。
又岂会不懂师兄心思。
此刻,秦川弓在他手中已经被拉成了满月。
这也是他头一次做到。
虺蟒走蛟,本就是以力见长,猎食全靠一身恐怖力道,将猎物硬生生绞杀。
融合了青鳞蟒一身精血。
洗髓伐骨。
老洋人早已经今非昔比,武道实力足足提升了数倍不止。
所以,在马鹿寨时,他还做不到的事,而今拉满秦川弓却是轻而易举。
“嗖!嗖!!”
两道破空声接连而起。
寒光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