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能够吃到一口乡味,再寻常的饭菜,此刻在他们眼里都是美味佳肴。
尤其是几坛柳林酒。
更是让他们欣喜无比。
马奶酒虽然也不错,但和以甘润清冽、浓香悠长的白酒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除了花灵外,其余人简直如获至宝。
一顿饭,从入夜时分,一直吃到了深夜,众人才恋恋不舍的返回各自房间。
翌日一早。
他们也并未急着离开。
除却自行留下的袁洪和鹧鸪哨外,一行人四处闲逛。
作为丝绸古路上的重要城镇。
喀什确实称得上繁华,随处可见的中亚,西域以及各族风格的货物,两个姑娘逛的都舍不得走。
陈玉楼对那些女孩子的饰物并无兴趣。
只是带着昆仑。
找到事先打听好的玉石店铺,打包了一批玉料。
不得不说,喀什不愧是玉石之城,放到长沙城,那等质地的玉石,随意拿出一块都是天价,但在这羊脂白玉的籽料都被卖出了白菜价。
让从来对购物没什么欲望的他。
差点都没忍住冲动。
不然,怎么也要将一条街的店铺包圆了。
“掌柜的,这些东西是拿回去出手?”
等从店里出来。
昆仑拎着足有几百斤的玉石籽料,终究还是没按捺住心中好奇。
毕竟在他印象里,掌柜的还从未如此过。
就算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表现得如此疯狂。
“还记得那枚古雷符么?”
“当倒爷才能赚几个辛苦钱,这些玉料可是制符的顶级材料。”
陈玉楼撇了撇嘴。
以他陈家几代人的积累,几千几万,还真不放在眼里。
“制符?!”
昆仑顿时若有所思。
据说道门修行,除却吐纳导引外,还有丹道以及符箓数种流派,这么看的话,掌柜的大肆购买,似乎也不算意外了。
道门符箓他不清楚。
但同在湘西的辰州符,却是名声赫赫。
谁家有喜事、丧事。
或者头疼脑热、撞邪见鬼,都会特地去请一道符。
而且,当日在辰州,在金宅和胡宅两大雷坛中来回厮杀,最终才亲手将那枚古雷符带回。
“走了,红姑他们应该也逛得差不多了。”
汇入人流中。
远远看了眼,正好见到花灵笑吟吟的从一间胭脂水粉的铺子里走出。
另外一边。
负责去补充粮水的杨方和老洋人,也从粮店里走出。
原本空荡的马背上,都已经堆满了货物。
见状,陈玉楼哪里还会耽误。
叫上几人,返回酒楼,与鹧鸪哨汇合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出了喀什噶尔,再往北便是巨大的塔里木盆地,很大一块与黑沙漠接壤,熟悉的地势和天气,再次出现在眼前。
极寒、干燥,外加沙尘和风雪。
但即便如此,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一路上他们不知见了多少往来中亚的行商,为了碎银几两,四处奔波。
要知道。
之前他们进入黑沙漠时,往往十多天都见不到一支队伍。
如今明明是淡季,队伍反而比往常一整年都要多。
陈玉楼好奇,便随口一问。
结果,那些人却说是因为磨子沟的沙匪,不知为何死了个干净,无人拦路,在嘉峪关躲了半年的他们,自然再按捺不住纷纷启程。
听过之后。
绕是他也不由哭笑不得。
来来回回,最终这事竟然还落到了自己身上。
毕竟,磨子沟怎么回事,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沙匪可不是撞邪,更不是遭了天谴,而是被罗浮一把火烧成了灰。
不过。
当日他们从嘉峪关启程。
可是无一人看好。
如今恰好反了过来,这种季节,想要强行翻越昆仑雪山冰川,进入中亚行商,绝对不是件易事。
十支队伍,有一支能够安然抵达都是侥幸。
不过。
世道就是如此。
在嘉峪关再待下去,迟早也得饿死。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辞别过后。
陈玉楼一行人继续赶路。
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远远,隔着十多里,他便望见一片磅礴拍如云的水气冲天而起。
茫茫塔里木盆地中。
除却鱼海之外,再无一片水域能有如此惊人的气势。
他哪里还不明白。
“诸位,到地方了,加把劲,说不准时间早的话,今晚还能在突厥部寨子里蹭上一顿烤全羊吃。”
将手中雕刻成形的玉符一把收起。
陈玉楼回头,看了眼风尘仆仆,满身倦意的众人。
“到鱼海了?”
“最多十来里。”
闻言,一帮人顿时精神一震,紧了紧衣领,冒着严寒继续奔行。
也就半个钟头不到。
一片望之无尽的海子在荒原中骤然出现。
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湖边沼泽地中,正追逐水兽的一支狩猎队。
领头一人。
不是颇黎还会是谁?
第344章 鹅喉羚 麝香鼠
颇黎是典型的突厥人长相。
身材高大、塌鼻窄肩,脸颊火红,头戴毡帽,眼小但时刻流露着凶光。
时隔一个来月不见。
他仍旧是当日那副打扮。
身穿兽皮长袄,毡帽下束着辫发,手里提着一张牛角弓,斜背箭筒,正勒马站在湖边,来回巡视。
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深重杀气。
至于其他人。
分为两支。
一行人骑马将沼泽重重围起,手握大弓,不时有扣弦拉弓的嗡鸣声响彻,而在沼泽芦苇荡深处,窸窣声同样不绝于耳。
似乎有什么正在芦苇中逃窜。
嗡!
终于。
一支箭矢横空射出。
随后,一个年轻汉子飞快跳下马背,一头钻入沼泽地里,不多时,便见到他双手提着一头足有羊羔大小,浑身灰黄的兽类,大笑着走出来。
至于另外一支。
则是驾驭小船,在破开冰层的湖面上撒网捕鱼。
作为游牧民族,他们这一支突厥部落,在鱼海边生存了几百年之久,早就放弃了单一的放牧生活。
守着大湖,一边捕鱼,闲暇时则外出狩猎。
甚至都有人尝试着在滩涂上烧荒开地,种了几拢庄稼。
这对突厥人而言,简直不敢想象。
毕竟,两千多年时间里,他们的祖先一直都是闲时狩猎,实在遇到灾荒年月,便跟着可汗南下劫掠。
等抢到了足够的粮食、金银以及女人。
再返回部族。
如此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