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玩?
“继续?”
闻言,颇黎眼角不禁重重一跳。
“不急不急,陈兄弟,哪有这么干喝的道理,鹅喉羚可是鱼海第一珍馐,味道极好,看看样子也快烤好了,不如先等等。”
一听这话。
几个年轻人顿时连连点头。
反倒是那个灰眉窄肩的少年卡伦,一声不吭的走了上来。
“勃真大人,我来。”
“你小子?”
颇黎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我突厥部哪有让客人干等的道理,卡伦自问酒量还行,斗胆来陪诸位伯克。”
卡伦声音平静。
只是挑了挑眉,目光里透着一抹狼崽子的光。
听的颇黎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咧嘴一笑,走上前,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将他带回桌子边。
“好,有勇气。”
“不愧是我突厥部的脱墨!”
这小子身上有股傲气,与他年轻时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虽然年轻。
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到时候鱼海边诸多部落寨子,想必都会传颂他的名字。
见他沉默着上前去提坛子,陈玉楼摆摆手。
“慢慢喝就行。”
“又不是斗气,没必要这么来,伤了身子骨就麻烦了。”
卡伦一愣。
似乎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
反而是颇黎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饮酒伤身,他比谁都明白这句话,部族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少都是因为年轻时酗酒,等老了浑身病痛。
“那卡伦为诸位倒酒。”
从一旁取出酒盏,一字排开,放到众人身前。
他这才提起坛子一一满上。
“来,诸位,为安然归来庆!”
颇黎率先提着酒盏,站起身,朗声道。
一时间,欢庆声不断。
等到烤的金黄,油珠滋滋泛起的鹅喉羚抬上来时,气氛更是瞬间达到了顶点。
不过。
正要招呼众人动手。
一个年轻人忽然从外面匆匆赶来,与颇黎说了句什么,下一刻就见到他脸上闪过一抹惊喜。
“颇黎兄弟?”
陈玉楼并不懂突厥语,但隐隐能够猜到一些。
不过还要确认。
“陈兄弟,好消息,乌娜他们已经到了寨子外。”
果然!
听到他一番解释,陈玉楼心头一动。
他就猜到会是关于拐子那支队伍的消息,不然,他再也想不到,如此深夜,还有其他消息能让他那么激动。
“拐子到了?”
“好快,这我们前后脚啊。”
“走,去看看。”
一听这话。
昆仑、红姑娘他们也是一脸喜色。
横穿黑沙漠,比起他们从昆仑山脉与塔里木盆地绕行,并不安全多少,能够短短几天抵达,都能想象得出,他们这一路估计都没怎么休息过。
等他们抵达寨门。
远远就听到一阵嘈杂。
领头一人,不是拐子还会是谁,此刻的他正招呼伙计们,将车马以及骆驼赶进寨子里头。
乌娜则是与族人说着什么。
“拐子。”
“诶,掌柜的,你们真到了啊,刚那些人说你们在寨子里,我还不敢信。”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
正忙碌的花玛拐一下愣住。
回过头,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时,看着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千言万语反而哽在心头。
昆仑难得打趣道,“运气不错,今晚正好篝火宴,酒肉管饱。”
“运气确实好,烤羊都还没来得及动。”
听着一行人的笑声。
花玛拐只觉得一身倦意都消散了不少。
与他招呼过后,陈玉楼目光则是落在不远外,那道纤瘦安静的身影上。
“乌娜姑娘,一路辛苦。”
不是有她带路。
他们精绝古城之行,也不会如此顺利。
虽然也有伙计遭遇不幸,如无法适应极寒而失温,亦或者死于沙漠毒物之手,但近三百人的队伍,最终活着返回的超过九成。
放在以往简直难以想象。
倒斗四派中,为何只有卸岭人数最众?
不是因为传承最全,势力最大,相反,倒斗可不是请客吃饭,死伤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也绝非虚言。
常胜山大多数伙计都是炮灰。
那命填路开道。
不过这种乱世里头,人命贱如草芥,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搏一把。
只有陈家那些心腹,世代靠着陈家这株大树吃饭的人,才不会轻死。
更别说还是黑沙漠这种恶劣环境下倒斗。
放到几年前。
三百人的队伍,能有一半活下来都算是命大。
“陈掌柜客气了。”
“乌娜并未做什么。”
乌娜摇摇头。
亲身经历了精绝古城,她很明白,眼前这些人何等强大。
就算没有自己。
横穿黑沙漠也是迟早的事。
而且,她还有一句话没说,此行也算是彼此成就,毕竟,没有在中途折返去精绝古城的话,她也不可能找到母亲的尸骨。
不是与他们同行。
更不可能寻到如此之多的神木。
没错。
这趟她带回了大量昆仑神木,足够几十上百年所需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
周围那些族人似乎见到了什么,纷纷让开,脸上露出恭敬之色。
连颇黎也是如此。
双手交叠,躬身行礼。
“巫师大人!”
火光中,一道身形矮小,满脸胡茬,身穿七彩长袍,腰间挂着法鼓的老头出现在众人身前。
看到他的一刹那。
陈玉楼立刻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
没有打扰这场父女重见。
“娜……乌娜。”
看着女儿的身影,得到消息便赶来的阿枝牙,眼神里满是喜色。
只是。
这么多年不曾见到。
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时间踌躇在原地,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局促。
“没,没事就好。”
女儿相安无事,他悬着的心也终于能够落下。
嗫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