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倒斗这行几十年，也没碰到过几座大墓，可你看梅谦的小说，光被证实的有多少？一个小年轻，从哪里得到的如此详细的资料？”可能廖老六也觉得这番说辞站不住脚，接着又是一顿解释，也难为他，竟然将梅谦的小说看得那么详细，从第一座古墓的周边环境，讲到盗洞的年代甄别，并且以传说中铁面佛的种种神奇之处入手，与小说中主人公的表现一一对比。
这一番长篇大论，听起来，倒是比小说还要精彩几分。
可隔壁的张宇忍不住了，猛地将手里的资料夹拍在桌子上，骂了句：“牵强附会，他就是在干扰警方办。”
旁边的小王却笑起来：“我倒觉得他的话还挺有道理，梅谦这个人确实太神秘，不过，扯到长生不老就夸张了。”
“干他们这行的人都信些神神鬼鬼的。”张宇叹了口气，蓦地神色一动，按下通话键：“问问他，知不知道化灵印是什么？”
白老头疯了之后，除了胡言乱语，嘴里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也许，能从廖老六嘴里问出什么。
而在主审警官将问题转述后，果然也得到了一些答案。
廖老六听到化灵印这三个字时，明显愣了下，回忆半天才开口：“化灵印啊，那可是传说中的瑰宝，不过在倒斗界知道的人不多，我也只零星听长辈说过一些，据说带着这块印，出入墓穴禁地如履平地，蛇虫鬼怪皆不能靠近，可惜在唐朝时这个印就再无消息，也不知真假，连具体样子都没人清楚了。对了……”说到这里，他不觉抬高了声音：“传说铁面佛当年也在苦苦寻找，好像这东西和长生的秘密也有关系。”
“蛇虫不能靠近？”张宇深深皱眉，也陷入了沉思，不过等他回神，听隔壁又提到了长生，便也没有了再看的兴趣，与小王招呼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临时办公地点距离讯问室隔了一栋楼，他在路上顺便将这里的情报对夏都的队长进行了汇报。
撂下电话，正好路过接待室，就看到里面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本书的梅谦。
“你这是做完笔录了？”张宇当即走进，笑着问。
“算是吧，不过你同事要我稍等会儿，大概过后还有一场。”梅谦头也不抬，眼睛依旧盯书上的文字。
张宇想想目前也没什么事，便给自己倒了咖啡，可不经意地一斜眼，手里的热水险些溅了出来。
“佛经？你啥时候有这爱好了？”
“这不是准备开新书，临时学习学习。”梅谦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只嘴里解释着。
“我还以为你一心向佛了。”张宇状似长呼口气。
梅谦奇怪地看他一眼，心中其实也在叹气。
狗屁的向佛，这么枯燥乏味的内容几个人能看得进去？还不是内功进展缓慢，使用方法也生疏，导致失手了吗？
原本震碎人心脉的几掌，却只把靠近的脊椎神经弄断，他自己都感觉丢人。这才打发宁驰去买了几本佛经，准备好好进修一下！
第89章 忌讳
这间会客室少有人来，张宇就在梅谦对面坐下了，期间按灭了数个来电。
梅谦瞄了张宇几眼，见他仍慢悠悠抿着咖啡。心中料定这货有事，但也不会上杆子主动问，便又将注意力放在手里的佛经上。
张宇实则在头疼，看对面那专注认真的模样，倒真不像临时抱佛脚的，身上又多了个疑点，到底是让我怀疑你呢还是怀疑你呢？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静悄悄的，直到一杯咖啡喝完，张宇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他看了看来显，这回接起来，嗯啊了几声便撂下。
站起了身，才问道：“对了，你那个防虫的挂坠能让我拍张照吗？”
就这事？梅谦直接从兜里掏出化灵印，递给他就继续低头看书。
张宇愣了愣，忙小心地接过，将化灵印轻轻放在茶几上，从各个角度都拍了照。
可等他还回去时，梅谦却似连眼都不抬，随手就揣进兜里。
这副混不在意的模样，令张宇的嘴角直抽抽，扫了眼仍低头的梅谦，又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半晌，开始反省自己的多疑。
梅谦的视线看似始终停留在佛经上，实则对张宇的反应一清二楚。
自从第一次那个陶瓷狐狸差点成了他盗墓的罪证，他便知道自己抽奖得到的古董或特殊物品全部来自这个世界。
驱虫效果强大的化灵印他用得非常顺手，但之前一直小心遮掩，就怕被警方看到又被定义成赃物。
前几天面对汹涌的虫潮，不得不暴露，其实也有些忧虑。
可从白老头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也得知了化灵印之前保存的位置，他反而放心了。
这时张宇要看，索性大大方方亮出来，推三阻四会更令人怀疑。
大长和国的墓葬存在千年以上，也就是说，化灵印已有一千多年没有出现在世间，有几个人能认识？再说上面既没有落款和文字，更无生产日期，只要不说“化灵印”这个名字，谁还不能收藏个工艺品咋地？
而就在张宇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梅谦突然朝室外撇了下头，一把将佛经合上，拎了茶几上的纸杯，将里面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笑道：“你墨迹半天，就为了看看这玩意儿？”
“毕竟是个宝贝嘛！”张宇也是笑。
不过就在这句话说完，接待室的门又开了，宁驰走进来：“谦哥，刘警官要你过去一趟。”
“行！”梅谦也干脆，直接站起。
“对了，你了解铁面佛吗？”张宇见状，忙将心里最后一个疑问说了出来。
谁知梅谦听到，脸色瞬间阴沉，只留下一个冷哼，连个回答都欠奉，开门就走。
“我大哥傲着呢，还小心眼，下次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铁面佛这三个字。这也是我刚工作时，毛毛特意告诫的。”宁驰见张宇吃瘪，却是呵呵笑起来。
后者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原本也打算出去的脚瞬间收回来，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兴致勃勃地问：“什么原因？”
“知道《铁面佛之狮王争霸》这部电影吗？”宁驰神秘兮兮地反问。
张宇愣了下，可努力回想半天，也没有丝毫印象，只能摇头。
“没印象就对了，上映一个星期就被迫下架，不但被骂得很惨，参与投资的还赔个底掉。”宁驰挑眉：“这部电影的剧本就是谦哥写的，甚至还投了钱。”
“这就是他不愿提起铁面佛的原因？”张宇则又是皱眉，在他眼中，梅谦应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才对，总不至于投资赔了，就迁怒到铁面佛这个古人的头上吧？
“哪啊！据说以前，谦哥这人非常勤奋，除了更新小说，也时常给各大公司写影视剧本，甚至有好项目还参与投资。他曾以铁面佛为原型写了两个剧本，全部卖给一家公司。
哪知碰到一个十分强势的导演，改了好几次剧本，生生将一部武打片拍成了言情电影。上映后，不但票房惨败，从导演到演员，包括摄影、音乐甚至连编剧都被影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谦哥因为是第一编剧，又比较有名，骂他的比导演还多，关键是那家公司也把锅推到了谦哥头上。
这一下，连其他的作品都被牵连，口碑也受到了影响。自那以后，谦哥就与那家公司断了联系。也不太热衷给人写剧本了。就算要写，签合同时也必须声明不准导演擅自改动剧本，否则宁肯不卖。”宁驰给自己倒了杯水，嘴里解释道。
“难怪了。”张宇恍然大悟，吃了那么大亏，难怪梅谦会火大了。
谁知宁驰喝了口水，又笑道：“还不止，对方关系也真硬，去年又拉到投资，拍的是谦哥的另一个叫《铁面佛与邪神》的剧本，下个月就要上映。恶心的是，电影杀青时，也正是谦哥陷入杀人官司，接受调查的时候。那导演还假惺惺地@了谦哥，声称将延续一贯的特点，绝不向票房妥协，并且还光明正大地消减了邪神的内容，这不就是在打脸？”说到此，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也发出一阵冷哼：“谦哥事后得到消息，倒没什么表示，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之前是因为麻烦缠身，需要低调，才没去管跳梁小丑。可这事肯定没完。就算谦哥不理，毛毛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宇：“……”所以，铁面佛和克苏鲁邪神，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这究竟是什么病态的脑洞？
反正，听了宁驰的话，他心中对梅谦身份升起的那一点点怀疑，彻底动摇。
自黑到这种程度，就算梅谦真是铁面佛，他都认了。
当然，打心底，他也不愿相信廖老六的鬼话。
满足了好奇心，张宇便回到办公区，将吊坠的照片传给审讯的同事，让他们问问那些盗墓贼，特别是廖老六，认不认识这东西。
显而易见，所有盗墓贼根本不知道这个吊坠是什么东西。
张宇倒也不失望，继续研究起自己的卷宗。
午饭时，专案组碰了个头，简单讨论了下，结果，对梅谦就是铁面佛这个推断，所有人都嗤之以鼻。
“还别说，我查了下系统，光这两年，声称在山里看到铁面佛的报案就有五起，这都没包括网络上的各种小道传言。”小王作为工作不久的警员，对这类奇闻轶事保持着相当旺盛的好奇心，竟然还去查了。
这下廖老六的话就显得更站不住脚了。
以至于，之后的审讯中，廖老六再提起这个话题，完全被审讯的警官当成了笑话来听，反正也挺解闷的。
第90章 看错？
因为是协助警方办案，梅谦的待遇是相当不错的。
这两天，每次做笔录或被问询时，人家态度客客气气不说，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但将租车费用和维修费一次性付清，更报销了这一路上的差旅费。
是以，尽管酒店没有家里方便，住得倒也舒心。
可白天总混在警局，偏偏警方因为纪律，案情什么进展很少向他透漏，只能当个工具人，未免就无聊了些。
好在晚上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南云三月份的气温比夏都的干冷要好太多了。而且此地民族混杂，一到夜晚，各色小吃实在多，夜市上逛几圈，换着花样也吃不完，口腹之欲完全能够得到满足。
张宇就没这好命，来这一趟，不是卧底就是办案，忙得跟狗似的。
所以，夜间的消遣，便只有梅谦和宁驰两个人。
宁驰找了个小摊的桌子，熟练地跟老板要了几杯冰镇扎啤，接着就将扫荡来的小吃一样一样摆开。
梅谦虽饿了，但不着急吃喝，反而打开了手机的视频通话，说话前，先用摄像头扫了桌上的小吃。
毛毛说最近在减肥，更是不在身边，既然吃不到，让对面看看也是好的，起码也是个安慰不是？
但他的好意完全被对面的毛毛忽视了，只淡淡扫了眼屏幕上的美食一眼，那贴着面膜的脸上也无任何的情绪表露，开口就是谈公事的语气。
“《白蛇缘起》的剧本卖了，三方竞价，最后卖给了极光动画，听说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立项，要不要投资一笔？”
梅谦的恶趣味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有些失望地将手机摆正，不过听说投资这件事，他想了想，才点头：“可以，你看着办，我签字就行。”他对这个剧本非常有信心，毕竟原本的世界，《白蛇缘起》也是相当成功的动画电影，而且投资并不多，成功了小赚一笔，就算亏了也不心疼。
“开始报税了，你年前发的那笔年终奖没走对公账户，我自己出钱重走了一遍流程，记得把差额还给我。”毛毛扔下手机跑出去一小会儿，接着就拿着苹果回来，一边削皮一边继续道：“下次千万别这么干了，咱可是被盯着呢，万一有人举报漏税，也是个麻烦。”
当初你收到钱不也是挺高兴吗？梅谦摸了摸鼻子，不过嘴上却是忙不迭地答应。这就看出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的差别了。
他看了眼对面傻乎乎正在撸串的宁驰，心里又叹了口气。
“对了，那个《铁面佛和邪神》昨天试映，我偷偷去看了，又是个大烂片，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话一传出来，梅谦的脸色立时变得不好起来，哼道：“那就先发声明，这电影和我不在有关系，大不了再开撕呗！”
“嗯，我会安排好的。”毛毛将水果刀一放，终于也吃上了苹果，反倒梅谦因为光谈工作上的事，满桌美食一口都没动不说，一提铁面佛，瞬间又没胃口了。
等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承诺多带土特产回去后，梅谦才撂下电话，但他的酒杯还没拿起来，眼睛突然一扫，不禁微微一愣。
人就猛地站起来，一个劲儿地朝远处张望。
惹得宁驰也回头，只见来往于夜市的人群，各色服装，男女老少都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满头雾水地正要询问，梅谦却又皱眉重新坐下。
“我好像看到了熟人。”他喃喃道。
“谁？”宁驰挑眉。
“楼上住的尹胖子。”
“他来南云了？不是在余市被警察盯着吗？”宁驰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他可是知道，尹胖子这人因为牵扯到古董走私案，一直被警方盯梢呢！
梅谦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张宇的电话，询问对方，尹胖子是不是到了南云。
但等了片刻，张宇经过询问后，传回的消息是，尹高逸这人一直在警方的监控中，只是躲在余市的老旧小区中，这几天都没有出屋，更没人同他联系。
梅谦这才松了口气，肥胖体型的人哪里都有，大概率是自己一时看错了。
当下便不再去管，和宁驰痛快地喝起来。
别说，冰镇扎啤喝下去，配着这里辣味十足的小吃，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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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案情的推进，需要梅谦的地方越来越少，他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也越发多了起来。
索性在本地又租了一辆车，闲暇时还能出去逛逛。
反正，他们也只在附近活动，只要保持通讯，有事情还能随时回返，也耽误不了事。
在抵达临市第三天，他接到通知，一干嫌疑人已准备押往看守所，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出门逛了大半个月，终于能够回家，梅谦当然高兴，当即定好了机票，并准备带着宁驰去采购些土特产。
他们有说有笑，无比轻松地到了酒店停车场，可刚走到租来的越野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