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好过后,陈玉楼又拿下一只崭新的毛笔,沾染浸足赤色砂液。
这才朝纸傀那张空白的脸上描去。
先画口、鼻,最后点睛。
“嗡——”
几乎是双眼出现的一刹那。
上一刻还如死物般躺在掌心中的纸甲。
竟是从手中一跃而起。
落地生根,无风自起。
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长成了寻常人大小。
见到这诡异的变化,陈玉楼心头也是一沉,直到见它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才稍稍心安。
借着灯火凝神看去。
纸人虽然五官俱全,栩栩如真,但身上却毫无生气。
目光空洞无神,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听说南朝时有大画师张僧繇,最擅画龙,却从不点睛,问则答,点睛即破雾乘风而飞。”
“没想到纸傀点睛……竟然也能活?!”
白天出去了一趟,抱歉,更新稍晚
第83章 秋社 孔明灯中的灵感
有一便有二。
陈玉楼又特地将剩下的两副纸甲,也都点上了眼。
那位观山太保,怕是到死也想不到,总共四只纸傀,竟然一大半都便宜了他。
但……不得不说。
点睛和无眼的纸傀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非要形容的话。
为纸傀点睛,就像是白猿通窍。
虽然没有真的活过来,但与他之间却有了一种近乎于心神相通的联系。
无需念动巫咒,一念之间,即可驱动纸人。
早知道纸甲术是观山太保所掌握最为惊人的异术之一。
但效果,还是有些出乎了陈玉楼的预料之外。
和怒晴鸡还不同。
毕竟,这天底下大概率无处可寻第二头。
但纸傀不同,剪纸即成。
甚至按照他的推断,若是能够将纸甲术修行到极致,所驱使的傀儡之物,完全能够不仅仅限于纸人。
纸牛纸马、门楼宅院。
就如民间的扎纸人。
只不过他们所扎只是死物。
但修行了纸甲术的他,却能够赋予它们“生命”。
这等巫术,与道门中的撒豆成兵几乎相差无几了,甚至更为精妙神异。
把玩了一阵后。
陈玉楼这才将三副纸甲收起。
这一连几天的闭关修行,收获还是极为不错的。
陵谱已经被他参透了个大概。
剩下的就需要慢慢喂经验。
观山定星,寻龙点穴,凡是有古墓大藏所存之处,风水地势必然异于其他地方。
而接下来前往遮龙山途中。
少说一两个月的路程。
他完全可以一路边走边看,直到融会贯通。
至于纸甲术,如今也已经摸到了门槛,只等接下来更进一步,尝试自行剪纸成影。
“也不知道外边什么时日了。”
简单打坐吐纳了下。
一个大周天过后。
陈玉楼只觉得浑身倦意一扫而空。
起身看了眼四周,地宫内还是一如既往,灯火通明不分昼夜,他又一直入定修行,几乎完全感应不到时间流逝。
喃喃了一句。
他也不再迟疑。
负手越过石阶而上。
不多时,等他推开机关门。
第一次走出地宫时,还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耳边就听到从楼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
“什么情况?”
陈玉楼一愣。
闭关前,好像也没听说庄子里有谁接亲。
但眼下听声音,仿佛请了个戏班子来。
寻常庄户人家就算娶亲,最多也就是找几个人敲打热闹一下。
皱了皱眉头,往前快走了几步,打开大门。
哗啦——
刺眼的阳光,一下涌了进来。
同时,喧闹声也越来越大。
陈玉楼稍稍眯了下眼睛,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负手往外走去。
不过。
等他走了片刻。
才发现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内城这边仍旧冷清幽静,只在湖边树上挂了一路的灯笼,但外城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远远他甚至听到了戏班子登台唱戏声传来。
“少爷!”
“掌柜的!”
“总把头。”
一路信步而行,不时有伙计、庄户以及家丁向他恭敬的打着招呼。
陈玉楼则是随意点点头,作为回应。
等他走到外城。
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庄户都聚拢到了一起。
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外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附近村子赶来听戏凑热闹的乡民,一个个垫着脚尖,脸上满是欣喜和兴奋,和着节奏听得入神无比。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
加上时节艰难。
难得能看上一场大戏,哪有错过的道理?
“少爷。”
陈玉楼也驻足听了片刻。
似乎是这边的传统戏剧湘戏。
正琢磨是琵琶记还是拜月纪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鱼叔,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见是鱼叔,陈玉楼也不意外,只是指了指戏台问道。
“社日啊。”
“快到秋收季节了,年年这会庄子里都会请县里的戏楼来登台唱戏,从老掌柜那会这个传统就延续下来了。”
鱼叔虽然奇怪于他问出这个问题。
但还是认真回道。
这种大喜的日子,即便是他,那张皱纹深刻的脸上,都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哦,对,你看我这记性,这段时间都快忙昏头了。”
敏锐察觉到鱼叔眼神里那抹一闪而过的疑虑。
陈玉楼一拍额头,故作无奈的道。
社日。
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这并非任何一个节气。
而是从春社秋祭的传统中融合而来。
每年春种和秋收之前,都会举行类似的庆祝活动。
只不过,一般村落寻常人家,也没有多余的闲钱,顶多也就是吃顿好的,小孩子放挂鞭炮,点个炮仗,简单热闹一下。
陈家庄不同。
几代人在此开辟出良田千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