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去喊那些贵客回到船舱,但他们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动不动。
很快。
巴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他们吓丢了魂,而是那天坑边趴伏着一头他从未见过的怪物,形如巨蟒,又像是传说中的蛟龙。
脑袋悬在半空。
一双眼睛,足足有磨盘那么大,通红一片,就那么盯着船头上一行人。
巴莫不敢再喊了。
双手捂着嘴巴,躲在了船舱门后,透过缝隙偷偷去看。
只见那大蛇,张开血盆巨口,一口气就将六七个人吞得一干二净。
巴莫也算大胆之辈了。
但亲眼看到那一幕的他,被硬生生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
湖上的天坑已经消失不见,船只也漂到了梁王山边,他哪敢多留,疯了一样驾着船只回到了岸上去。
在当地一户苗人家里住了好几天。
才勉强回过来一口气。
期间他也听说了不少抚仙湖上的禁忌神秘。
却唯独没听过关于龙王河神的传闻。
但巴莫知道,湖底天坑中的大蛇,说不定就是仙人湖的河神。
说到这。
巴莫拿起水烟筒,撑着站起身,看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这才意味深长的留下了一番话。
“这事我藏在心里好多年,都不敢跟人说。”
“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总是想起以前,觉着不说出来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
“你们这些后生,以后不论去了哪,走山过水最好拜一拜,指不定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96章 黄河老鳖 江中鼋鼍
最后那几句话。
也无形的解释一件事。
那就是为什么他这些年行船走水中,明明撞见河神数次,但对它仍旧敬畏万分的缘故。
不过,此刻的陈玉楼,整个人却已经神游天外。
没记错的话。
牧野诡事有一卷就提到过抚仙湖。
海市蜃楼僵尸村,虚假难辨不得还。
抚仙湖下有沉陷的古城。
困住了无数亡魂。
那些尸骨难以离开,渐渐化作了水中尸僵。
这么看来,和巴莫说的话,却是有着无比巨大的出入。
“圆光妖术?还是镜中乾坤?”
陈玉楼眉头微皱,低声喃喃。
巴莫说的信誓旦旦,一时间,饶是他都不敢确认,这位彝族阿普当年究竟是遇到了蜃竟,还是确有其事。
“船把头,多谢告知。”
“我们是外人,对此处禁忌之谈了解不多,还请您多担待。”
见巴莫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陈玉楼迅速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朝他拱了拱手,温声道。
“莫得事,不过……”
巴莫背手拎着他的水烟筒,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才说道。
“下次万一再遇到,千万别再大呼小叫,惊了河神,容易出事咧。”
说完,他才佝偻着身子踱步离去。
巴莫五十来岁的年纪。
不过,常年风吹日晒,走江跑船,让他看上去比常人老了十多岁。
皮肤黝黑,头发白了一片,个头也不高。
但不知道为何,却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等他回去船舱。
转眼间,甲板上就又只剩下他们一行六人,极目远眺,天空再次变得一碧如洗。
过了那一截险滩,水势都平稳了许多,再没有先前的颠簸。
几个人下意识往船尾后方的水浪望了一眼。
哪还有河神的影子。
连飘红的血迹都被江水冲刷一空。
鹧鸪哨暗暗吐了口浊气。
只觉得悬着的心也一下安定了不少。
但心中又难掩自责。
若是刚才那怪物,真行了掀船之举,除了死战,似乎再无后手。
对他而言,这实在是无法原谅的错过。
“陈兄?”
暗暗提醒自己,再不能下一次后。
他这才轻声开口。
“走,下去说。”
陈玉楼知道他想问什么。
不过甲板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之地。
何况他自己心里,也还有几处不解。
“好。”
鹧鸪哨点点头。
一行人也没了透气放风的心思,迅速沿着楼梯,回到第二层船舱的房间。
刚一落座。
几人目光便齐齐落在了陈玉楼身上。
看的出来,他们对之前那道忽然破水而至的诡影,有着太多的好奇。
“掌柜的,你是不是看了?”
红姑娘性格直爽,从来都是有事说事。
此刻见房门反锁紧闭,又有昆仑守在门后,盯着外面走廊动静,当即开口问道。
“是。”
陈玉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轻轻点了点头。
轰——
见他承认。
连同鹧鸪哨在内的五人,心头都是猛地一跳。
“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红姑娘秀眉微蹙,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脱口时都带着一丝颤音。
“形如山岳,速度惊人,又以血肉为食。”
“大概率鱼鳖之属……”
陈玉楼叹了口气。
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虽然天生夜眼,踏入修行之后,又日日借助青木灵气蕴养,眼力远胜常人
加上之前那道黑影出现在船下,吞食牛头的那一刻。
船老大带着一帮伙计跪倒在地上,默默祈求,其余人也都低头垂眸,不敢相视。
只有他飞快的瞥了一眼。
但那水妖谨慎无比,速度又快如闪电。
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才会放弃一船血食。
只吞了一只牛头,便逃之夭夭,入水消失不见。
船把头巴莫以为是他们运气好。
河神老爷保佑。
但实际上,只有他才知道。
那水下大妖,分明就是感应到了他身上的灵气,以及……隐藏在暗处,伺机猎杀的凤种气息,才会如此。
要是换了艘船。
今天注定就要葬身鱼腹了。
说起来,之前和袁洪开的那个玩笑,差点都要一语成谶。
种种情况下。
所以,即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