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掌柜的还特地吩咐过。
只是他却迟迟不曾吞服。
倒不是担心金丹有异,而是一心想要将肉身横练到最为巅峰状态下再行服用。
遮龙山之行,他全程都在。
深知献王墓凶险重重。
若是贸然吞服,岂不是浪费了掌柜的一番心血?
“你小子,三次洗髓,再不服用更待何时?”
陈玉楼洞悉人心。
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忍不住摇头笑道。
“可是……”
昆仑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陈玉楼打断。
“今晚此处,我为你护阵。”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
辰州。
自隋开皇九年,废沅陵郡为辰阳。
但因辰阳位于辰水北岸,风水地势属阴,与阳不合,又因为适当辰水入沅之口,故改名辰州。
自此。
辰州之名延续千年。
到了民国初,辰州置府,下领四县,分别是沅陵、明故、泸溪以及辰溪。
辰州背靠武陵山与雪峰山,沅江绕城而过,自古就有湘西门户和南天锁匙的称呼。
再往前两千年。
传闻巫傩便发源于此。
直至今日,辰州仍有信鬼而好祀的传统。
故而傩戏又称作辰州傩或者土家傩。
不过,让辰州两个字名动天下的,却不是巫傩,而是辰州符。
因为鬼祀之风盛行,辰州引鬼、祭鬼也极为惊人。
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养鬼神、请下神符。
每逢酬神之日,便会请来巫师或者道人到家中。
几千年过去,傩术已经演化为傩戏,但道人画符却是经久不息。
偌大的辰州城内,又以胡宅和金宅雷坛最为灵验。
天色将暗,金乌西坠,转眼就要入夜。
无论城中居民还是来往此地做生意的行商,皆是匆匆赶路,想要在天黑之前进城。
不然城门一关。
就只能夜宿城外。
这年头山匪横行,加上辰州城与武陵山接壤,时常有野兽下山食人,最重要的是,辰州传闻一入夜便有鬼神降临。
所以,只要天一黑,家家户户都会大门紧闭。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出门。
时间一长。
和宵禁无异。
“册引没问题,入城吧。”
此刻,城门口处,一行人骑马而立,风尘仆仆中难掩那股江湖杀气。
守城士卒一脸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不过,还未说话,其中一個伙计已经靠近过去,不动声色的往他手中塞过去一只钱袋。
掂量了下。
清脆的银洋晃动声顿时传来。
少说六七块。
几人脸上的不耐和警惕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抹谄媚之色。
随意翻看了下册引。
别说鉴定真伪,连名字都没看清,便让开了路。
“几位爷,看你们应该是远道而来,提醒一句,这几日城里不太平,到处都在打生打死,最好别乱走动。”
见几人就要进城。
收城的士卒还不忘低声提醒道。
“多谢。”
伙计抱了抱拳。
回到马边,翻身一跃跳上马背,朝队伍当头两人投去一个眼神,随即一行人再不耽误,径直穿过城楼门洞。
“两位把头,怎么安排?”
一入城。
天色彻底漆黑。
不过,从夜幕笼罩的辰州城中,都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未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
隐隐还能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张云桥看了眼杨方和老洋人,低声问道。
“先找地方住下。”
“然后两位弟兄带我们去见一见那位蛊师。”
老洋人主动接过话。
杨方那小子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他担心会坏了陈掌柜的大事。
“好。”
张云桥点点头。
这一趟过来,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接应杨方和老洋人两人。
至于是否出手卷入厮杀,就得看当时情况。
反正掌柜的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尽量避开冲杀。
一行人骑马迅速往城内而去。
不多时,便找到一栋临街尚未打烊的酒馆。
简单休息,填饱肚子。
留下张云桥几位兄弟在酒馆。
杨方、老洋人则是在两位伙计领路下,在城中不断穿行,去往蛊师巴宿住处。
一路上,他们都记不清遇到了多少拨人。
在各个巷口设卡。
双方泾渭分明。
从身上服饰就能分辨。
胡宅雷坛门人,穿的是玄色道袍,金宅雷坛则是着金色道袍。
夜色中火光如雨,将本该陷入死寂的辰州城照得灯火通明。
同时,也让城中充斥着一股寒冬如狱的肃杀感。
好在。
负责领路的两个伙计,不愧在辰州活动多年,对城中街道了如指掌,加上杨方和老洋人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一路上往往都能提前避开。
但这也极大拖缓了几人速度。
足足两个钟头后。
他们才出现在一条老巷子外。
“把头,前面那座就是巴宿的宅院。”
透过夜色,伙计指了指不远外。
那是一座高墙大院,大门紧闭,屋檐下挂着两盏蚕灯,在风中来回晃动,光火摇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有人盯着。”
“而且人还不少。”
杨方抬头望了一眼四周。
他天生夜眼,再黑的夜里也能行动自如。
此刻目光一扫,立刻就敏锐的察觉到宅院四周的夜幕中,有数道隐晦的气机暗伏。
不过看方位。
应该是两拨人马。
再联想到这段时日胡宅和金宅之间的冲杀。
不难猜测其中缘故。
两家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是平分秋色。
一旦鹬蚌相争,城内唯一有机会做黄雀在后的就只有巴宿。
哪能不派人小心盯着。
再加上,双方其实也怀疑,胡宅遗失的那道古符,未必没有可能是落入了巴宿手中。
但凶险当前,无论胡满弓还是金镇木,都不愿再为自家招惹一位强敌。
所以才会行此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