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女王墓室。
之所以会被拖入幻境。
也是因为那朵诡异的尸香魔芋,将他师傅,也就是上一代搬山道人,才会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而今……
极有可能,他所见到的大概率是花灵和老洋人。
毕竟,如今这世上除了他们两人,再没有能够让他牵挂的存在了。
幻境!
看似简单,但想要做到滴水不漏,直抵心神,却是难如登天。
至少,目前为止,无论古狸碑白老太君、尸香魔芋还是古洞石匣,所造成的幻境,对他几乎都毫无效果。
一眼就能洞穿。
但此刻,鹧鸪哨明明就在身前,陈玉楼却始终无法看透幻境来源。
咚!
咚咚!
随着他一步步靠拢过去。
整座洞窟内,一瞬间仿佛都陷入了死寂,只有陈玉楼轻微的脚步,以及杨方三人胸口下抑制不住的跳动。
哗啦——
越过堆积如山的白骨。
一头不知名的兽类,盘踞其中。
足有两三米高。
骨骼嶙峋,通体泛着乌黑色泽。
看得出来它应该也是被猎来强行推入鬼洞,成为祭祀蛇神的血食。
四肢呈现出难以想象的弯曲。
胸骨处断了好几节。
但即便如此,它仍旧是高高昂着脑袋,张着巨口,眼窟死死盯着前方深处,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对峙,发出一阵阵低吼咆哮。
陈玉楼目光扫过。
让他诧异的是,一时间竟是完全认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生物。
横穿黑沙漠,前后差不多一个半月。
期间他们也见过不少野兽。
但能与它体型相当者,似乎只有野骆驼一种,偏偏……这头怪兽,又不像是食草物种,从它张开的大口中,那一排风例如锯般尖利的牙齿就能看出。
难道是史前生物?
陈玉楼摇摇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随即不再多想。
绕过那具面目狰狞的兽骨。
只是,它就像是一扇门关,一过其中,刹那间,一股无形的阴风铺面袭来,比起白色隧洞以及古栈道上的风还要阴寒无数倍。
若是寻常人。
被那阴风一吹,肩膀上三盏命灯怕是一下就要熄灭。
血肉、精气都要吹掉。
只剩下一具形销骨立的尸骸。
感受着那股阴风之邪性,陈玉楼眉头不禁一皱,他忽然一下明白了,为何鹧鸪哨会毫无征兆的陷入幻境。
身侧那具兽骨,就如同一道雷池。
将前后分割。
想到这,他眼底露出警惕,催动气血流转周身,将侵入肌骨中的寒气熔化。
同时,手中玉眼缓缓向前举去。
熹微如月般的光线,一点点蔓延出去,将周围雾气驱散,很快,身处浓雾中的鹧鸪哨,身形也变得清晰起来。
玉眼石光仿佛能够遮蔽无形的幻境。
至少。
到目前为止。
他并无半点感受。
被石光笼罩的鹧鸪哨,只觉得有什么啪嗒一声破碎。、
重重画面散去。
随即想到了什么,双眼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抿着嘴唇,眉心紧皱,浑身杀机浮动。
高大的身影更是下意识弓起,死死握住镜伞,护在身前,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
犹如一头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兽类。
“道兄。”
见他从幻境中挣脱。
陈玉楼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陈兄,你……”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鹧鸪哨猛地转过身,不知为何,看清那道身影的一刹,他瞳孔竟是忍不住狠狠一跳。
因为就在刚才。
他分明看到,古神从沉眠中醒来,震怒于他们一行贸然闯入的外来者。
陈玉楼持剑而行。
但面对那头不可名状的古神,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一张凭空出现的血盆大口生生吞食。
如今……
他却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身前。
一时间,鹧鸪哨实在难以辨别,他究竟是生是死。
或者说他到底是挣脱了幻境,还是坠入了另一个幻境。
“是我。”
神色间的变化虽然细微不可见。
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陈玉楼的视线。
当即深吸了口气,催动气血,一缕灵气更是蕴藏其中,就像一道雷鸣在鹧鸪哨耳边炸开。
“真是。”
一瞬间。
鹧鸪哨只觉得农脑海中最后一点混沌,彻底烟消云散。
整个人重新恢复清明通透。
“师兄!”
看着这边的动静,老洋人也按捺不住,快步赶了过来。
看到他同样相安无事。
鹧鸪哨眼底深处不由一红。
刚才最后,他之所以陷入癫狂,就是因为那头古神朝自己袭杀的一瞬,老洋人舍命拦在了自己跟前。
眼睁睁看着师弟吐血而死。
鹧鸪哨实在无法接受。
“好,好好,没事就好。”
强忍着翻涌不止的心绪,鹧鸪哨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只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声音里那抹哽咽。
“陈兄,这究竟怎么回事,刚才杨某差点都以为……”
鹧鸪哨不善言辞。
在师弟师妹面前也一直都是扮演着严师严父的形象。
一如当初的师傅对待自己。
所以,此刻就算心肠百转,也是将神色间的变化压下,不敢展露。
“是古神之力。”
“准确的说,是行境幻化!”
陈玉楼知道他心中疑惑。
毕竟,就算刚刚遭遇数次幻境,但归根到底,也都有迹可循。
但如今,就是他这种老江湖都毫无察觉。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行境幻化……”
轻轻咀嚼了下这个词。
鹧鸪哨脸色顿时愈发凝重。
虽然仍旧无法理解,但单单是从名字就能猜到它的作用。
悄无声息,将人拉入幻境。
偏偏真实到令人无法置信,仿佛一切都是真正切切的上演。
这等能力,不愧是古神。
“道兄暂时不必担心。”
“至少有了应对之法。”
看出他心中担忧,陈玉楼晃了下手中那枚光华大作,将四周照的纤毫毕现的玉石眼球轻声道。
鹧鸪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