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赶来的几人,无一例外,恰好都是江湖上最为顶尖的那一撮。
一眼就察觉到不对。
明明前方什么都没有。
但图尔五人身形紧绷如弓,反手皆是按向别在腰间的长刀上。
连束在一旁的马,都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转动,鼻子里打着喷嚏,发出低低的嘶鸣。
他们所骑的都是老马。
常年跟随着几人狩猎放牧。
对凶险的嗅觉极为敏锐。
“是夹子沟!”
看到这一幕,几个人瞬间反应过来。
除了那条诡异的裂谷,纵是猛兽也不会让他们如此。
“昆仑,老洋人还有杨方兄弟。”
“留下殿后,看顾四周。”
“以防有突发情况。”
陈玉楼从马上一跃而下,随手从马背一侧拎过一盏风灯,然后快步朝图尔等人靠了过去。
“是,掌柜的。”
“好陈掌柜。”
“放心。”
三人异口同声。
留在马背上一步未动,鹧鸪哨、花灵、红姑娘以及袁洪则是纷纷下马,各自提着火把或者风灯,紧随其后。
“有情况?”
等抵达图尔身后。
几个人注意力全在身前的裂谷中,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五人神色明显紧张了下。
“嘘。”
“陈兄弟,看……底下。”
回过头见到是他,图尔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同时,又朝夹子沟中努了努嘴。
“什么?”
陈玉楼眉头一沉,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夹子沟比想象的还要深且险,少说有十多米,两侧全是如同刀削般的绝壁,地势狭窄无比。
往下俯瞰。
让人恍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过……
只瞥了一眼。
他注意力就被吸引。
数十米外的夹子沟深处,此刻,赫然有十多头野兽聚在其中,领头的是一头浑身毛色灰白的雪狼,其余的则是岩羊、野牛以及不知名的兽类。
要是在其他地方。
以雪狼的凶残,那些牛羊估计早都跑的没影。
但诡异的是。
眼下它们相互挨着,非但没有逃离,反而……一头接着一头曲着前腿趴伏在地上,低垂着的脑袋,也掩饰不住它们目光里的恐惧。
看上去,就像是在朝什么下跪?!
这念头一起。
绕是陈玉楼眼底也浮起一抹古怪。
狼羊共处,本来就足够怪的了。
野兽下跪。
更是闻所未闻。
“不对……”
侧了侧身形,陈玉楼找了个更靠前的角度,夹子沟蜿蜒曲折,那一片恰好是处回弯地形,视线被遮。
那些野兽不可能无缘无故跪地。
在他看来,或许是遇到了更为恐怖的存在?
可是。
等他视线艰难地越过兽群,看清黑暗深处时。
出乎他意料的是。
那竟是一片水域。
准确的说,是一口幽暗漆黑不见底的水潭。
之前在山脊上视线被挡的厉害,加上心神都被截断的龙脉吸引,他还真没注意到夹子沟中有口幽潭。
如今陡然见到,陈玉楼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一口潭,值得兽群如此么?
“噗通!”
就在他还想继续看看时。
黑暗中忽然传出一阵哗啦的水声,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传得极远,似乎有什么落入了水潭中。
“狼……那头狼跳水了!”
袁洪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陈玉楼脸色一变,他还在猜测是不是落石,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预料之外。
“狼跳水?”
这两个似乎完全不可能组合到一起的词。
此刻却是真真切切的上演着。
不仅是那头雪狼,在它之后,岩羊、野牛,以及剩下十多头野兽,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一头接着一头,整齐有序,却颤栗不止的跳入潭中。
祭祀?!
看到夜色中这无比诡异的一幕。
陈玉楼心头瞬间冒出一个念头。
看它们恐惧的样子,分明是被什么逼着自尽。
如此情形,他唯一能够想到的,除了血食祭祀,似乎并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陈兄弟,这里不能待了。”
等到最后一头野兽坠入深潭消失不见,图尔几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不过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比起白天经过那处禁地。
几乎更甚。
“什么?”
陈玉楼视线还在那口幽潭上,忽然听到这话,眼角不禁跳了跳。
“我们碰到鬼潭了。”
“那是一口吞噬鲜血生命的潭水。”
“以往我也只从老一辈人那里听过传闻,没想到……我们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好不容易避开妖魔禁地,又遇到这鬼东西。”
“听我一句劝,想活命的话,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图尔叹了口气,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本以为这趟就是送送人而已。
没想到,这些诡事一件接着一件。
他心里已经在琢磨换到何处扎营。
但怎么都没想到。
这一路上从未反对过他意见的陈玉楼,这次竟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走了。”
“什么?!”
图尔猛地抬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似乎想要从陈玉楼身上看出些什么。
“我说,既然撞上就是缘分。”
“妖魔禁地没见识到,已经颇为遗憾,再不看看,岂不是白走一趟?”
陈玉楼淡淡一笑。
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到半点慌乱,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甚至一笑置之后,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鹧鸪哨几人。
“你们说呢?”
“哈哈,陈兄心思正合我意。”
“野兽自尽,我也是第一次见,掌柜的,这可是天下奇闻啊。”
“陈大哥想去,那我也去。”
三人同样表现出让图尔几人近乎于见鬼的平静。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去见见。”
陈玉楼眼底笑意更浓。
“对了,图尔兄弟,麻烦你们在此等等,我们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