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眼睛给我,”补妆女人极不耐烦地说。
“回答我的问题。”
“把眼睛给我!”补妆女人尖声叫了一句。
“你看,我早该觉得有问题的。”
麦明河将眼睛揣进裤兜里,手依然紧紧握着它,睫毛扎在皮肤上。“是你跟我说,只要我一找到脸,就会受到规则认可,不必担心被抢走。但同时又是你告诉我,我找到一块脸,就要马上给你送回来……为什么?
“你反反复复告诉我,时间紧张,时间过去越久,我就越危险。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找到一块脸就跑回来一次,比什么都浪费时间吗?”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爆发的肾上腺素终于退去了,还是因为她确实已经体力耗尽,麦明河累得快站不住了,干脆走到一旁,沿着墙滑坐在地上;伸手一抹额头,指尖上湿湿一层汗。
“我不是说了吗?这样我才能尽快开始‘吃’……”
“如果你需要嘴才能‘吃’,那我找来别的脸,你一样不能吃,我回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麦明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透这个简单的逻辑问题。“所以这就说明,要么你不需要嘴就能‘吃’,要么你这句话就是在骗鬼呢。”
“我不需要嘴就能‘吃’!”补妆女人很烦躁似的,尖细地叫道:“你不是都想到了吗!”
“那你吃的意义是什么?”麦明河问道。“你一开始说,只有你开始吃,才能强化你对餐厅这个场所的掌控权——外面那个戴珍珠项链的餐客,也是这么说的。是这样吗?”
补妆女人突然沉默了。
等了几秒,见它似乎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麦明河又开了口。
“那么按理来说,随着我给你找来越多的脸,你也就吃得越多,你对餐厅的掌控就该越强……然而事实上并非这样吧?事实上,不管我给你找来几块脸,你对餐厅的掌控都是越来越弱的。所以随着时间流逝,外面的餐客也才越来越自由。不是吗?”
“那都是规则决定的……”补妆女人细细地说,“你不懂,我也无法改写规则的呀。”
“如果规则已经决定了,那你吃不吃还有什么意义?根本不能改善你的处境呀。”麦明河摇摇头,说:“既然如此,那你一次一次让我送脸回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补妆女人顿了顿,说道:“第三个半小时马上就过去了噢?”
“你就是想让我浪费时间,拖到餐客们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让它们杀死我。”麦明河说,“你也说了,我死了就是好大一块养分,而且我一死,规则就下——下线了,是吧,那时脸会回到你身上。这对你来说,是最理想的情况。”
“对呀,这一点我可没瞒着你。”补妆女人笑道,“你把我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算是什么新发现?”
“那你该如何达成这一个最理想的状况?”麦明河对它充耳不闻,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说:“浪费着我的时间,确保我找不齐脸,让餐客杀死我。”
“我可没法确保你找不齐脸,线索都给你了,你找不到,是你的问题……”补妆女人说到这儿,忽然“啊哦”了一声,笑道:“第三个半小时刚刚结束了噢。”
麦明河侧过头,洗手间里一片寂静中,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好像听见椅子被拉开时,椅子腿划过地板的声音,但她不知道有几分是出自于自己的想象。
“你如果以为其他餐客不会进洗手间,那你可错了。”补妆女人继续说道,“你躲在这里也不会安全的。”
“对你而言,最差的情况是什么呢?”
麦明河知道自己在冒险,但是有些险,她必须得冒。“那个妻子刚才虽然是在给我设陷阱,但它说的话,跟你之前告诉我的信息,逻辑其实是一致的,所以我觉得有一点,大概可以相信……那就是,我不死,你没有拿回所有的脸,规则没有结束,任务仍在运行。
“对你而言,这是最差的状况,是吧?”
“不死?如何不死?”补妆女人笑了一声。它好像已经不在乎麦明河手里没给它的那一只眼睛了。“它们要过来啰。你准备好了吗?”
这次不是她的想象了;麦明河已经听见了外面短走廊上的脚步声。好像带着点犹豫似的,脚步声并不快,但一步比一步更靠近洗手间。
她猛地吐了口气,气管被紧张攥着,那一口气颤抖着跌进死寂空气里。
“我觉得你有另外一句话,也是真实的,因为你当时没有对我撒谎的理由。”
那脚步声已经快要走到洗手间门口了;那还只是第一个。后面又有几双脚,正迅速跟上来。
“‘你没找齐脸之前,其他食客可以对你动手,可是你找齐脸之后,它们和我一样,都不能杀掉你了,反而要把你好好送走。’”
补妆女人的背影僵直着,没有说话。
“我找到了,第七块脸。”
麦明河摘掉唇膏盖子,看着膏体上丝丝缕缕的细痕,抬高了嗓音说:“只要我找到,规则就会认可,是吧?”
洗手间的把手微微一转,被推开了一个缝。
“第七块脸,在你的后脑勺上。你第一次对我讲解任务规则的时候,你甚至还没忍住,从头发里冲我笑了一下。”麦明河举起唇膏,说:“膏体上的细痕,是你头发留下来的。你说过,七块脸分散在餐厅各处……你没有说,只分散在用餐区域里。洗手间,自然也是这家餐厅的一部分。”
洗手间的门不动了。
“现在我找齐了七块脸,你们不能再对我下手了。但是我手上还有一只眼睛……还没有交给你。”
在死寂里,麦明河低声一笑,说:“还差一块脸,你就能恢复原状、重获对餐厅的控制权,却在这个时候陷入了僵滞……这对你来说是最差的情况,是吧?你猜猜,我对于说谎的人,会不会把最后一块脸奖赏给你?”
“你……你要干什么?”
麦明河将唇膏收好,双手插进裤兜里,一手握着眼睛,一手握着唇膏。
“不干什么,”她说,“我好累,我准备先睡个午觉。”
我真是一只无可救药的颜狗啊……世界上美人太多了真好啊啊啊啊
不过完美主义颜狗的另一面,就是对自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卡文了,卡得我是举目茫茫,不知何去何从
如题……
明明周六就可以光明正大休息一天了,结果今天卡文了!!
卡得死死的,根本连下一个写谁都决定不下来,要是没发书没上架,就会永远打入冷宫文件夹的程度——就有这么卡。
(我冷宫文件夹里已经有好几个这样式儿的了)
今天更新估计是没戏了,今天就搓大纲吧,搓完大纲+写更新,应该明天能发,明天休息反正泡汤了,又要连轴转到下周末了。
这是老天都不愿意看我休息的意思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不干点别的呢,我要是有写歌/唱跳/绘画/运动的天赋或爱好,得多幸福啊,干点啥不比写字强,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啊啊啊
PS:这个没有忘记设置成免费章节,不错吧,长进了
第79章 柴司和居民同车?
死寂寒气冻在皮肤里,冻慢了血流。好像只要任它去,放开手,就能渐渐融入空无一物的黑暗宇宙里。
柴司睁开了眼睛。
像往常一样,他醒来时,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一向精准的时间感,被寂静、寒凉与漆黑一起,扼断了呼吸。每一次入睡,就像死去一次。
苏醒的过程,就像是不甘于死的本能,催他从空虚深渊里一点点往上爬;再次睁开眼睛时,依然没有一线光,能作为切开人世与黑渊的分界线。
床单薄被从光裸皮肤上滑落下去,窸窣作响。
房间温度一直被控制在55华氏度,不分冬夏;从欧洲运来的罗拉登卷帘配上遮光厚窗帘,可以隔绝几乎百分之百的光线,挡住大多户外热度。
有时柴司想,他的坟墓,看着就像是卧室一样。
在这一间光线、温度与声音都无法入侵的漆黑卧室里,他偶尔会梦见洛城高高的棕榈树与艳阳,但一次比一次遥远,一次比一次模糊。
或许总有一天,会再也不能从梦里看见西海岸。
他在漆黑中,摸到总是放在同一位置上的手机,翻过来轻轻一碰屏幕,十一月十九日刺进了眼睛里。
……又到了这一天。
柴司坐在床边,双肘撑在膝盖上,垂着头,静静坐了一会儿。
残存的夜,从他后背上渐渐滑下去;面前,卷帘嗡嗡打开,阴霾天光染亮他的赤|裸身体。
连今天的天气也很识趣应景,低沉云层下,阴雨连绵。
每一年,他都知道今天去了也没有用,但他依然会将每一件无用功都做至极致。
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皮肤刮得干干净净,连古龙水也来自一只漆黑暗哑的瓶子。他穿上黑色衬衫,黑色西装,换上一块乌黑手表;周身上下的异色,唯有表盘上一长一短两根淡银指针,在黑暗里一下一下地走。
每年今日都会送来的雪白花束,在他打开大门时,也一样在门口等候着他。
车库里只剩一辆车了,还好,也是黑色。
柴司在老地方停下车,一手撑伞,一手拎着花,一步步走向绿茵遍布的上坡。
灰暗阴翳的天空下,草地与树林裹上一层沉暗,好像有昏黑烟雾从土壤里浮起,渗入了枝叶中。一块块墓碑静立在雨丝与暗绿中,遥遥看着柴司走过。
他在同样的拐弯处,看见了熟悉的几辆车,和凯家的私人保镖。
一个保镖举着伞,站在原地远远朝他一点头,叫了声:“门罗先生。”
柴司明白他的意思。
同样的事情,已经至少上演了十几次,就像一场排练过太多次的舞,他知道自己该在何处停下来。
留在路口的这几个保镖,是为了隔绝闲杂人等上坡的;后来柴司心想,他们或许只是要挡住自己。
这一片墓园里,并不常有人来。
他停下脚,看看继续向上延伸、渐渐消失在暗绿中的一条小道。从那条小道的尽头,也就是山坡顶处的草地上,可以遥遥看见黑摩尔市一角的高楼群厦。
如今想想,达米安死时还太年轻,柴司甚至都不知道,他死前喜欢看什么样的风景。
将近二十年过去,连达米安的面貌都模糊了。
他记忆里的达米安,有笑声,有金发,有发亮的眼珠,但想不起五官。每当他试图回忆达米安的长相,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摆在凯叔书桌上的照片。
柴司弯下腰,将白花束放在小道旁一张长椅上。
雨打在包装纸上,汇成水珠,从丝带上一颗颗滑下来;纸被浸透,花瓣轻轻颤抖,仿佛白色光洁的后背,止不住呜咽时的起伏。
他举伞伫立一会儿,转过头,向那保镖低声问道:“凯先生和凯夫人……已经在上面了?”
“是的。”保镖答道。
“他们今年也……”柴司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不希望被打扰吗?”
“是的,”保镖垂下眼皮,说。
舌尖顶着面颊一滑。柴司望着延伸向上的小道,恍惚地想到,今天大概没法将“传言”交给凯叔了。
……不过也好。
有一件事,他或许可以利用“传言”达成;他昨夜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试。但是那个想法,今天无法告诉凯叔。
他在雨中静静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朝为首保镖点点头,说:“辛苦了。”
“门罗先生,你要走了?”保镖微微一怔,好像想要看表,又止住了动作。
今天是有些早;他往常会待上很久,直到凯叔与海姨下来之前才走。
“嗯,”柴司低声答道。“有一件事要去办。”
今早与日期时间一起从他手机上亮起来的,还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来信人名叫金雪梨,好像是一个平时单独行动的猎人;她说有关于“秃鹫”居民的最新消息,可以提供给他。
“今天下午两点钟,”柴司去电话的时候,连声招呼也没打,开门见山地说:“去我发过去的地址,见面谈。”
他其实没有想到,他放出的问讯,这么快就有了回复。
17号才刚刚生效的传言,18号就有人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