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个美女打江山 第671节

或许他做不到,或许他无此心。都没有关系,还有我!

你,可懂否?”

周少瑜默然。

萧姽婳之意,他听懂了,也正因为听懂了,才沉默。

辛宪英主导的谋略并没有瞒过萧姽婳,相反,萧姽婳甚至还看得很是透彻。之所以愿意配合按兵不动,乃是出自她的心甘情愿。

诚然,萧自在无甚野心,能力也寻常,甚至还只是傀儡。

可是,萧自在当真那么一无是处么?

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而萧自在一向有自知,单凭此,他便绝不是蠢人。

湘州想要利用萧自在的名义,可继续反过来,在萧姽婳看来,这也是萧自在最好的机会。他再傀儡,按照接下来的发展,也将是名义上黔州、南越两地之主。而且名望日盛,投效之人愈多。

就好似萧姽婳所言那句,人心思变。一旦周边的环境逐渐改变,焉能保证萧自在心思不变?

且再不变又如何,还有她萧姽婳!如果能力不够,她萧姽婳扶持一把。如果没有野心,那么她萧姽婳推动一把。只要萧自在能逐渐合格,无需多么大的才能,她萧姽婳都可以将萧自在推动到最后。

大梁想要延续,至少需要一个名义上合格的君王不是么?否则臣不服,民不附,如何处之?

除此之外,周少瑜也听出了很深的警告之意。之所以敢讲这些直接和他周少瑜说,那就是不怕,无惧!且不说湘州目前还需萧自在的存在,就算没有随时可以撤掉,但只要敢这么做,萧姽婳就敢立刻举兵与之为敌。

毕竟先前合攻豫州火凤一事已经说明,在条件足够的情况下,萧姽婳其实也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和高玉瑶联手的。

那么萧姽婳最终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呢?

那就是她需要和湘州达成一定的默契,她萧姽婳想要给萧自在创造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让其发展,滋生野心。而湘州也可以继续暗中掌控。至于幕后交锋如何,那就看各自手段。可若是直接掀掉棋盘?对不起,我也掀。

想通此节,周少瑜深呼吸一口气,目光也看向了远处的峡山城。

“惜栽,你非男儿身。”

萧姽婳又一次成长了,若非她自身的原则性太强,也绝不会登基成为女帝,不然未必不能打出一片新的天地,成就全新的大梁。也正因为如此,莫名觉得萧姽婳给人一种萧索之意。

这世上有很多鸡汤,比如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比如有志者事竟成。其目的还是激励人上进。

然而现实是,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化为成果,人都知道跌倒了要爬起来,可不是所有人再一次次跌倒后还有勇气前行,甚至很可能跌倒之后,再也爬不起来。

为何胜者为王?因为胜者一个,夺天下更是如此。

为何湘州方面的策略一直都是将萧姽婳视作用来与大梁对耗的存在?那就是因为觉得萧姽婳并不能成为真正的大敌。并非她的能力不足,而是她没有野心,单此一点,就足以让为其效命的麾下逐渐离心,只剩下最后一批小部分死忠誓死不离。

此方面,时间越长,也就会体现的越明显。最好的例证,便是萧姽婳前不久送走的那批文武。

周少瑜暗想,假若自己的穿越真只有孤身一人,或许会愿意相伴左右替她效力的吧。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很‘傻’,但人格魅力,少有人及。

“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少瑜想了想,试探道:“如果将来,你败了……”

“那我便是大梁最后的骨气,大梁之魂永在。”萧姽婳斩钉截铁。

这意思,不就是仍旧会选择以死明志绝不苟活么。

周少瑜神色莫名复杂,不想却又听萧姽婳毫无情绪一般的道:“假若当真有那么一天,而你又成就大业,那么,只求莫毁我大梁陵寝……”

这句看似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话语,却绝对是最让周少瑜震惊的一句话。

一直以来,不管萧姽婳如何表现,总体印象都是硬气的,哪怕是死,也要为复兴大梁而努力,丝毫不退缩,也断不会退缩。

只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如此请求,哪怕再无波动,不也已经证明萧姽婳心中的那几分软弱么。换言之,到了现在,其实萧姽婳并没有她所表现的那般坚强,也没有那般绝对的信心,甚至于自己都觉得渺茫。不然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说出这般灭自己气势的话。

明明方才还隐含威胁之意不是么?

或许的确是成长了太多,但另一方面,其实也快到极限了吧。

萧姽婳下山了,动作有几分潇洒,一甩披风,转身离去。

这一刻,周少瑜有些为自己而庆幸。

或许穿越之后,他的确并没有什么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能畅言的,也只有忘年交雅渡居士鹿笙,可惜他也老了,精力愈发不济,不能再像当初那般畅饮闲聊。

但是幸运的是,还有红颜知己,让他并没有成为孤家寡人。

而萧姽婳呢?只能自己扛,再大的压力无人承担,心中的想法无人倾述,只能将自己伪装成无比强大的模样,实则内里早已千苍百孔。曾经意气风发、心如磐石的她,大抵也只剩一个躯壳负重前行。

或许如果她是男儿身,再或者萧氏出一位可以扶持的人杰会好很多吧,可惜,没有如果。

入夜,萧姽婳的大帐仍旧灯火通明。

收复了南云州不代表万事皆休,恢复民生非一朝一夕,有太多事需要处理。蜀州送走了一批文武,留下了很大的空当,哪怕早有一定的安排,人手不足也是必然,是以很多事情,都需要萧姽婳亲历亲为。

在帐外亲卫颇有深意的目光中,周少瑜提着一个食盒迈步进去。

那不能没深意,至少他们可从没听说过哪个男子可以被萧姽婳特地吩咐无需通传可直接入内的待遇。对此,没人觉得不妥,萧姽婳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找个男人多正常,底下人巴不得萧姽婳早点将婚姻大事定下呢。

“怎的?此时过来,想探查我军情报?又或者探查我方政务?”遣走了身边服侍的侍女,萧姽婳挑眉,态度随和的仿佛和日间并非一人。且说归说,手上并没有任何要拦住桌案上书信和奏报的意思。

周少瑜笑笑,也没偷看的意思,自顾自的在桌案上收拾出一小片区域,依依将食盒中的酒菜取出。

同时道:“我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活在当下’。真去解释,可以有很多种意思,不过也可以没那么复杂。人生不可以回档,也不能跳过。过去的事情已经定型,未来的事尚未发生。或许会后悔,或许会犯愁,但只有当下,才是真正正在活着的。人生艰难,既不能一直享受,那么偶尔放松也是不错的。事情么,永远都是做不完的不是么。”

说罢,举起酒杯抬了抬,笑道:“来一杯?此乃去岁我亲酿的米酒,还算不错。”

“这些,都是你做的?”萧姽婳又指了指桌案上的佳肴。

“多才多艺嘛。”周少瑜耸耸肩。

萧姽婳莞尔。

“你怕是这世间最不正常之人了。”

可不,无论是天下第一才子的身份,还是摄政王的身份,那都不是自己下厨的存在,真传扬出去,反而有损名头。

摇摇头,萧姽婳又道:“那么,喝酒的由头呢?”

周少瑜想了想,举起酒杯,道:“第一杯,且敬大梁。”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无题

不管现在的大梁是什么样子,都改不了大梁已经立国超过三百载的事实。

而无论是大梁世界的历史,还是华夏历史,有‘皇’之后,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延续超过三百年的朝代。汉朝有东西,宋朝有南北,皆不能算。

可大梁,没有任何断层,没有任何分裂,更没有偏安一隅。即便刨除现下,大梁立国也早已超过三百载。

凭此一点,当敬。

此外,萧姽婳的意思很明显,显然是打算走汉朝那条路。或许西汉东汉其实应当隔开,但人们更习惯将其视作一体。两汉相加,享国四百零六年,可如果不是中途乱了一次重新建立,未必会有这么长时间。

但凡了解历史的人都清楚,古代的最大问题之一便是土地兼并,随着时间推移矛盾愈发尖锐,民无法生存,自然只剩反抗一途,进而造成天下大乱朝代更替。旧的格局模式阶层被打破,新的秩序开始建立,矛盾缓和,便可安然。

也不知原本就是这般想法,还是受善怀阁出品的演义系列有感。

敬大梁,萧姽婳当然不会拒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且敬先帝。”周少瑜又道。

这一次,萧姽婳没那么干脆了,很是疑惑的看着周少瑜。

大梁先帝,乃是萧姽婳的兄长。相比起众兄弟姐妹,萧姽婳的出生时间很晚,几乎在她父皇将死之前方才出生。或许他在位前期可谓英明,励精图治,一度让大梁中兴,然而伴随着年纪增长,在大多数皇帝上会有的毛病在他身上也不能避免,逐渐变得刚愎自用,愈发疑心,多有昏庸之举。

这也让好容易中兴起来的大梁再次迅速败落下去。是以对萧姽婳而言,感情上是又敬又恨的。总之不至于特地去敬一杯,毕竟大梁出过的明君可不少。

“若无他,便没有今日之萧姽婳,叫人又爱又怜又恨。”周少瑜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哈哈哈……那好,这第二杯,我喝了。”萧姽婳大笑,再次一饮而尽。

甭管对其兄长抱着什么感情,可有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有尽心养育教导一段时间的先帝,对她的影响的确很大。否则一直跟随宫内嫔妃、女官成长,可养不出现在的性子。

然而也就是这性子,让周少瑜感情复杂了。萧姽婳的人格魅力绝对足够吸引人,说没有好感那是自欺欺人。可是,再有好感又如何?萧姽婳的性子,注定迟早为敌的两人很难有结果,如此,如何不恨?至于怜,怕也已经无需多言了。

“那么,第三杯,该敬谁?”萧姽婳似乎饶有兴致。论关系,她和周少瑜之间可谓复杂,可若是抛开所有,平心而论,即便不倾心,二人也至少是知己好友才是,而对于萧姽婳而言,最缺的便是这个了。

周少瑜转着手中的酒杯,凝视着酒中倒映的自己,笑了笑,举杯抬头,平静道:“敬你我能相遇相识……”

萧姽婳沉默了,注视良久,最终展现了一副周少瑜所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道:“好,敬你我。”

相遇相识,然后呢?相知?这的确是有的,可那又如何呢,终究无果。即便可以相知,却也无甚机会,更莫谈相守。

如果说曾经周少瑜还抱着一定的幻想,或许可以和他勾搭妹子一般,可以有一个相对完满的结局。但现下基本可以肯定,将来的萧姽婳,一定会死节……

就如她自己所言,她就是大梁最后的骨气,最后的大梁之魂。更是大梁朝,最后的气节。

或许以后真的很难再相见了吧,而且在很多谋划都被看穿半明面的情况下,即便之后仍旧会有一定的合作与默契,但二者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走向对立。

当真有再见那一日,也许已经彻底为敌了。

“准备在此待多久?”三杯下肚,萧姽婳的脸颊已染上微红。

“不知,且看,再说。”周少瑜摇头。

“那便尽量久一些吧,待我回师之后,可好?”萧姽婳的视线不自觉的挪向了旁边。

周少瑜笑了,点点头,轻声道:“好。”

不出意外,这便是最后相处的时光了。

纳兰有名句,人生若只是初见。

翌日的萧姽婳一身公主华服,精心打扮过的她端坐着,笑盈盈的等候周少瑜的到来。

恍若当年初见……

额,好吧,还是算了,初见之时,周少瑜可是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直接问人家可曾婚配,又说什么大被同眠来着。好在也不全是这些,还是有正经话的。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周少瑜手握折扇,在另只手的掌心轻拍,出言称赞。这才是当年除却确认对方身份之后的第一句话。

萧姽婳也故意惊叹,道:“公子大才,出口成章,小女子佩服。”

“哈哈哈……”周少瑜爽朗一笑,一本正经的道:“姽婳公主可婚配否?”

“曾有婚约,远嫁突厥之地……后联姻吐蕃赞普,不过么,却被小女子夺了性命,公子可还敢亲近?”萧姽婳好笑的看着周少瑜。

周少瑜下意识就是脖子一凉,不过很快就丢到一旁,挑眉道:“也就是说,公主曾婚配之人皆死,不过么,本公子也曾在公主手下侥幸不死,按此理,莫非缘?既如此,有何不敢?”

说罢,迈步上前,伸出手掌,邀请着:“那么公主可愿给本公子机会?”

“哦?去哪?”

“私奔,敢么?”

“敢……”

一骑两人,疾驰出了大营。此事很快就成了将士们私底下的八卦。

方向为东,这个方向,用不了多久,就已然到了峡山城城下。既然萧姽婳看穿了湘州谋划,自然也知这峡山城目前名义归黔王所辖,可实质为湘州所管。但萧姽婳面色毫无异色。

“就不怕我就这么把你拐走强行软禁么?”周少瑜忍不住道。

“你懂我的。”萧姽婳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城池,终究是南越之地,远不比中原,城墙很是斑驳,但这不妨碍它的高大。“你知我,也会敬我,我亦知你,断不会行如此小人之举。”

“可是,真的很想做小人啊……”周少瑜紧了紧缩在自己怀中的公主,摇摇头,摸出一块令牌向城头一举,不多时,城门开启。

在这里,没人认识周少瑜,也没人识得萧姽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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