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道：“有一桩命案涉及将军，委屈将军同我回开封府审讯。”
石萧鼻子哼气：“包拯你大胆！吾乃大宋镇国大将军，多次为国征战沙场。你们这些文官，只会躲在后边过安乐日子。你居然敢带人强闯我的府邸，还要抓我，简直是做梦！”
包拯十分镇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上尚且如此，何况大将军乎？难道大将军是要凌驾于官家之上？”
第75章 盘根错节
石萧问道：“敢问包大人是以何罪名抓我？”
包拯回答：“抢占百姓良田、收受贿赂、陷害朝廷忠良南康郡王韩彪。”
听到韩彪的名字，石萧的心就凉了半截。
但他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这时，镇国夫人赶过来，看见这架势，呵斥道：“包拯，你有多少颗脑袋胆敢闯我将军府？”
包拯拱手道：“包拯掌管开封府，职责所在，望夫人见谅！”
镇国夫人是曹皇后的表妹，一向心高气傲。
今日之事对她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她斥责道：“你要带走我夫君，还要我见谅，简直是无耻至极！识相的，赶紧滚出我家，否则我就是告御状也要把你包拯拉下马！”
包拯性子执拗，黑着脸吩咐下属：“把大将军给我带走，有什么后果我包拯一力承担！”
镇国夫人本想叫府兵对抗，却被石萧拦住。
石萧小声叮嘱：“夫人，这包拯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你赶紧进宫去求官家和娘娘才是要紧！”
镇国夫人只能咬着牙看着包拯把夫君带走。
转头她就换了衣裳，进宫找表姐撑腰。
当镇国夫人来到皇后殿时，富康公主赵徽柔和京兆郡君高滔滔恰巧也来看望皇后。
镇国夫人一见到表姐就开始大哭起来：“皇后娘娘救命！皇后娘娘救命！”
曹皇后和众人大吃一惊。
曹皇后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镇国夫人哭诉道：“包拯实在是胆大妄为，今儿个带着衙役闯进我的府邸，抓走了我的夫君。我夫君对官家和朝廷是忠心耿耿，包拯居然敢这般对待朝廷重臣。求娘娘明鉴，救救我的夫君！”
此话一出，皇后殿中诸位女眷都开始窃窃私语。
赵徽柔道：“滔滔姐姐，这包拯是汴京出了名的青天大老爷，深受百姓爱戴。他既然抓了大将军，想必是有了证据才会这么做。”
高滔滔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我记得你爹爹说过，包拯为人刚毅，就像前朝的魏征是他的一面镜子。”
赵徽柔道：“是呀！我爹爹每次说起包拯都对他赞赏有加。”
刚好赵徽柔和高滔滔就在曹皇后旁边，这些话自然也都落在了曹皇后的耳朵里。
曹皇后贤明，对着镇国夫人道：“妹妹，包拯抓人定是师出有名。如若大将军无罪，怕他作甚？大将军毕竟是朝廷重臣，包拯不会怠慢，你且宽心。”
镇国夫人不听劝告：“姐姐，人都被抓到开封府牢去了，还谈什么怠慢不怠慢？求姐姐和官家说一说，教训目中无人的包拯！”
赵徽柔不满，开口道：“后宫不能干政，镇国夫人这不是为难娘娘吗？”
“包拯就是仰仗着官家的信任，才无法无天，官家和娘娘不能这么纵容他啊！这一次是镇国大将军府，下一次说不定就是驸马府！谁知道在下一次他会不会有谋反之心？”
镇国夫人救夫心切，口无遮拦。
高滔滔看了一眼徽柔，呵斥道：“镇国夫人说话要三思！”
镇国夫人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哪怕娘娘看在我们姐妹一场，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曹皇后被吵得头疼，道：“这事容我好好想一想，你们都先退下吧！”
镇国夫人还想央求，奈何皇后下了逐客令，她只好泱泱退出。
傍晚，曹皇后派人请来了官家一起用膳。
等吃得差不多时，曹皇后才小心翼翼道：“官家，包拯抓了镇国大将军府的事，您知道了吗？”
赵祯也正为这事头疼呢！
“今日我就已经收到了好几个弹劾包拯的折子，说他肆意妄为，不把我这个官家放在眼里。”
这件事，曹皇后的位置其实十分尴尬。
石萧是她的表妹夫，算是外戚。
如果她向着表妹和表妹夫就是偏袒和纵容外戚。
身为皇后要不偏不倚，公正严明。
曹皇后道：“只怕明日早朝会有很多大臣喧喧嚷嚷。”
赵祯叹了口气，想到明天他就头疼。
这些年他接连失去许多孩子，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曹皇后宽慰道：“开封府是京畿重地，官家让他掌管开封府，就是对他有充分的信任。既如此，无论明日朝臣如何说，官家只要包拯拿出证据，公正审理便是。”
“这就是皇后要和我说的吗？”
赵祯本以为皇后要为自家人说情，哪知半个说情的字都没有。
曹皇后笑道：“官家，我是你的皇后，母仪天下。那么我就该以官家为考量，以大宋为考量。”
赵祯问：“若石萧真有罪呢？”
曹皇后道：“国法如山，他自己做的孽自当自己承担。”
赵祯微笑点头：“今夜我就宿在这里，朕好久没陪皇后下棋了。”
“那我就多谢官家指点一二了。”
曹皇后文武双全，下棋总是让着一子半子，输不会输得难看，让也不会让人察觉。
翌日……
曹皇后亲自为丈夫穿上朝服，目送他上朝而去。
紫宸殿，弹劾包拯的人不少。
官场是个大熔炉，包拯太过刚毅，多少人的利益受到损害，记恨他的人自然很多。
石萧的家人联系了许多同僚，誓要在官家面前参倒包拯。
中书舍人拿着芴板奏表：“陛下，您体恤天下百姓，在汴京遭遇洪灾时，朝廷拨了八十万两银子赈灾。包拯身为开封府的权知却中饱私囊。”
耿直的包拯一听，怒不可遏：“一派胡言！若论家财，中书大人刚刚娶了第六个妾室，生养了七八个儿子，那才是家大业大。”
官家子嗣稀少，尤其是没有儿子。
中书舍人瞥了瞥官家的脸色，不敢再吱声。
太尉道：“圣上，老臣听闻包拯收了来凤街商户的贿赂，要包庇真正的罪犯！”
包拯驳斥道：“陛下，根据老臣调查的证据，是镇国大将军眼红来凤街生意兴隆，威逼商户强买强卖。商户不肯才和石涛起了冲突。”
一位武官上前道：“陛下，我们军人为大宋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尤其是镇国大将军，劳苦功高。如今包拯把他下在牢狱中，让我等武将作何感想？”
包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局面，更不想官家为难，举起芴板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子有功自该奖赏，若有罪，就必须依律处置，方能彰显我大宋威严，陛下之圣明！”
因而臣在此恳请陛下，让开封府、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以确保案件的公正！也免去别人在包拯背后指指点点。”
第76章 三司会审
枢密使韩琦道：“陛下，我觉得此法可行。既能保证公正，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赵祯也有此意，遂下令开封府、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
审理之前，镇国夫人命人给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送礼，可人家根本不敢收。
主审官是包拯，又是官家亲自下令三司会审，谁敢在里边动手脚？
审理当日，包拯端坐中央，左右两边分坐刑部尚书、大理寺卿。
随着包拯的一声惊堂木响，三司会审正式开始。
石萧被押解到了大堂。
包拯厉声道：“石萧我且问你，你在郑州强占百姓千顷良田；纵容下属强抢王屠户女儿做妾，王屠户女儿不从，被凌虐致死……为了一己私利，构陷南康郡王韩彪谋反，致使他家被满门抄斩。以上种种，你可认罪？”
包拯一口气念了二十多条石萧的罪名。
石萧道：“这些都是下属所为，和我没有关系，我顶多算失察。包大人也不用兴师动众把我下在死牢，还拉着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审我。”
不见棺材不掉泪，包拯吩咐衙役：“带人证！”
除了南康郡王案，其他所有的人证、物证统统都在公堂之上审理了一遍。
就是这些也足足审理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才开始审理最重要的案子。
自此之前，高达从石卓口中得到了当年诬陷案的许多关键人员。
高达亲自带着人抓捕审讯，得到了十分重要的证据。
即便是人证物证摆在了石萧面前，他依然不肯认罪。
包拯道：“好！那我就请出最后的证据。石萧，你想抵赖是痴心妄想！”
一个村妇在一个十多岁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公堂。
石萧在看到那两人时，吃惊的神情不言而喻。
因为这十年来，他也一直在寻找他们。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夏奸细马靖的妻儿。
当初石萧让马靖诬陷韩彪的时候，就是用马靖的妻儿威逼利诱。
承诺只要他拉着韩彪陪葬，定会善待马靖妻儿。
可是马靖心里清楚，只要妻儿活着就是石萧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此他把妻儿乔装打扮送出了城，嘱咐他们隐姓埋名。
马靖还给了妻儿一封信，这封信是石萧亲自书写，上边还有他的印章。
马靖交待妻子，如果被逼到了绝路，就找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员去告发石萧。
当时马靖自身难保，至于妻子的告发能不能成功，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这些年，石萧没有一刻放弃寻找马靖的妻儿。
只因那封信是他的死穴，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或许是韩家列祖列宗显灵，正在包拯愁闷案件无法推进的时候，马靖的妻儿从天而降。
“包大人，求包大人救命！”
农妇拉着儿子一起跪在堂前，哭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