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萧是个武官，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没多大好感。
谁承想，新科进士居然是个高手。
石萧又把视线落在了韩世英身上。
韩世英和父亲很像，浓眉大眼，一身英气。
“你是韩家的余孽？”
“哼！”韩世英一脸阴鸷，“石萧老贼，今日我就要你为我韩家被枉杀的一百一十三口偿命！”
石萧骨子里带着傲慢，哪怕死到临头他也不会求饶。
他冷冷道：“要怪就怪我没有斩草除根，乃至今日的祸患！”
韩世英指着父亲的墓碑，痛斥道：“石萧老贼，你曾是我父亲下属，我父亲待你不薄，为何你要陷害他，害我韩家家破人亡！”
刚才的冷水让石萧全身湿透，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十分狼狈。
“朝堂之上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只有一步一步往上爬才不会被人瞧不起，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你父亲是我的绊脚石，既然是绊脚石当然要除掉。小儿莫费口舌，要杀就杀！”
韩世英拔刀出鞘：“好！我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夜空下，白刃一晃，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韩世英跪在父亲的坟前：“爹、娘、祖母，英儿给你们报仇啦！”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痛苦、害怕、愤怒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韩世英放声大哭。
他原本有一个祥和富贵的家，如今家族被屠，只剩他一个人。
那胸口的大洞永远都无法填平。
苏辙蹲了下来，手按住韩世英的肩膀：“你不是一个人，这世上你还有我。咱们兄弟还要在大宋闯出一番名头来，重振韩家！”
“哥哥……”
苏辙是韩世英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大的依靠。
他抱住苏辙，在哥哥的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苏辙轻抚韩世英的背，给他温暖给他安慰。
第78章 樊楼救人
——
“哈哈哈……”
沈括魔性的笑声已经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
“子由，我听你爹说，你哥哥的名字轼是车把手，你的名字辙是车轱辘。”
沈括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笑岔气了。
缓了好久他才又说道：“你哥哥好歹也是方向盘，你就是轮胎，大街上都是你的车辙印！哈哈哈……”
苏辙已经忍了很久。
他抓住沈括的手放在桌面上。
沈括捂着笑疼的肚子：“车轱辘，你要干嘛？”
苏辙不慌不忙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你说我是切掉你一根手指头，还是五根一起切掉？”
沈括不以为然：“子由，咱俩是哥们，你怎么能吓唬我？”
“吓唬你？”苏辙眉尾一挑，“我如今富甲一方，居然还有鼠辈胆敢嘲笑我。传出去，我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沈括立刻停住了笑：“子由，不会吧！你来真的！”
说时迟那时快，苏辙手起刀落，沈括大叫一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好半天没感觉到疼，沈括睁开眼，匕首正插在自己的指缝中。
“苏子由！”沈括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你差点吓死我！”
苏辙戏谑：“让我看看你吓尿了没有？”
沈括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护住裤腰：“你个大流氓！”
“我是！我是大流氓！”苏辙也不反对，“所以请你这个正人君子还是不要和我这个大流氓在一起。”
说罢，苏辙起身就要走，沈括又讨好似的追了上来。
他搂住苏辙的肩膀：“洒家就是开个玩笑，苏大官人见谅则个！”
苏辙不搭理。
沈括露出谄媚的笑：“我请你去樊楼吃酒赔罪，如何？”
樊楼是当时汴京最奢华的酒楼没有之一，去的人都非富则贵。
苏辙道：“沈存中，你小子有钱了？”
沈括道：“你以为我画能源图是为了长霉吗？金、铁、煤、石油等等都是资源，是我们的金母鸡！我们要靠这些金母鸡给咱们源源不断下金蛋！所以子由，我这个朋友你不能缺。”
苏辙哭笑不得，被沈括拉着去樊楼。
樊楼共有五层楼。
最高一层上是视线最好的地方，能俯瞰整座汴京城。
五楼的房间里，一群赵家宗室正在里边饮酒作乐，一旁还有歌舞名伶相伴。
“那赵忠实真是愚鲁，明明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却总是穿着旧衣裳。真是给咱们皇家丢人！”
另一人接话道：“他只不过是官家养子，官家有了自己的儿子不就把他撵出宫去了？”
众人一阵嬉笑。
“我还听说一件事。赵忠实身边的人偷了他的玉带去卖，他竟不责罚那群欺上媚下的东西。”
另一个人道：“那下人都敢欺负到他头上去，就他当皇帝，简直是大宋的笑话！”
“就凭他也能登上大位？如若咱们太祖知道了，只怕能从皇陵里爬出来！”
“哈哈哈……”
里边又是一阵哄笑。
偏偏这些话全都进了一个九岁孩子的耳朵里。
轰隆一声，男孩一脚踢开了房门：“不准你们侮辱我爹爹！”
众人看了看男孩，露出轻蔑的神情：“你爹不过是濮安懿王第十三子，连承袭王位都没有资格，凭什么做万乘之君？”
男孩气得脸颊绯红：“不管怎样也轮不到你们议论他，奚落他！”
有人逗弄：“怎么？想打架？就你这小身板打得过谁呀？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通讥笑。
男孩气不过扑了上去，一把扯掉了永安王的头冠，还打了他一拳。
披头散发的永安王气急败坏：“还不快把这个混账给我抓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男孩按住。
永安王是先帝幼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
他命人把男孩放在窗户外面，男孩双脚腾空不停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永安王冷冷道：“只要向我磕头认错，我就放了你！否则就让你成一滩肉泥！”
这可是五楼，掉下去可活不成！
但众人知道永安王在盛怒之下，也没人敢规劝。
男孩骂道：“呸！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向你下跪！永安王，官家仁厚，要是知道宗族里出了你这么个暴虐之徒，不会饶过你！”
按辈分，永安王还是男孩的爷爷辈。
永安王本是吓唬吓唬他，并未真的想要他性命。
谁知男孩性子太烈，永安王就更是不肯让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苏辙和沈括正走到樊楼楼下。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抬头看热闹。
沈括抬头一看：“天啦，是何人如此猖狂，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那男孩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苏辙吼道：“小孩儿，跳下来！”
男孩往下一看，只见一个魁梧的男子张开了双臂。
没有多想，男孩咬了抓住他衣襟的人的手。
那人吃痛，松开了手。
围观的人眼睁睁看着男孩掉落下来，纷纷尖叫着。
眨眼再一看，男孩已经在一个男子的怀中，毫发未损。
众人也随之舒了一口气。
永安王及一众人等走下楼来。
永安王黑着脸：“是何人胆敢干涉本王的私事？”
既称本王，那便是皇家之人。
苏辙拱手道：“在下自然不敢干涉王爷私事。只是王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一个孩子，让百姓作何感想？若是官家知道了，只怕也不会赞同。”
永安王拉着脸：“你敢拿官家来压我？”
苏辙不卑不亢道：“在下不敢。只是官家仁厚爱民，对皇族亲眷也时常叮嘱礼贤下士。人命关天，在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罢了。”
苏辙拉着沈括和孩子转身欲走，却被大喊一声：“站住！”
苏辙回身，一直保持着谦恭，但也绝不胆小怕事：“王爷，这里是开封府的地界。听闻开封府的包大人清明如镜，审案只讲对错，不管身份地位。”
户部侍郎的公子也在永安王的聚会中，忽然他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王爷，他叫苏辙，是新科进士！之前我远远地见过他一次。”
三苏如今是众多高门贵族的座上宾，就连百姓也听闻过苏门三父子。
围观的百姓听说是苏辙，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
第79章 校场比武
“原来是苏老泉的儿子。”永安王上下打量了苏辙一番，“既然你想为他出头。这样吧！如果你能打赢我的近卫，我就放你们走。如果你输了，就得向我赔礼道歉。”
沈括气不过：“我们又没惹着你，凭什么给你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