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宴席旁边还有歌姬舞姬助兴。
莫愁忽然听见琵琶曲出了一点小错误，这个小错误外行人听不出来，莫愁却能，因为她曾经也是琵琶歌女。
顺着乐曲声，莫愁看见了那个弹琵琶的女子。
那女子长相秀美，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嘴角虽然带着笑，可那眉宇间的忧伤却浓得化不开。
或许是出身相仿，年龄相似，莫愁多了一分同情。
不多久，琵琶女开口唱词，那声音婉转如夜莺，歌声里藏着千愁万绪。
等到宴席散去，王妃带着众人到花园游玩，投壶、下棋好不热闹。
上茅厕出来，莫愁隐隐听见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循声追去，她看见方才的琵琶女，问道：“小娘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琵琶女见有人，连忙擦拭眼泪：“贱妾给贵人请安！”
莫愁道：“小娘子，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是孤苦无依的歌女，幸好被好心人收留。方才我听你曲子里藏着哀婉，现下又撞见你哭泣，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琵琶女道：“贱妾没有贵人这样的好命。我父亲原本也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我娘是父亲第五个小妾。父亲死后，主母本想把我和娘卖给人牙子。但又怕被人发现，就偷偷把我们送到了教坊。”
谁都知道教坊是个什么地方，名字好听，其实是官妓。
莫愁揪心：“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琵琶女回答：“贱妾叫小蘋，刚过及笄。”
正因为已经及笄，小蘋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无法守身如玉，因而躲起来哭泣。
不远处有人在喊：“小蘋！小蘋！”
小蘋慌了：“我该回去了，耽误贵人这么久，贱妾该死！”
说完，小蘋匆匆忙忙走了。
和小蘋见过面之后，无论王府里多么热闹，莫愁都再也开心不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永安王妃却单独把文姬和莫愁留了下来。
文姬和莫愁被带入了王妃的寝殿。
一见她俩，王妃就十分热情：“今儿个客人多，所以就冷落了你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文姬和莫愁心里咯噔一声，她们地位卑微，和王府又素无往来，王妃似乎太过热情。
文姬淡定应付道：“能受邀前来为王妃贺寿是苏家的福气，我们感激涕零，哪里有不满的心思？”
王妃带着微笑牵着文姬和莫愁的手坐在美人榻上，像姐妹一般聊了许多。
说着说着，王妃还取下了手腕上的手镯戴在文姬手上。
文姬受宠若惊：“王妃，这礼物如此贵重，文姬万万不能收啊！”
王妃道：“史夫人不必过谦。我家王爷是个爱才惜才之人。你的夫君苏三郎，我家王爷是尤为看中，一直夸他是青年才俊。以后啊，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要多多走动才是。”
文姬道：“王爷和王妃是皇室，苏家只是臣子，我们岂敢高攀！”
王妃道：“太祖说，咱们赵家要和士大夫共治天下，还定下不许杀言官的规矩。三苏之名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以你家小苏最受王爷青睐。文姬，以后咱们也自当姐妹相称。”
这世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攀附权贵。可是王妃的主动示好却让文姬倍感不安。
她硬着头皮一直在应付着，好在莫愁偶尔插上几句话调节气氛，着实让文姬轻松了不少。
临走时，王妃又送了文姬许多礼物，文姬婉拒却毫无用处。
王府门外。
来时，文姬和莫愁只有一辆马车，如今却多了一辆。
不用看文姬也知道后边装着王妃送的豪礼。
回到家，文姬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让韩世英把豪礼偷偷放进了屈臣记的仓库中。
书房里，文姬和苏辙正在密谈。
“这世上人情讲究的是礼尚往来，王妃这么做很显然是永安王的授意。永安王想招揽三郎你为他的幕僚。”有一点文姬不明白，“可是官人一无官职二无背景，永安王为何独独看中你？莫非他已经知道来凤街的主人是你？”
苏辙分析道：“不可能。上次王爷就已经对我示好，我当时也明确拒绝。如果他知道来凤街的事，那么他大可以来凤街要挟我就范，而不是这般拐弯抹角。”
这段日子，苏辙详细调查过永安王。
永安王因是先帝幼子，被宠坏了，和官家仁厚谦虚的性子完全不同。
永安王跋扈强势，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都会得到。
文姬思忖半晌，忽的开口道：“三郎，妾身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苏辙道：“这里只我夫妻二人，娘子但说无妨。”
尽管如此，文姬还是凑近苏辙耳边：“永安王会不会效仿太宗皇帝，取哥哥而代之？”
苏辙一听，心也一缩。
当年太祖皇帝子嗣繁盛，但弟弟赵光义在朝廷中的势力不可撼动，即使传位给儿子也坐不稳皇位。
并且民间野史一直流传着太祖是被弟弟害死的传闻。
当今圣上并没有亏待永安王，他若安分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闲散王爷招揽人才作甚？这里面不得不让人深思。
文姬揪心道：“不义之财只会让我们陷入困境，三郎，不若我们把那箱子礼物送还回去罢！”
苏辙道：“不可，王妃说了只是见面礼，又没说其他，推回去反倒显得刻意，得罪人不说，也难保没有下一次。”
文姬道：“可不送回去，官人打算怎么处置那箱子东西？”
“送去安乐堂吧！正好教养孤儿需要不少银子，咱们也当给永安王和王妃积功德。”
文姬还是放心不下：“可是官人，永安王盯上你了，只怕……”
苏辙倒比文姬冷静：“夫人，这里是京师，不是眉州，多少皇亲贵胄，多少高门权贵？这里还是大宋的经济中心，是权力和金钱的交汇之地。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是暗潮涌动，这里边盘根错节，想要置身事外何其艰难？”
既如此，我们只能随波逐流，见机行事。毕竟咱们都没有松口答应什么，就当正常交往。明日你挑些东西送去，当做还礼。”
文姬点头叹气：“哥哥去了凤翔府，远离这是非之地也好。”
苏辙哑然，是啊！哥哥做人太爽直，在京师很容易就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不如偏远之地过些平静日子。
第117章 英勇侠士
夫妻俩商量好之后一同走出来，却发现了失魂落魄的莫愁。
他俩又一起走到莫愁面前。
苏辙问道：“小妹，怎么了？去王府的时候还兴高采烈，怎么回来就愁眉苦脸？”
莫愁把今天和小蘋见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文姬叹道：“这世上苦命的人多，尤其是女子。”
莫愁央求道：“三哥哥，咱们家不缺钱，你能不能花钱把小蘋给赎出来？”
文姬蹙眉：“小蘋是教坊的人，入了乐籍，不是花几个钱就能带走的。”
莫愁继续央求：“三哥哥，求求你想想办法给小蘋脱去乐籍，救救她好吗？我不想她被那些臭男人当做玩物。”
文姬哀叹：“可是莫愁，教坊女子那么多，你个个都能搭救吗？”
莫愁低眉垂睫：“我知道，她和我遭遇相仿，年纪相似，一想到她我就后怕。若我没有遇见哥哥，我现在是否还活着也未可知。”
苏辙想了想，道：“救她出来也未必不可，正好莫愁身边需要一个贴心的丫鬟。”
莫愁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哥哥，你是答应我了吗？”
苏辙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莫愁急不可耐：“别说一个条件了，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苏辙道：“沈存中那小子要回来了。你以后要离他远一点！”
莫愁不解：“哥哥，沈郎君不是你的至交好友么？”
“小妹，你喜欢任何人都行，就是不能喜欢沈存中。”
苏辙说得很直白，文姬和莫愁都愣住了。
片刻后，莫愁道：“我说过了，我要嫁之人必定是进士及第，否则宁可一生伴随青灯活佛。”
沈存中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苏辙很是清楚，就他想进士及第，下辈子吧！
苏辙道：“好！小妹，记得你今日之言！”
莫愁坚定道：“我虽是女子，但说话也是掷地有声！”
苏辙举起手和小妹击掌为誓。
以苏辙在京城的声望和人脉，不过一个教坊小小的官妓，想要救她脱困简直轻而易举。
巷道里，一栋不起眼的房子，里边住着墨门四处来的能工巧匠。
苏辙就在里边和他们进行着重要的集会。
屋子的桌上摆着棉花，苏辙道：“我们现在已经解决的棉花的原料。那么纺织棉线，做成棉布、棉衣的困难就摆在了我们面前。如果单单靠传统的纺织工具实在是太慢。”
我需要你们发挥集体智慧，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造出更省力省时的器械，提高生产效率。这样一来，才能让大宋的百姓尽快拜托冬季的严寒！”
能工巧匠们怕的不是难，而是无人赏识高超的技术，没有发挥的地方。
如今巨子召唤他们，又有利国利民的大事可做，人人摩拳擦掌。
苏辙问道：“我想现有的纺织机都在你们的脑海里，那么大家可以踊跃发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咱们集思广益。”
正讨论着，韩世英走了进来：“哥哥，嫂嫂派我来找你，说包大人已经办妥小蘋姑娘的事情。”
苏辙看着下边这么多人，他现在实在走不开：“世英，我正忙着，你陪莫愁走一趟，去教坊接小蘋姑娘。”
韩世英拱手：“哥哥安排的事情，世英当不推辞。”
苏府门前，莫愁欢快无比：“世英哥哥，我们快走快走！”
恰巧苏洵路过，看见女儿和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熟稔，很是不满：“莫愁，他是何人？”
还好莫愁反应快：“爹爹，这位韩世英哥哥是三哥哥在汴京交的好朋友。三哥哥让他接我出门玩呢！”
苏洵暗暗埋汰，儿子成天看不见，也不知道在外边交了多少狐朋狗友，千万别把女儿也带坏了。
莫愁看出父亲的不悦，哄道：“爹爹，三哥哥疼我才叫我出门散散心。等女儿回来给您捏肩捶背可好？”
苏洵无奈：“早些回来！顺便告诉子由少在外边鬼混！”
莫愁和韩世英面面相觑，但笑不语。
门口，马车早就在等待，韩世英把莫愁扶上马车，自己则驾着马车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