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天天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年，不管谁但凡有点什么变化，绝对逃不出其他人的眼睛。
除了这几个之外，还值得怀疑的，那就只有他的上司张傅僖了。
这念头一起，让他越想越觉得就是张傅僖暗中跟王宝有什么勾结。
首先卧底这事儿，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外，剩下的知情人也就只有张傅僖一人。
除了警务处长副处长那一级别的大佬外，其他人要是想查看到卧底资料的话，不但要有总署开具的文件外，还要跟他这直属上司确认才可。
王宝自然是没有能力勾搭到副处长那一级别大佬，不然也不可能只在皇后道上称王称霸了。
所以，卧底的泄露大概率是从张傅僖那儿流出的。
除了卧底这个事儿之外，三年前护送指正王宝的证人出庭时，相关护送线路，除了他这个执行者外，也就只有张傅僖知道。
结果偏巧，他们在半路就被王宝派出的杀手给埋伏了。
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王宝手下在前往法庭必经之路等待的结果。
可现在看来，真相好像并不是那样。
马军将他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当他眼神出现凌厉光芒时，马军便猜到他可能有所明悟。
“猜到是谁了吗？”
“大概！”陈国忠说话同时，抬起一根手指朝着天花板的方向指了指。
“那你打算怎么办？”
“查！如果让我查出来什么，一定不会让他好过。”陈国忠斩钉截铁道。
“怎么，你还打算滥用私刑吗！”马军脸上露出一丝戏谑。
陈国忠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但见识到的无力多了，心态自然就会发生变化。
“有些时候不是我想滥用私刑，而是法律没法惩处这些人，你说该怎么办！”
“你光想着快意恩仇，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也是违法行为，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决定，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由我一个人担！”
“你一个人担当得起吗。”
面对马军一再指责，陈国忠也有点愤慨，“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几个，全都送去蹲苦窑，让那些混蛋逍遥法外！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们一定是错！”马军毫不停顿怼道。
“那你当年把一个疑犯打成白痴的事儿，又是为什么！”陈国忠回怼道：“那是因为你知道那名疑犯害了很多人，他该死！”
“当年所有差佬都保你，不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同僚，而是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谁对谁错。”
“你现在再来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所有人都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一旦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才会知道是什么状况。
当年，被马军打成白痴的那名疑犯，是个卖药的粉仔。
那家伙当时生意做的很大，一条街的货都是他在出，前前后后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马军的好友就是死在那玩应上面的，所以他对那些卖药的粉仔格外痛恨，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结果，就那么几拳下去，便将那名粉仔打的住进了医院。
他本以为人又没死，就没多大事儿，结果没想到那家伙因为外力震荡导致颅内出血，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却成了个白痴。
当时这事情闹得很大，粉仔家属请来律师要告他暴力执法滥用私刑什么的。
要不是全体差佬都力挺他，他现在最好的情况，也是得脱下这身警服。
后来虽然在全体差佬力挺下，法院判他无罪。可警务处方面考虑到社会影响问题，将他调到了文职后勤工作，冷藏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文职工作期间，他在身边人的耳濡目染下，也一改往日冲动，变得事事要以程序正义为原则。
现在被陈国忠提及到这件事儿，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这世上的对与错从来都不是那么绝对，而是根据具体事情而定。”
“这件事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害你。”
陈国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手下离开了大厦。
而他在原地停留了好半晌后，转身前去看望当年被他当年打成了白痴的那个粉仔。
那名粉仔叫洪天铭，如今每日在佐敦道和吴淞街路口，推着个小车替人擦车养活自己。
原先意气风发满脸桀骜的一个人，现在口眼歪斜脸上满是充满傻气的笑容。
马军这些年来，每个礼拜都会过来看望洪天铭，并给其些生活费，让其能够维持基本生计。
但这事儿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洪天铭不知是因为记忆力出现缺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从医院出来后，就不记得了很多事情，包括把他打成白痴的马军。
这才让马军有了接近洪天铭并成为朋友的可能，要不然洪天铭如果记忆还在，见到马军不啃他肉吸他血就不错了，哪儿可能还跟他有交流。
根据其主治大夫说，洪天铭现在的智商水平，基本和七八岁的孩童差不多。
也因此，每周马军来看他时，除了带他吃点好的，给点钱外，还会领着他去附近电玩城短暂娱乐片刻。
“打……打……出拳。”晃着摇杆的洪天铭对着街机屏幕兴奋大喊道。
街机上的人物打斗场面，每每总让马军回想起那日场景。
实话说，洪天铭虽然有罪，但他的罪行按照港岛法律来说，顶多也就判个三五年的样子，如果在苦窑表现够好的话，还有提前释放的可能。
但他那一拳，却断送了洪天铭的后半辈子，这事儿让他一直有所愧疚。
特别是在后勤文职工作期间，被周围环境影响，让他这愧疚更胜一筹。
其实这也是后勤文职和一线人员之间，对于罪犯认知最本质的差别。
后勤文职不需要直面罪犯，所以凡事考虑点都是从以人为本这个角度去出发。
这不能算错，但有些事儿还真就不能照本宣科。
一线人员在面对罪犯时，随时都有受伤甚至丧命的可能，在这种精神紧绷的压力下，怎么可能还去跟罪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真那么做了，只会让那些犯罪分子矮骡子什么的，觉得你软弱可欺，进而得寸进尺。
一线人员对待这些家伙时，奉行的只有一个原则，你恶我比你更恶，不服就打到你服，不配合就让你知道不配合的后果是什么。
马军也是刚从文职转回一线，在心态上暂时还没能调整过来，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拧巴。
但凡他在一线待的久点，或者是之前在一线时那状态，今天这事儿他都不会用这种态度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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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中出手的张傅僖
PS：推一本武侠好书《武侠：剑雨，从掌控黑石开始！》，搜不到可搜作者名公子陈
“真……真没用，每个礼拜都说赢我，每个礼拜都说回去打好点，每个礼拜都输，真、真没用。”从电玩厅出来的洪天铭冲马军磕磕巴巴调侃道。
“天分没你高嘛，还是你厉害，不过我下次一定会打赢你。”
马军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洪天铭。
“人家出拳你就闪嘛，你没事儿多练练，就能跟我一样厉害了。-”洪天铭得意道。
“好了，等我下礼拜来，一定打赢你。”
马军说话同时，从钱包里掏了些钱出来，交到洪天铭手上。
“别那么快用光，省着点花，电玩厅这种地方一个人少来，免得又像上次一样被人骗，想玩的话等着我，我跟陪你一起。”
“放心吧……自从你上次帮我教训了那几个坏蛋，现在没人敢骗我的。”
“行吧，那你照顾好自己，下个礼拜见。”
“好，记得回去好好练习一下哦。”
马军和洪天铭分开后，便返回了警署。
刚到警署就看到一群矮骡子在报案处大声叫嚷。
“人是我杀的，我来自首，抓我啊，笨蛋……”
“抓我啊，我认了……”
“你们这些蠢货，连谁是凶手都搞不清楚，还当什么差……”
“你们这些差佬听着，你们卧底那票就是我干的，我现在来自首了……”
马军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无语，忠义社都要烟消云散了，王宝这些小弟还想着替老大顶罪上位，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其实这还真不是这些小弟傻，港岛的法律中，确定一个人是否犯罪，需要人证物证俱全。
像他们这样自首，什么证据都没有，根本没法拿他们怎么样。
但他们却可以通过这行为，给秋暮阳那边留下一个为了自家老大甘愿两肋插刀的印象。
万一忠义社被暮阳吞并，他们也能有个好前程。
站在楼梯上的张傅僖看到马军回来，脸上挂满不满，“你做过什么啊，现在搞成这样子，也有你的责任。”
这话让马军心里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几小时前，从警署离开时，张傅僖还在给他说，你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不要去管那些破事儿，等正式接任后再说。
现在看到王宝小弟来闹事，立马就是一个屎盆子朝他脑袋上扣下来，这特么让人到哪儿说理去。
张傅僖不去找始作俑者陈国忠麻烦的原因他也清楚，陈国忠一是即将病退，二是命不久矣，张傅僖就算怕担责任甩锅，也没法给陈国忠身上甩。
警署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要真那么干了，脊梁骨都得被人戳烂。
他这纯粹是在替陈国忠受过。
但谁让人家是他上级，就算甩锅，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怒火发泄到门口那些矮骡子身上。
“闭嘴！”马军转身指着那些矮骡子道：“自首是吧，全都给我落案！”
在他安排军装警员给那些矮骡子录口供时，陈国忠几个也做完了谷垣的善后工作，返回了警署。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先后来到他们开会的办公室。
经过之前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出，马军虽然并不认可他们的做法，但也算是跟他们暂时达成共识。
不管怎么说，王宝都是下令杀死卧底的人，非要所有事情都追求程序正义的话，那卧底的冤魂该由谁伸张正义。
“以我们现有的证据，还不够条件起诉王宝。”郭子琛开口道，“法庭那边如果咱们不能提供带有王宝指纹的杀人凶器，很可能最后还是证据不足，让他逍遥法外。”
陈国忠闻言，沉吟片刻开口道：“找证据钉死他！杀死咱们卧底的那把枪还没有找到，去找把枪回来，开枪取弹头，换走证物室里的那颗。”
“我去找！”李伟乐出声道。
说完，他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我是阿乐，有没有枪，黑星，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