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长子当家 第158节

  宝玉忙放下茶杯起身,看了看胸前的水渍,只得出来往房中去重新更换衣服,自掀了帘子进屋,只听里间传来麝月的声音:“这是真的吗?金钏姐姐没骗我吧?真的要有宝二奶奶了吗?”

第478章 偷听

  宝玉脚下一顿,只觉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闷锤一样,忙伸手扶住了身旁的一个柜子。

  只听金钏道:“骗你做什么,太太可是看好了一户人家的小姐,想求娶过来做宝二奶奶呢,以后啊,你们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自在了。”

  麝月道:“胡说什么呢,我们不过是丫头,只管好好服侍主子,哪有什么自在不自在的。”

  金钏嘻嘻笑道:“你少和我装像,可别告诉我你什么想头都没有。”

  麝月嘘声道:“越说越没个正经了,这话可不能混说,袭人姐姐的教训还不够吗?”

  金钏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道:“是是是,都是我混说,麝月姑奶奶多担待啊。”说着还冲着麝月福了福身。

  麝月道:“好姐姐,别闹了,快说说,是哪家的小姐,太太已经定下了吗?”

  金钏道:“哪有那么快,听太太的意思,还要与老爷商量,若老爷也同意,就要找人去那家说和了。”

  麝月听了不由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谢天谢地,若宝二爷真的定下来了,她也就不用再悬着心了。

  人人都以为做宝二爷的大丫头多风光、多自在的,吃穿都是好的,二爷的脾气又好,从不呵斥她们,又时常能得些赏赐,是再体面不过的差事了。

  殊不知,从袭人姐姐走了之后,太太就总盯着她们这里,略有些活泛的丫头都被清理了出去,日常哪里敢随意与二爷玩笑,生怕一个不好就招了太太的眼。

  可二爷又是个不拘小节的,高兴起来便忘乎所以,她们也不能太冷着二爷,又怕太太,是以远了近了都不好,这其中的左右为难只有自己知道。

  若真是定下来宝二奶奶就太好了,赶着娶进了门,以后二爷的事便都有宝二奶奶担着了,有什么事也不与她们这些丫头相干。

  只听金钏笑道:“你个小蹄子高兴什么,高兴的应该是宝二爷才是啊。”

  麝月道:“好姐姐别取笑了,你还没说是哪家的呢。”

  金钏道:“好像是哪家侯府的小姐,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急什么呀,我这还有一桩喜事没说呢。”

  麝月道:“还有喜事?是什么,好姐姐快告诉我。”

  金钏笑道:“诶呀,还没定准的,还不能告诉你。”

  麝月笑道:“你个促狭鬼,勾起人的好奇来,你又不说了,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可饶不了你。”

  说着里面便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一会只听金钏道:“好了,好了,我说给你,你可别说出去,真的还没准的事,可不能乱说。”

  麝月道:“快说吧,我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人吗。”

  金钏道:“告诉你吧,是林姑娘的事,有人透了话过来,瞧上了林姑娘,想让太太帮着说和说和,太太正准备让老爷去与林姑老爷说呢,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等定准了才告诉老太太呢,到时候不又是一桩喜事。”

  麝月听了心中便有些惴惴的,想起二爷的那一腔心事,若知道了这事,也不知会怎样,万一闹出什么来,她们这些丫头又要倒霉了。

  想着便忙道:“这事儿果真不能乱说,还有宝二奶奶的事儿也不要说了,万一没成,被人知道了不好。”

  金钏撇嘴道:“你这会子倒小心了,刚才是谁急着打听的。”

  麝月道:“咱们两个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能让我们二爷知道,你也知道二爷那性子,一会风一会雨的,要是耽误了书就不好了,我可不想被太太责罚。”

  金钏点头道:“说的也是,二爷那性子是不能让他知道,秋纹呢,这死蹄子又跑哪去了,上次一起掷骰子她还输了我几百钱呢,我可得好好跟她算算账。”

  宝玉站在外间,只觉得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再想不起换衣服的事情,机械的转过身,直直走了出去。

  贾珠这晚回府,便被叫到了贾政的书房里,听完了贾政的一篇话后,贾珠也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情况?要给宝玉定亲,还要给黛玉说媒,还不是他们彼此,好嘛,要么没有,要么一起都来,说故事也没有这么巧的。

  自己还在费心费力的促成宝黛的姻缘,没想到凭空掉下来这样一个大雷,这要是让宝玉知道了,还不得被雷得外焦里嫩,估计魂都得吓没了。

  这神瑛侍者也真是的,好容易下凡历一段情缘,却这么横生波折的,可是谁让他自己不争气呢,若是早点争气,人家林如海应该早就答应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蹚了这趟浑水呢,自己虽不能强求如海答应亲事,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二人就这么错过,罢了,还是帮一帮可怜的神瑛侍者吧,谁让自己抢了他的石头呢,也算还了他的人情。

  当下忙使了个缓兵之计道:“父亲莫急,还是容儿子去好好打听一下这两家人,看看对方的品性如何,那时再做定夺,不然递了话过去,万一后面发现不合适的,再要反悔就得罪人了。”

  “尤其是关系到林妹妹的,更得好好打听一下,林姑父信任咱们,咱们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才是。”

  贾政点头道:“如此甚好,为父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是儿女亲家,也要结的彼此清楚安心才是,不然像那傅试或是那詹青就不好了。”

  贾珠点头,心道贾政这还真是被吓怕了,这样最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贾政能如此谨慎行事,将来自己离开也就更加放心了。

  不提贾珠这边安排人去打听,却说宝玉这边,麝月与秋纹都慌了手脚,无他,宝二爷直挺挺躺在榻上,又像那年生病一样,整个人如同丢了魂儿似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秋纹急道:“这可怎么办,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麝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二爷一直在书房里用功,我瞧着大半天了,想给二爷送些吃的,谁想到进来就看见二爷已经是这样了。

  “完了,完了。”秋纹跺脚道,“太太问起来可怎么回呀,无缘无故的,总不能说二爷是中邪了吧。”

  麝月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许是自己下午与金钏说话时,不小心被二爷听到了,所以才会这样,可这样的话她不敢说,怕说出来,太太会拿自己撒气。

第479章 看反应

  贾府中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宝玉被抬入王夫人院中,老太太、大太太等人都赶过来看,见宝玉直挺挺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人叫也不答应,王夫人伸手使劲掐了宝玉的人中一下,宝玉也还是没有反应,便不由抱了宝玉大哭起来。

  贾母、陈夫人、可卿、惜春都围在床边,又是叫又是垂泪,麝月和秋纹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脸上也都是泪痕,还有许多丫头婆子都惊慌的站在旁边。

  贾珠进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糟糟的场景,忙快步上前扶住王夫人道:“母亲莫慌,让儿子瞧瞧宝玉,实在不行,儿子去求皇上派个御医过来。”

  王夫人回头见是大儿子,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松开宝玉,又抱了贾珠痛哭起来。

  贾珠忙轻轻拍了拍王夫人的后背,待她情绪平复一些了才道:“母亲别怕,宝玉不会有事的,上回宝玉这样子,后来不也没事吗,你们都去那边屋里坐着,让儿子想想办法。”说着便递了个眼色给可卿。

  可卿忙过来扶了王夫人道:“是啊母亲,上回宝玉病了,就是大爷救回来的,咱们都别慌,到那边坐会子,许是宝玉一会就好了呢。”

  那边陈夫人也道:“是啊,弟妹,咱们女人家遇事就只知道哭,还是先过那边等着,别妨碍了珠儿。”说着便去扶了贾母,贾母亦点头道:“珠儿说得对,咱们都先过去吧,老二家的,你也别哭了,宝玉会好的。”

  待众人都退出去了,贾珠这才皱眉坐在宝玉床边,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便真如死了一般。

  贾珠伸出手掌贴在他身上慢慢游走了一遍气息,发现宝玉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联想起上次的病情,再加上原书中的描写,想来这家伙又是因为黛玉才成了这样,不由眉头拧得更紧了。

  自己倒是可以谎称如海已经答应了亲事来唤醒他,可是这样等他知道了真相,只怕真的要死过去了,还不如先放着不管,看看他这样子黛玉会有什么反应。

  若是没什么大的反应,自己便不再管了,任由他们各自婚嫁就是,反正有自己看着,总不至于让宝玉丢了小命,不然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对双方越没什么好处。

  想起贾政说的两家人家,难不成宝玉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这样?想着便起身出至外间,命人将麝月、秋纹两个带了过来。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丫头,贾珠温声道:“说说吧,宝玉病倒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很温和的声音,没有丝毫怒意在里面,可两个丫头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尤其是麝月,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先时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她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在大少爷面前,却是连一点小心思都生不起来。

  当下,麝月再绷不住,一个头磕在地上,一行哭一行将自己的猜测慢慢说了,秋纹跪在旁边也跟着磕头,麝月的隐瞒她能理解,换做自己也想瞒着,可现在怎么办,她们怕太太,可是更怕大少爷啊。

  只见麝月又是重重的磕了个头,哭道:“大爷,奴婢真不是故意隐瞒的,除了和金钏姐姐说的话,再没有旁的了,奴婢也只是猜测,二爷他,他许是因着林姑娘……”

  “好了。”贾珠摆手道:“林姑娘的事再不许说了,若因此妨碍了林姑娘的名声,我唯你们两个是问,你们先下去吧,以后要尽心服侍宝玉,服侍得好自有你们的好处。”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忙齐齐磕了头,起身退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却见门帘一掀,贾政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两个丫头忙侧身避在一边。

  贾政见贾珠在这里,才放缓了神色,道:“珠儿,听说宝玉又病了,现在如何了?”

  贾珠忙过去扶了贾政往里间走,边走边安慰道:“父亲莫急,宝玉在里面呢,只是昏昏沉沉睡着,慢慢会好的。”

  贾政点头,待走到里面看见宝玉的样子,也禁不住心下一痛,虽然平日生气起来恨不得打死宝玉,可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又哪里会一点不心疼的。

  不由摇头叹气道:“孽障,孽障,你是为了折磨我们才来的吗?你这个样子,让我和你母亲怎么办呐。”说着也流下泪来。

  贾珠忙劝道:“父亲安心,儿子检查了宝玉的身子,并没有大的妨碍,明日儿子便求皇上派个御医过来,宝玉会没事的。”

  做戏做全套吧,惊动了御医,只怕各路亲友很快都会知道,如海那里自然也会知道,到时就要看黛玉的反应了。

  果然,没几日,亲友们都陆续登门看望,送了许多药材补品过来,如海也带着黛玉入府,贾母、王夫人已经病倒,贾政也是满脸憔悴,还是贾珠陪着一起到宝玉房中。

  待见了宝玉的情形,如海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年纪轻轻的人,怎么突然成了这样,瞧那样子,仿佛只吊着一口气似的。

  黛玉看着宝玉那气若游丝的样子只觉心痛如搅,从前宝玉对自己的种种关心爱护都浮现在眼前,更又想起宝玉送来的那两条帕子,不由悲从中来,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落个不停。

  如海看看女儿又看看宝玉,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与贾珠相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待到告辞时,黛玉本不欲走,只想留下来陪着宝玉,如海劝道:“还是先回去吧,如今你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都忧心不已,你这样哭哭啼啼岂不让他们更添烦恼,你大哥哥不是说了,宝玉不会有事的,咱们每日派人过来问询也就是了。”

  贾珠也道:“是啊,妹妹先回去吧,宫里的御医也说吃着药慢慢会好的,妹妹不用太担心,等宝玉好了再过来吧。”

  黛玉只当贾珠说的虚言在宽慰自己,哭得越发气咽声抽,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强忍着,跟如海回去了。

第480章 题帕诗

  回去的路上,黛玉一直在无声的流泪,拭了一行又落一行,不时发出很小的呜咽声,紫娟想了百样的言语来开解也无济于事,只得闭了嘴,默默陪在黛玉身边。

  如海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不觉又叹了口气,从看见宝玉之后,他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

  回到家中也只嘱咐紫娟好好服侍姑娘,有什么事赶紧来报,然后就是更多更深的叹息,万一宝玉有个三长两短,玉儿只怕要伤心死了,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真是冤孽啊。

  紫鹃扶着黛玉回到房中,帮黛玉解了斗篷,换了衣裳,又命人打了水,绞了个湿帕子递给黛玉道:“姑娘把眼睛敷一敷吧,眼睛都哭肿了。”

  黛玉摇头道:“不用了,我乏了,要歪一会,你先出去吧,父亲若问,只说我睡了。”

  紫娟无法也只能轻叹了一声,端起水盆转身出去了。

  黛玉倚在床阑边,只觉心中又是酸又是悲又是苦,好似有一双手将整颗心揉来揪去,绞缠纠结,泪水不知不觉又盈了上来。

  想起那两条帕子,便起身找了出来,捧在手里,泪珠儿一滴滴落在上面,帕子上点点都是泪痕。

  “好妹妹,咳得可好些了?夜里醒了几次?天凉了怎还穿得这样单薄”“好妹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都收拾好了给你留着呢”“好妹妹,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好妹妹”……

  从小到大与宝玉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一声声好妹妹都是宝玉的缱绻和柔情,黛玉紧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越发泪水涟涟、气噎喉堵。

  屋外台阶下,雪雁满脸担忧的悄声问紫娟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宝二爷真的病得很重吗?”

  紫娟摇头叹道:“别问了,不好呢。”

  雪雁吃惊道:“神天菩萨,这怎么得了,宝二爷才多大呀。”

  紫娟忙捂了她的嘴虚声道:“胡说什么呢,宝二爷会好的,这种话可千万别让姑娘听见。”雪雁道:“到底是什么病?好好的怎么就……”

  紫鹃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病才更忧心,别再问了,你去让人煮些莲子粥来,姑娘还什么都没吃呢。”

  待紫娟端了粥进来时,却见黛玉已经偎在枕上睡着,眉头微蹙,小小的脸儿都是凄然之色,眼角犹有泪痕残留。”

  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将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探身将床里的一条绿地儿浣花锦被给黛玉盖在身上。又去将旁边柜子上的梅子青釉香炉里添了两块安神香饼,转身的功夫看见书案上铺着两条帕子,帕上还有一行行墨迹,也不知写了什么。

  便轻手轻脚将书案上的笔墨收拾了一下,至于帕子,瞧着墨迹还有些未干,便先放在那里,自己又将粥端了,准备交与小丫头送回厨下。

  如海终是放心不下女儿,在房中来回的踱步,又呆呆出了一阵神后,起身往黛玉院中走去,來至房前,正见紫鹃端着碗盏从房里走出来,便站住脚问道:“姑娘可好些了?”

  紫鹃点头道:“好些了,正在床上睡着呢,只是没吃什么东西。”

  如海见她手里端着的粥,点点头道:“如此先把这些拿下去,等姑娘醒了再吃。”

  紫鹃点头应是去了。

  这里如海轻轻掀了门帘进去,只见黛玉缩在被子里,苍白的一张小脸,几根发丝贴在脸上,眼皮微微红肿,长长的睫毛不时轻颤一下,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如海想伸手去擦黛玉脸上的泪痕,却又怕弄醒了黛玉,只得缩回了手,满是怜惜的盯着黛玉的小脸看了一会,才长叹一声转身欲走,忽一眼瞥见案上的帕子,便移步过去,只见两条帕子上的墨迹正是黛玉的笔迹,逐行看去,却是三首诗句。

  第一首写道:眼中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拋却为谁?尺幅鲛鮹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第二首写道:拋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其三首写道: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如海不由大惊,这些诗字字如泣,句句如诉,饱含着泪水和一腔忧思,可见玉儿心中是何等的悲戚郁结,自己总以为玉儿对宝玉虽有情却并不深重,都是宝玉那孩子单方面的情意,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以为错了。

  那“却为谁”还能是为谁,不是宝玉又是何人,不然也不会看过宝玉之后写下这些,这“劳解赠”又是何意,难不成这帕子是宝玉送给玉儿的吗?何时送的,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为何一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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