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梁魁也是实在人。
“大兄弟，知道你们过得苦，今天也没闲着，班长肯定也没领你们去买日化品。”
当看到来人是谁。
两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翻身，至于其他新生，脑袋刚挨着枕头，咕噜声就震天响了。
“谢谢，明天等我们买了，再还你们。”陈钧没有推脱，因为从家带的东西，在学校时都被收了。
所以对烟味特别敏感。
何京，梁魁他们紧随其后。
可陈钧动作快，二班那些活宝动作更快，刚才凑热闹的那帮人，手里抓着大号香皂，大号肥皂，还有洗头膏之类的东西就过来了。
被折腾一天的陈钧也没那么多讲究了，都是带把的老爷们，更用不着遮羞。
压低声音道:“你刚才太冒失了，咱们是新生，刚转到新基地，伱就跟班长闹成这样。”
夜晚的新训基地很静，周围只有蛐蛐的叫声，陈钧也没心思关注其他的东西。
何京没有他们那么高兴，反而是满脸忧虑的用手肘杵了杵陈钧。
“是，班长。”
其他人也都是满脸兴奋，叽叽喳喳的表达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陈钧这时候可不想当出头鸟，瞥了一眼远处其他班的新生。
入夜。
简单和王恒聊了几句，宿舍就陷入了沉寂。
以后就是谁小谁尴尬。
洗衣服洗澡啥的，他还真没东西用。
索性，王恒也没走过来，只是进来时，目光扫了一圈。
把二班的人都看呆了。
抱着出发前换下的迷彩服就准备出门。
二班的人很热情，还连带着目送陈钧他们朝着水房走去。
说是洗澡，设施也非常简陋，连个淋浴头都没，还是一排排水管加水槽。
陈钧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帮陌生却又热情的隔壁班新生。
听到人家问，想都没想就将手指，指向陈钧。
蹲在坑位上的人诧异的脱口而出。
“班长？！”
众人齐声回应，他们压根分不清值日生和纠察的区别，但都明白一个道理。
毕竟他上辈子刚当兵时也这样，慢慢习惯就好了。
连三班，四班那边都有人伸着头朝这边望。
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而是这时候，他主动打招呼，跟挑衅没啥区别，沉默不言，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二班一群人目光转向陈钧，整个人都听麻了。
快步走向厕所，正准备进去时，突然眉头一皱。
熄灯哨吹响后，还是二班的楚鸿飞以分队长的身份，过来查下人数。
听到熟悉的声音，这下，不止是蹲坑的王恒诧异了。
连陈钧自己都没想到，半夜蹲厕所抽烟的人，竟然是王恒。
第43章 关于班长
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王恒也是颇为尴尬，毕竟，他曾多次提醒不允许新生抽烟，尤其是在新训期间。
结果，他这个当带头作用的班长，眼下就被班上的新生撞见躲在厕所抽。
此时夹着烟的右手都不自然的朝后躲。
陈钧缓了缓神。
王恒笑了笑，难得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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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估计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才半夜心情烦闷跑来厕所抽烟。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仅没让他回去，反而幽幽说道:“我是09年考入西京边防学院的，你知道吧？”
“到了新训开始，我因为体能太差，拖了全班的后腿，经常因为加练被罚不能吃饭。”
他知道这会自己不能走，毕竟，开口第一句就是往年什么时候，这明显是要谈及往事啊，他就干脆顺势蹲在小便池旁，静静聆听。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个问题好像问的不太妙，班长的烦心事，不就是自己今天顶撞了对方，而且还在体能比拼中赢了吗？
看到神情不自然的班长，又看了看他蹲位前那一撮烟蒂，足足有五六根。
人却依旧蹲在那没动。
“幸好你今晚只是跟我比体能，若是碰上楚鸿飞，你可就要惨了。”
“曹阳对自己班里的新生要求非常严格。”
长呼一口气。
当然，在这之前，情况是一年比一年的好转。
陈钧原本想的是自己随口问问，搁王恒的脾气，顶多挥手让他赶紧回去睡觉。
“我记得曹阳那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当年长征，老一辈的军人那么苦都熬过来了，你们这点罪都遭不住，不配当军人。”
“当时陆院没这么多新生，区队也不像今年扩招后改动这么大。”
“喏，给你看看。”王恒突然起身，拉开上身背心，将臂膀处一个比大拇指还粗还长的伤疤露给陈钧看。
看到伤疤，陈钧神情明显一怔。
“甚至于班里在整体摸底时，成绩低于五班，夜里被揪起来跑步，练习队列。”
“班长，你听过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吗？”
“没什么，一个梗，班长，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一直延续曹阳的训练方式，那到最后可能咱们班的新生，都会变成当年的你。”
听陈钧提起班里人的姓名，王恒愣了一下。
09年啊，无论是部队还是军校，打骂，狠罚，下重手的来练新兵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是，这种几乎接近霸凌的方式，不应该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袅袅烟雾升起，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开口。
陈钧佯装自然的走到小便池旁，转过身去，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放心吧班长，你偷摸抽烟的事，我不会往外说。”
想通这一点，陈钧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踢五六下，王恒当时浑身乏力，没感觉到痛，难道踢人的就没一点察觉？
陈钧心中有些发堵，他总算是明白王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钧听完班长的讲述，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从哪安慰才好。
似乎是想起往事，王恒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晦暗了。
“要不然，咱们和隔壁的棒子国军队有啥区别？”
能主动说出今晚体能比拼的事，那说明他应该是想通了当年的事情。
结果，王恒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又从兜里摸出烟盒，还递给陈钧一支，被拒绝后，他自己点了一根。
“你不能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就把我们的伞都给撕了啊。”
看到王恒释然了，陈钧点了点头。
这并不难猜，班长今年大三，开学后就大四了，推算下时间都能算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他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将手中快要燃尽的香烟塞进嘴里，猛的嘬了一口，弹指将烟头丢进厕所。
只得起身走到王恒跟前，蹲下腰，酝酿了片刻，想拍拍他的肩膀，又不太妥当。
他也就坡下驴，麻溜的回去睡。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包括我，何京，杨帆，沈从军，高明明，还有梁魁。”
又将面前的烟蒂全部用脚扫进坑里。
他也没想到在这，能碰上王恒，刚才从宿舍出来，也没抬头瞅瞅，上铺的人在不在。
“嗯，我知道。”陈钧点点头。
“那时候一个区队就管三个班，我在六班，我的班长被推选担任区队长。”
“然后？”王恒苦笑了一声。
王恒没等陈钧说完，笑着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言，王恒右手一僵，沉默的点点头。
“连续踢了五六下，皮肉都烂了，我才感觉到疼。”
“结果到了陆院，我成了全班体能最差的新生。”
“那然后呢？”陈钧问道。
“当年六班，楚鸿飞也跟我一个班，但他体能最好，受到的特殊照顾也是最轻的。”
哪怕现在，都没改善多少，他记得真正推行科学练兵、安全训练的准则，并且彻底改头换面，那都是2018年后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时候的王恒，给人的感觉没有白天那么盛气凌人。
“这是当时练俯卧撑时，我没力气实在起不来，我那班长用脚踢的，他可能也不是故意的，皮鞋底下刚好卡了一块锋利的石头片。”
他能猜到当时王恒的班长过于严厉，可没想到，居然能过分到这种程度。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问，蹲在那里的王恒，却是叹了口气。
反而有种落寞的错觉。
“好的传承咱们要极力保留，糟粕部分，丢弃就好了。”
错的只是时代，是认知，哪怕到现在，这种狠罚的风气都还正盛行。
干脆叹了口气说道:“班长，你的遭遇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