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一下子来了精神。
刚好这时候空中管制机的回应也在他的耳机里响起：“抱歉，现在空中所有近空支援机都有任务在身，我们分不出兵力支援你们，也许过几个小时新的飞机进入空域之后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完毕。”
“好吧，我们自己想一想办法。完毕。”
奥利弗抬起头看着坐在原来的投弹手的位置上研究航路图的莫妮卡：“有人在呼叫空中支援。”
“他们呼叫的是近空支援。”莫妮卡皱着眉头，“那是俯冲轰炸机和带着火箭弹低空巡航的109的活儿，我们没有可能执行近空支援任务。”
“一般的战术轰炸机确实不行，但我们带的炸弹是遥控炸弹！我们比一般战术轰炸机的轰炸要更精准，可以进行近空支援！”
莫妮卡想了想，随后对无线电员说：“呼叫空中管制机。”
这个空中管制机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其实和后世被称为AWACS（空中警戒和控制系统机）其实是两个东西。林有德参考了美军在越战时的经验，改装了一些携带大功率无线电装置的空中飞机用来统一调度战场空域中执行近空支援任务的飞机，实际上和美军的O10飞机任务差不多，而装备则理所当然的差了几个世代。
不过这些管制机发挥的效果还不错，大大增加了德军空地协同的能力，提高了德军的作战效能。于是林有德的宣传机关就开始把这种飞机往高大上的方向宣传――宣传专案全部都经林有德的手，所以所有的宣传行动都在卖弄各种高大上的概念：AWACS啊，C4I啊，能整的都整出来，唬死你不偿命。
不过实际上，空中管制的能力远没有林有德宣传的那么强。
“你们要支援啊。”无线电那边传来空中管制机的声音，“好吧，我们吧刚刚他们发送给我们的位置转告你们。你们手边有地图吧？”
莫妮卡很快对照地图确定了需要支援的位置，然后向飞行员下达了转向的命令。
于是603试验中队的两架战术轰炸机和四架伴随护航的109一起盘旋着调转了机头。
“这是我们珍贵的初战，可别搞砸了。”莫妮卡看起来十分兴奋。
有传言说莫妮卡是林有德的疯狂崇拜者之一，本来她的志愿是进入无忧宫成为保卫林有德的那些女仆特工们的一员，但随后她得知无忧宫的女仆是真的女仆，根本不存在坊间的女仆特工一说，林有德的贴身护卫则是神姬们的职责，因此她才转入政工系统，希望能在这个系统内为她尊敬的伟人效力。
奥利弗不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莫妮卡确实整天把林有德的胸像佩戴在胸前，可这在所有和飞行有关的人当中，都是潮流，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不过，奥利弗曾经有一次看见莫妮卡对着林有德的相片，仿佛祷告一般把自己的近况和想法如数汇报，然后崇敬无比的对“阁下”说晚安。
奥利弗不知道这是宪兵部队的规定，还是莫妮卡个人的行为。
这时候莫妮卡的声音灌入奥利弗的耳朵，驱散了他脑海里的杂念：“距离目标还有三分钟，准备进行投弹攻击！”
第635章 天王盖地虎
炸弹投下去之后，奥利弗中尉一开始还能操控着炸弹向着目标落下――空中管制机说德军没有攻进城市，所以城市中的大型建筑可以随意攻击，所以奥利弗中尉决定把炸弹引导到看起来最大的那栋建筑脑袋上去。
这样也比较容易命中，毕竟奥利弗中尉这还是第一次操纵这种炸弹，等第一发积累了经验，再和地面联络确认地面部队希望摧毁的哪个目标。这不光是谨慎，还是为了维护新成立的技术实验大队的面子――确认过目标之后却打偏了，多丢人啊。
但是奥利弗中尉眉头一皱，忽然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发现自己无法辨认弹体飞行状态了。
按道理说，弹体尾部的发光信号应该可以让奥利弗中尉确认弹体此时方向舵舵面到底是什么状态，以便让奥利弗中尉能通过遥控的那根杆子来操控弹体，可现在他忽然发现，光是看清那发光信号在哪儿就已经很费力了，根本谈不上确认一字排开的信号灯究竟是横着还是竖着还是斜着，所以奥利弗中尉摆动操纵杆之后，弹体往哪边移动他都根本没有把握。
最要命的是，这弹体还在随风缓缓转动，所以如果奥利弗中尉一直把操纵杆调整向一个方向，这炸弹就会在天空中做切面平行于地面的桶滚机动……
“这什么鬼！”奥利弗中尉忍不住飙了句中文，“根本就不可控啊！”
“胡扯，这炸弹在林先生面前可是命中了目标的！”莫妮卡大声说，“给我好好操控啊！”
“我在努力啊！该死！我要操控就必须把高度降低，让我能看清尾舵上的发光信号灯的排列！不然根本没办法掌握弹体姿态！”
“不能下降！我们从技术员那里拿到的说明中写着，这种武器可以在五千米的空中使用！不，只有在五千米的空中使用才有价值！”
这时候第一发炸弹已经落在距离奥利弗中尉选择的目标很远的地方，炸出来的烟尘之云在五千多米的空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炸弹的威力果然没得黑，只要能命中绝对能让俄国人全部尿裤子。
“该死！”奥利弗中尉用了拍了下大腿，咒骂了一句，“第二颗！”
“不行！我们现在必须离场盘旋一圈，重整势态，现在是二号机投弹的时候！”莫妮卡上尉说完对着驾驶舱喊，“盘旋一周重新进入攻击航线！”
其实她完全不需要刻意把脑袋伸向驾驶舱，内线通讯会把她的话原封不动传到驾驶员那里去。
战术轰炸机的机体开始倾斜，切入盘旋航线。
奥利弗中尉伸长脖子，试图透过自己的半透明玻璃罩观察二号机的投弹，但盘旋的时候是机背对准盘旋中轴，二号机完全在奥利弗的视野之外。
于是奥利弗只能盯着地面，等待爆炸的烟尘扬起。
很快，奥利弗看到一朵巨大的尘云，只不过位置也在远离地上建筑物的地方。
奥利弗撇了撇嘴，在莫妮卡上尉用无线电调度二号机离开投弹位置的时候，奥利弗悄悄拔掉了操控装置的电线，让操控装置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摆设。
“来吧我们看一看这次能怎么样。”
飞行员这时候把飞机开进了从长轴方向越过长条形村庄的航线，机体改平的瞬间，奥利弗中尉按下了投弹的按钮，紧接着，他开始装模作样的操纵操作杆，为了避免莫妮卡上尉看出端倪，他故意把操纵的幅度弄得很小。
炸弹的光点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下落去，奥利弗本来还担心风把炸弹吹离村庄，但显然这一次他运气挺好，正好空中没有足以把这么重的炸弹推离惯性轨道的风。
炸弹击中了村庄中心部那回字形的建筑群的――的旁边，奥利弗不确定对建筑的破坏有多大，只是看见尘云吞没了建筑的一角。
“近失弹一枚。”奥利弗向莫妮卡报告。
“很好，近失弹一枚。”
像莫妮卡这样的林有德的信徒，一定会把情况如实上报的，因为林有德强调实事求是，他反复表示“只有宣传资料上的战果数据，才能根据情况注水”“务必要保证内部战报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这样才能帮助统帅部进行正确的判断”。
“开始爬升，等二号机投完弹我们就脱离。”莫妮卡下令道。
奥利弗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其实没有进行引导这句话说出来――等回去写在报告里貌似也没问题。相比直面莫妮卡的怒火，奥利弗选择了一个比较怂的做法。
没过多久，二号机的炸弹理所当然的打偏了，莫妮卡通过无线电大声训斥起二号机：“怎么回事？投过一颗了还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吗？不总结教训人是没有办法进步的！”
“莫妮卡上尉。”奥利弗忍不住了，“我刚刚没有进行引导，那枚炸弹是惯性下落的。”
“你说什么？”
“那枚炸弹是惯性下落的，我把引导设备的电源线给拔了，只是在做样子给你看。”
“那不就是说这种昂贵的制导炸弹还不如普通炸弹吗？”莫妮卡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口气，“这不可能！这种装备备受林先生期待！”
“备受期待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不给我们指示目标吧。”奥利弗中尉一改之前对美艳的宪兵上尉唯唯诺诺的态度，“同一天接受林先生验收的新武器可是直接就被用在了作战任务上啊！还有明确的目标指示！林先生恐怕已经看出来这种武器现在的毫无价值，但又不得不进行技术积累，所以才扔给我们随便实验一下啊！”
可能因为奥利弗中尉提到了林有德，莫妮卡一下子沉默了，奥利弗中尉回头看着上尉的脸，打算继续再说点什么让上尉接受现实，就在这时候无线电中传来一声高呼，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敌机！逆光方向！”
下一刻机枪弹就打在了奥利弗他们搭乘的战机上，惨叫声回荡在机内通讯回路中。
“我中弹了！我中弹了！我血流满地啊！”
第636章 参谋长休要谬夸奖
“机背枪手中弹！”通讯回路中传来无线电员的惊呼，“他伤得很重！”
“我去接替他！”莫妮卡说着丢开耳机，然后扯着嗓子对无线电员下令道，“你来给他包扎！”
奥利弗正想做点什么，两个黑影冲进他的视野，飞快的向着下方的大地钻去。那看起来像是一种新型机，细长的机身和俄军以往那种短粗的造型区别极大，看来那大概就是被林先生定名为“飞蛇”的美援新机型了。
俄军冲下去之后，奥利弗看见护航的109翻转机身，做出一连串漂亮的机动动作――奥利弗记得那是被林先生定名为破S的机动。
“干掉他们！”奥利弗情不自禁的呢喃道。
然后翻转机身的两架109中的长机就被一团“火球”从后方击中，机身转眼间就断成两截。
紧接着另一架涂成土气的绿色的飞蛇冲进奥利弗的视野，他向着剩下的109开火，从机头喷出的火球接连不断的擦过幸存的109。
突然，109的机尾冒出火焰，几秒种后一朵白色的伞花出现在奥利弗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奥利弗的耳机中传来惊呼：“波克雷什金！是波克雷什金！”
“什么？”奥利弗惊呼，“那个俄国的王牌？”
“别管是不是王牌！他也一样是人，瞪大眼睛，等他回来我们就把他打下来！”莫妮卡的声音明显透着昂扬，听起来她对这位俄国空军的象征突然出现毫不畏惧，反而兴奋难耐。
“她难道想着击落这人之后就能去向林有德请功这种事吗？”奥利弗小声嘀咕，然后才想起来话筒是贴在喉咙上的贴片式传声器，刚刚这嘀咕八成已经顺着内线传入了莫妮卡上尉耳中。
“没错，我是想击落那家伙。”莫妮卡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但不是因为我想要去邀功，而是作为德军士兵，面对威胁最大的敌人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干掉它为我军扫除胜利的障碍！这个想法有问题吗？”
“不没有，您说得很对。”奥利弗回答道，虽然不像莫妮卡那样狂热，但奥利弗本身是德国人，当然希望德国军队获得胜利。为此他不惜奋力一战，只可惜现在他连战斗用的武器都没有――为了安装瞄准装置，机枪已经从奥利弗所在的机腹炮塔里拆除了。
因此，奥利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瞪大眼睛寻找敌人的踪影，严防敌人从下方仰攻。
突然，奥利弗的耳机里传来惊呼：“我被击中了！”
几乎和惊呼声同时，机背上的双联装13毫米机枪响了，连续的射击不断的穿透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的耳机传来，同时还有飞出枪膛的子弹壳落进奥利弗所在的机腹炮塔。
奥利弗你额了把冷汗，这时候刚刚那个绿色的细长机体再一次闯进了他的视野。这一次奥利弗看得仔细，那机体前方机鼻部分原来他以为是花边的地方，其实是一排东正教十字，奥利弗猜测那代表着被机舱里的人击落的德军战机的数量。一闪而过的瞬间奥利弗当然没办法数出到底有多少个十字，反正多到能在从机鼻一直排列到座舱就是了。
那架战机向下冲去的同时，被打散了的109也进入了奥利弗的视野。
“该死！”奥利弗嘟囔着，“那家伙一定是没飞出多远就开始拉升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再次从我们头顶上俯冲下来！我们的战机都在干什么？”
话音还未落奥利弗就看见波克雷什金的战机结束俯冲开始飞快的蹿升。
“竟然在我们视野里就这样做！这太狂妄了！”奥利弗大声喊着。
但是此时他根本没有武器可以攻击蹿升中的波克雷什金――其实就算机枪还在，这么远的距离估计也白搭。
明明在蹿升到极限能量大量转为势能的时候，是战机最脆弱的时间点。
就在这个刹那，奥利弗听见耳机里传来冷静的声音：“我可找到你了，波克雷什金！”
紧接着奥利弗就看到波克雷什金的机体突然在蹿升状态一个滚转，然后直接拉杆进入俯冲。就在波克雷什金这样做的同时，曳光弹组成的弹幕扫过他的机体刚刚所在的位置。
波克雷什金机飞快的俯冲而去，一瞬间就缩小成一个小点。
紧接着两架109进入奥利弗的视野。
长机的涂装明显区别于普通的德军战机。按照林有德的规定，空军部队飞行员有五个可证实战果就可以自己决定尾翼上的贴花样式，有十个可证实战果就可以决定左翼贴花式样，有二十个战果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涂装机翼，四十个战果就能把整架战机按照自己的希望进行涂装。
那战机的驾驶员应该已经有了二十个以上可以确认的战果，他的机翼涂成了鲜明的天蓝色。
“波克雷什金！”奥利弗听见无线电里有人在高呼，“让我们来决一死战吧！转过身来，你个胆小鬼！”
但是波克雷什金的机体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了，奥利弗看见那架德军王牌率先改出俯冲拉起，紧接着他的僚机也脱离了俯冲。
这时候莫妮卡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为什么不追下去？他击落了我们三架战机！”
“波克雷什金很狡猾。”刚刚高呼的那位飞行员回答道，“他已经掌握了能量空战的诀窍，在自己能量不及对手的时候会非常干脆的落跑。他的新机体在低空性能比我们好，我们追下去要吃亏的。”
“真是个懦夫，我还以为他会是个真正的战士呢。”
“小姐。”飞行员那边传来的声音相当的不以为然，“我想我们对什么叫真正的战士的见解有分歧，能够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战士，才是真正的战士，那些蛮干的不过是一介勇夫而已。”
“这……”
“放心吧，我们总有一天会抓到他的，他不可能永远这么走运，小姐。”飞行员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自信。
可能莫妮卡也感受到这自信，就没再说什么。
第637章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
603技术试验中队的报告几乎和林有德预料的一样。
“以目视观察弹体尾部的灯光信号理论上可行，但在实际操作中几乎难以实现，尤其是在较为鲜明的背景色和较为明亮的阳光下时，辨认信号难度极大。”伊瑟拉还把报告上的文字读出来了，“因此，在引导过程中想要掌握弹体的状态非常困难，几乎无法应对弹体下落时的侧风，以及由此产生的弹体旋转，这使得该弹在命中率方面，几乎无法达到预期，考虑到成本和生产工时，尚且不如使用复数轰炸机进行密集轰炸。嗯，看来实验中队对这种新武器的评价很低啊。”
“现在就不具备使用制导武器的条件嘛，毕竟电子技术那么糟糕，连小型化的电子管都造不出来，你看见诺依曼他们弄的那个大家伙了么？那东西还要进化三代，才能弄出比较靠谱的制导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