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变化
“小妹，赶紧把车推到走廊上，回屋吃饭，我肚子都饿了。”王向东喊了声后不再理会闫埠贵。
把门关上，王向东三人在屋里吃饭，外头院里已经站着不少人，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蓝色的飞鸽牌女式自行车。
秦玉梦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午饭，说了声等会再刷碗就开门出去了，招呼了也跑来观看的何雨水和张铁花，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圈，兴奋得不要不要的，一群孩子也跟着看希奇，前院很是热闹。
“小妹，你跟雨水去巷子里练车去，小心点啊。”吃完饭的王向东出门一看，光推不练那哪行，见她正在兴头上，干脆就让她们折腾去了，中午的碗筷只能他来刷了。
“东哥，我有力气，我来帮她扶着好吗？”张铁锤自告奋勇了。
“去吧，别摔了就好。”王向东大手一挥，孩子们哄的一下蜂拥而出了。
中院贾家这时候也是刚吃完饭，虽然刚领了粮票没几天，但就贾东旭四十斤的定量要管全家五口人吃真得精打细算，比闫埠贵算的还要精，撑过半个月后就要算计着如何去鸽子市场买粮食了。
“奶奶、爸爸，前院姓王的买新自行车了，雨水她们都去看那个叫玉梦的学骑车呢。”棒梗跑进屋里大声说道。
“他不是有自行车吗，还买新的？”贾张氏问道。
“他那辆是厂里配的，再买一辆应该是给他媳妇骑的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贾东旭应道。
“他媳妇不是怀上啦，还骑啥车啊，显着他啊。”
“奶奶，我想坐车。”棒梗嚷道。
“自行车有啥好坐的，颠屁股，乖孙，咱不坐啊。”
“我要坐嘛，我都还没坐过新车呢。”棒梗不干了，准备酝酿大招了。
“秦淮茹，姓王的媳妇和她妹妹可都是你的堂妹，你就不能去跟她们打个商量，把自行车借来让棒梗坐坐？”贾张氏只能朝秦淮茹发话了。
“妈，她们可都不认我这个堂姐啊，我说话不管用的。”秦淮茹马上回应道。
她是真不想出这个面，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叔家的两个堂妹居然都不认她这个大姐，虽然打小都没怎么接触，她出嫁后没回娘家也是不得已的，但怎么说也是亲戚啊，怎么能不认她啊，真是都不念及一点点的亲情吗。
她的心里不由得怨恨上了，贾家这么困难，瞧这一日三餐都是窝窝头配萝卜咸菜的，你们家居然还敢买自行车，这不得一百多块钱啊，要是拿来帮衬一下贾家，她至于这么苦逼吗，不行，这事得找个时间回娘家说道说道，看她们家要脸不。
“姓王的也就一个小小的队长，他哪来的自行车票，也没听到厂里有奖励给他自行车票啊，妈，你说他会不会是去黑市买来的？”贾东旭这时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
“一大爷这么多年了也没得到自行车票，他一个才进厂多久的小年轻就能拿到票？我才不信呢，东旭，你先去问问你师父，先问清楚了再说。”贾张氏马上怀疑道，她这种人就是有着恨人有、笑人无的心理。
贾东旭想了想后还是点头了，这几天他总感觉师父对他不再是以前的态度了，变化很大啊，好像不爱管他似的，也没像以往那样老是催促他做这做那的，总体感觉就是对他有些疏远了。
当然他认为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师父有了儿子，侧重点开始偏移了，看来他得主动贴近师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贾东旭左右看了看，家里实在拿不出啥东西去孝敬师父了，摸了摸口袋，好在还有半包经济烟，于是硬着头皮出门朝易忠海家走去。
“师父，您吃了吧，小安定在玩啥呢？”
易忠海正带着易安定坐在炕上把玩着小木块，看来是在搭积木，这是他特意跑百货大楼去买来的玩具，这年头普通家的孩子哪有什么玩具啊，玩玩泥巴石子就能把童年时光给混过去了。
“是东旭啊，你坐吧。”
“师父您抽烟。”
“不抽了，小安定不喜欢烟味，对了，你也别在屋里抽啊。”
“哦，好吧。”贾东旭把烟塞回兜里。
“东旭你这是有事？”易忠海瞄了一眼问道，心想粮票才发放几天，不会这么快就缺粮了吧。
“也没啥事，就是想来问问师父，前院王向东买了一辆新自行车，您有听说厂里奖励给他自行车票了吗？”贾东旭把来意说了出来。
“怎么着，看到别人买车眼红啦，人家王向东是个有本事的人，吉普车都能开上，买辆自行车有啥稀奇的，你呀，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把手艺学好，把工级考上去比啥都强。”易忠海马上看出徒弟的小心思，摇了摇头劝诫道。
“呃，师父说的是，我记住了。”贾东旭赶紧点头。
“东旭来啦，欸哟喂，我的小安定搭的房子好漂亮啊，老易你看，小安定这小手可真巧。”刷完碗筷的一大妈走进屋里，凑到炕边开心的叫道。
“娘”，“爹，我搭起来啦。”
易安定听到表扬后开心的叫了起来，然后“咯咯咯”的笑了。
“诶，真乖。”一大妈笑开了花。
“是啊，小安定真棒。”易忠海也笑了。
“那啥，我就不打扰师父你们了，我先走了。”看着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干坐着没话说的贾东旭不自在了，只能尴尬的退出去。
“老易，东旭这是怎么了？”
“呵呵，看到前院王向东买了辆自行车眼红了，肯定是他妈让他来我这里打探消息，还想让我出头，人家王向东是好惹的吗？一天到晚想啥呢。”易忠海摇头道。
“说起来向东这孩子挺不错的，老易呀，你可不能再针对他了，他帮咱们孩子起名叫安定，也有希望咱们四合院能安定的意思吧，你说是吗？”
“嗯，你也想到啦，安定好啊，这样咱们的小安定就能开心的成长喽，你说是不是呀。”易忠海摸着易安定的小脑袋笑道。
贾东旭耷拉着脑袋回到贾家，贾张氏连忙追问，听完后顿时皱起眉头，一对三角眼越发阴沉了。
第329章 毽子与废品回收站
“不行，凭啥姓王的家里有两辆自行车，还把乡下的赔钱货接来养，她秦家俩姐妹还跟咱们淮茹沾着亲呢，怎么就不接济接济咱们啊？”贾张氏愤愤不平道。
“妈，师父叫我别去管人家的事，你可别去招惹他呀。”贾东旭连忙说道。
“知道啦，我去躺躺。”贾张氏随口应了声就爬上了炕。
“我也去睡一下，秦淮茹你看好孩子啊。”贾东旭无奈的说了一句后就去了卧室。
秦淮茹看着两人各自去休息了，她也无奈的牵着小当的手出门，坐在矮凳那看着棒梗在抓蚂蚁，目光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秦玉梦她们终于累了，推着自行车回到了院里，王向东和秦玉茹已经去上班了，孩子们都各自散去，秦玉梦就把何雨水和张铁花叫进堂屋，把挂在窗台上的篮子取下来放在桌面上。
“哇，好漂亮的羽毛啊。”何雨水惊呼道。
“玉梦姐，我知道，这是公的野鸡的羽毛，五颜六色的很好看，我哥搞来一只母的野鸡，都是灰不溜秋的羽毛，只能卖给废品回收站了。”张铁花说道。
“哦，羽毛能卖钱啊，卖了多少钱？”秦玉梦两眼发光了，赶紧问道。
“鸡毛都不值钱，才卖了3分钱。”张铁花应道。
“3分钱也不少啦，我姐夫这次出差打回来三只野鸡，只有一只是公的，我把漂亮的羽毛都捡出来了，姐夫还给了我几枚铜钱，让我做毽子，可我不会呀，雨水姐、铁花妹妹，你们会吗？”秦玉梦从炕上的草席下拿出几枚铜钱。
“这个我会，我做过。”
“我也会，我也会。”
这下好了，三个小姑娘又开始折腾新花样了，这年头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很少，女孩子除了跳皮筋、跳格子、抓沙包外就是踢毽子了。
毽子当然都是自己制作的，底座用的是铜钱或者带孔的铁片，羽毛就是用公鸡毛，京城里可不让养鸡，所以只能用羊毛线替代了。
这下有漂亮的野鸡羽毛，那做出来的毽子绝对很吸引眼球的，王向东也是早上叮嘱秦玉梦在家杀野鸡时灵光一闪才有了这个念头，把那个李天河给的普通铜钱都拿给小妹，让小姑娘做几个毽子玩玩，让她无聊的时候也能多一个娱乐活动。
何雨水让秦玉梦找来小块布条，正好这些天给她练手的布料不少，在缝纫机旁的篮子里挑了花色好看的布条，把两枚铜钱包起来缝好，挑出几根羽毛用线扎紧，插进铜钱的孔里，用布把羽毛底部包起来再捆扎好，这样一个漂亮的毽子就做成了。
何雨水马上试着踢起来，用脚弓脚背来感受毽子的轻重，上下跳动的毽子带出一道道光采，确实是羽毛做的毽子亮眼得多。
说起来踢毽子的花样还是很多的，比如基本动作就有盘、拐、磕、蹦、蹬、弹、跃等，还有成套的动作，比如有里外帘、耸膝、拖枪、突肚、剪刀抛、佛顶珠等。
那要是玩的熟练了，就像那些玩杂耍的，毽子就如同粘在身上一般，上下翻飞却不会落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感觉做出来的毽子挺合适的，于是三个小姑娘继续制作毽子，然后人手一个，剩下的就暂时留着了。
这下又来了兴致，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于是三个小姑娘又跑回院子里玩起了踢毽子，单人踢，多人踢，然后又吸引了其他孩子的加入。
放假就是孩子们放飞自我的时间，只要有玩的，那就欢快的参与进去，一个个满脸笑开了花，那种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是童真的笑容，是物质匮乏年代孩子们对“幸福指数”的理解。
终于玩累了，都回家歇歇，秦玉梦也回屋喝水，想到刚才张铁花说的野鸡毛可以拿去废品回收站卖掉，顿时厨房角落的那一堆难看的野鸡毛就变顺眼了，那些可都是钱啊。
就用装野鸡的布袋把野鸡毛装上，锁上房门，秦玉梦就去找张铁花，让她领着去废品回收站了。
这年头的孩子们对哪里最熟悉呢，除了玩耍的地方，那就是废品回收站了，家里的大人平常可不会随便给孩子钱的，想要吃到零嘴就得自己想办法，于是就得到处找寻废品垃圾拿去换钱了。
这年头咱们国家在废品回收及处置方面，如果自称老二的话，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敢称第一的。
这时候的废品回收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物质匮乏，要提高重复利用率，所以废品回收部门也是组织严密，流程井然，调拨有序的。
而能够回收重复利用的废品种类，那可是细到令人震惊：鸡鸭毛、废电池、牙膏皮、肉骨头、桔子皮、碎玻璃、破棉絮、布角料、眼药水瓶、各种料瓶、长短发辫、揉皱污损的垃圾纸、灯泡、日光灯管等等，没有你不知道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所以这年头的垃圾灶是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这里面说不定就能捡到能换钱的东西了。
前面没有提到的各种书报、破铜烂铁是不可能到废品回收站的，书本和报纸杂志是家里很实用的包装材料，不可能卖掉，而破铜烂铁更得保留着，说不定啥时就能用上了，可见老一辈积攒旧货的习惯总是世代延续着。
所以说要是想从废品回收站里捡漏基本不可能，里头的工作人员精明得很，稍微有点用的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外人来掏买，想要捡漏买便宜货还是得去信托商店。
当然了老百姓也有自己的价值判断，能寄售的肯定放信托商店，没用的才拿去废品回收站换钱，让这些废品贡献出最后的剩余价值来。
而废品进入废品回收站后就得重新分拣分类了，回收站的工作人员干的就是这种又脏又繁琐的活。
后世提倡的垃圾分类仅仅只是泛泛的几个大类，而这年头的废品分类就太细致了，就以回收鸡毛鸭毛为例，鸭毛中的细绒每斤7元，粗毛每斤3元，鸡毛每斤才8分，这差距也太悬殊了，母野鸡毛每斤1角8分，公野鸡毛每斤2元等等。
第330章 风吹草低见牛羊
交道口街道的废品回收站是划归供销社管辖的，地点就在交道口供销社的旁边，前面是一个门店，后面是院子，也就是仓库了，分拣后的物质都会被相关部门拉去进行重新加工利用起来的。
回收站的工作人员在柜台后面进行称重，在账册上做详细登记，然后才开出票据，再到角落的柜台那换取相应的钱款。
秦玉梦带来的野鸡毛还没晾干，工作人员看她们是小姑娘也没计较，称了一下有三两多重，换来了6分钱，两枚硬币到手，小姑娘很是开心，这可是她的私房钱啊。
秦玉梦一回到家就关上房门，爬上炕，在炕头的红色木箱里拿出一个蓝色手绢包，打开后可以看到有一沓的毛票和硬币，把两枚硬币也包了进去，嘴里开心的念道着：“嘿嘿，我有两块八毛八分啦。”
把手绢重新放好，盖上木箱，这个木箱是秦玉茹陪嫁过来的，现在归秦玉梦了。
秦玉梦跑去卫生间擦洗了一把，然后开始准备晚饭了，又要炖野鸡吃，姐夫说了一天吃一只，真不敢想象啊。
小姑娘手脚麻利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嘴里哼着歌儿，这样的生活她可从来没敢奢望过，以前也只有梦里想想吧，现在梦想成现实了，这些天绝对是她十四年来最幸福的日子了。
小姑娘的执行和动手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也可以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秦玉梦对骑自行车很感兴趣，一有空就练习，才两天功夫就骑得有模有样了。
“姐，姐夫，我能带人了，雨水姐坐后面说我骑得很稳当啦，哈哈。”第三天下午一下班回来，秦玉梦就马上自豪的汇报道。
“哦，不赖啊，这么说明天你就能载着你姐去上班啦。”王向东有些惊讶，小妹学东西这么快的吗。
“我还是坐东哥你的车，小妹我不放心。”秦玉茹却摇头了。
“姐，你是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呀，姐夫，走，咱们去巷子里试试，我载姐夫，让姐夫来评判。”秦玉梦顿时急了，拉着王向东就出门。
还真别说，秦玉梦载着王向东居然也能骑上一段距离，小姑娘挺有脚力的。
“行，明天试试，你姐满意了才算，以后我出差接送你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也不让你白干，每天给你两毛钱的辛苦费。”王向东满意的点头了。
“哇，谢谢姐夫。”听到还有钱拿，秦玉梦开心的蹦了起来，对“钱”途充满了希望。
开心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又到了十号，王向东要出外勤了，这回他放心的把接送媳妇上下班的任务交给了秦玉梦，小姑娘已经顺利的接送两天了。
这次出外勤是要押运一批成品钢材去往内蒙的乌兰察布市，通过京城开往包头的京包线，中间只在张家口稍作停留。
这回王向东带上的是陈大鹏、张志气和李上进，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看到其中一节车厢还有剩余的空间，王向东就把吉普车也开进了车厢，都说内蒙草原一马平川，他也想开着吉普车去感受一下草原的一望无际。
乌兰察布市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内蒙城市，位于阴山的东部，风力资源非常丰富，利用风力发电是这里正在大力发展的优势项目，这批钢材就是用于建设风力发电的设备材料。
五个多小时后火车就到站了，交接工作就交代给他们三人，王向东直接说了要去草原给厂里找肉去，找啥肉呢，厂里没有给钱让他去买牛羊肉，即便有钱牧民那边也不一定肯卖。
队长说去找肉那肯定是去打猎了，还特意把吉普车运来，再一听是去内蒙大草原上打野狼去，陈大鹏三人就很自觉的没有提出跟随，队长是去打猎，他们不敢跟去拖后腿，所以王向东就独自开着吉普车离开车站往北去了。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出了市郊，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古人描绘的壮丽景象太贴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