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容禀,在下实在不擅长兵略,但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秦末之陈胜、张耳,虽起事在先,却为汉高、项羽做了嫁衣,汉末张角虽搅的天下大乱,最终一统天下的却是魏晋。
“当今之情形,红巾便如同张角、陈胜之流,虽有覆灭大元之势,却无重整山河之能,再加之刘福通起事在先,徐寿辉称伪帝在后,两部必为元廷眼中钉,肉中刺,元廷必欲除之而后快。
“而明公所部又位于二者中间,当务之急,正该借两部吸引元廷目光之际,低调扩张,避虚名而重实务,先不要称王,而是以占据江浙的人口钱粮土地为重,扫平天下要兵要粮,这才是明公立身之本。
“明公既已效仿韩擒虎渡江,何不更进一步,北进夺取建康,建康龙盘虎踞,历朝古都,又有长江天险,明公以建康为基业,进可入主中原,退可保有江东,何不先夺取江浙,厉兵秣马,以待天时?”
啪啪啪——
鲁锦击掌赞道,“先生对元廷之失说的倒是鞭辟入里,避虚名而重实务,先取建康也与我不谋而合,只是看出先生确实不懂兵略,对当今之形势还是判断不足。
“我在庐州厉兵秣马,准备渡江已有半年之久,先生可知我为何偏偏在此时渡江?”
陶安想了想才道,“因为徐寿辉伪宋之兵刚刚经略江浙失败,还把江浙的一部分元军引去了江西,此时的江浙虽不至于兵力空虚,可也大不如前,因此正是明公渡江的好时机?”
鲁锦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那先生可知我方才为何故意羞辱陈野先,还将他放归?”
“这”陶安之前就阻止过鲁锦不要这么做,可鲁锦偏偏做了,还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那这么来看,就只有一种可能,“明公此举,是想诱陈兆先率集庆路元军全力来攻?”
鲁锦又点了点头。
陶安不解道,“可这又是为何?稳扎稳打不好吗?”
鲁锦站起身凝望外面的天空,背对他说道,“我刚才问先生,元廷何时能败,义军能否胜利,先生一直顾左右而言它,其实先生心里明白,自义军起事以来,元廷其实还未真正发力,都是地方元军在讨伐,而元廷的中央大军仍未出手,胜负还未可知。
“等元廷中枢大军南下,即便未能将义军一次剿灭,但义军也必将损失惨重,我圣武军究竟能不能成事,其实你也没有信心。”
鲁锦转过头来紧盯着他,“然否?”
陶安与鲁锦对视一眼,顿时心虚的避开目光,他对现在的局势确实不怎么乐观,从长远来看,元廷被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此时另找下家,也是明智之举,但真正让陶安敢于现在投奔鲁锦的理由,其实有三个。
一是鲁锦所处的位置,位于刘福通和徐寿辉中间,元廷打不到他,他可以从容发展一段时间;二是鲁锦不搞邪教,这能赢得大部分天下儒生的支持,能有更多的人才;三是鲁锦这次渡江展现的强大战力,想争天下,能打也是关键。
但鲁锦想要成事,一切还有个前提,若是现在元廷已经覆灭,天下进入诸侯割据,逐鹿天下的阶段,陶安肯定会充满信心的坚定支持鲁锦,但现在元鹿未失,能不能抗住元廷的雷霆一击,把元廷熬死,才是陶安现在心里没把握的事。
不过在鲁锦的目光逼视之下,他最终还是只能承认道,“明公明察秋毫,在下不能瞒也。”
鲁锦再次转头望天,幽幽说道,“你担心元廷中枢的大军雷霆一击,就能将义军打垮,这种担心其实是正确的,我早就收到消息,脱脱在大都募兵备战,原定九月南下,后来因屯田才拖到现在,最晚到十月末,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而徐宋恰在此时从江南败退,引走了一部分江南元兵,脱脱又要晚两个月南下,我选在此时渡江,最多两个月,江西元兵一定会回援江南,大都的元军也必定会南下,所以你知道我为何故意激怒陈兆先了吗?”
陶安不可置信的抬起目光,人都听傻了,这意思,鲁锦选这个战略空窗期,只有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他还敢在这个时候渡江,就不怕元军到时候来个南北夹击吗?这人简直是个疯子!
“不可置信对不对?觉得我胆大包天?我既然早已知晓元廷可能的行动,还执意在此时渡江,定然早就做了准备,不然你以为我是疯子吗?
“不过准备是一方面,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却不能浪费,陈兆先的15万大军全师来攻,我是不怕的,可我就怕他以重兵分守各处城池,而我渡江兵力却十分短缺,若分兵攻城,那还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我没那个时间跟他消耗,还不如逼他前来,和我在当涂决一死战!”
鲁锦这时转过身来看向陶安,发现这人已经额头冒汗,他是来投奔的,可不是来跟鲁锦一起玩命发疯的啊,早知道是这种局面,他肯定不会这个时候主动来投。
“我帅府之中下设文武两院,两院之下分设各司处理军政要务,又设秘书局统领两院机要,先生还是我渡江后第一个来投的江南人才,需得立为表率才是。”鲁锦在屋里踱步想了想才道。
“先生既然不通兵略,那武院的职位就不适合了,只有文院的刑名司和礼仪司尚有空缺,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陶安这时看向鲁锦,他刚才听了鲁锦的大致计划,知道了鲁锦的战略目的,就算现在想要跳船,鲁锦也肯定不会放他活着离开了,不然谁能保证他不会说出去,思来想去,现在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于是这才问道。
“敢问明公,不知这刑名司和礼仪司掌管何事?”
鲁锦当即解释道,“先生不是说要避虚务实吗,其实这武院就如同枢密院,文院便如尚书省,秘书局便如中书省,刑名司、礼仪司,便是刑部和礼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换了个名字而已,所以先生愿做这刑部尚书,还是这礼部尚书?”
陶安这才明白过来,当即道,“臣愿做礼仪司掌司。”
鲁锦点点头,“好,听说先生之前是元廷所置明道书院的山长,想来认识不少江东才子,我欲匡扶天下,帅府正缺人才,先生就先做这礼仪司掌司,为我招募江东才子吧。”
“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臣一定尽力而为。”
陶安咽了口唾沫,只能答应下来,感觉自己就像是上了一艘在激流中狂飙突进的破船,虽然劈风斩浪,可谁也不知道这艘船会不会下一刻就触礁沉没,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了鲁锦说的‘没时间’是什么意思了。
刚刚渡江的圣武军还有帅府文武官员,根本来不及庆祝,就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各部的阵亡名单报上来,发到淮南行省,让那边进行抚恤,伤兵全体转入辅兵营养伤,战兵营的空缺由辅兵补足,战损的几支部队瞬间恢复了战斗力。
鲁锦也出城去巡视城外扎营的各部,然后又换了一身白甲,跟着叶升的骑兵团在周边勘察地形,寻找合适的决战战场。
城里的各部训导官们,也展开了对俘虏的转化工作,开始准备扩军。
城内各处俘虏营升起袅袅炊烟,趁着给俘虏们打饭之际,训导官们开始做起了统计,给俘虏们登记造册,问明籍贯,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田产,问明白之后就给他们写一张单子,有人带着他们分营,开始将这些俘虏按田产分类。
一开始元军降兵们不明所以,不知道圣武军这是要做什么,可渐渐的,许多家里有田的人被分到一起,这些人就渐渐觉得不对味了。
因为元军中除了世袭军户外,基本都是最近一年在当地招募,或者地主领着家中佃户部曲主动来投的,所以能在元军中当上军官的,大部分都是有田的地主,或者地主家的狗腿子。
可现在圣武军却将他们这些地主和狗腿子,从没田的佃户和部曲中挑了出来,你说圣武军没想对他们做点什么,他们自己都不信。
那些被挑出来的有地军官和狗腿子们,很快就鼓噪起来,发动了一次俘虏暴乱,然后又当场被那些身披黑色重甲的陷阵营将士,还有手持火铳的禁卫军镇压了下去,一轮火铳齐射将闹事的俘虏击毙,剩下的顿时就老实了起来。
陶安听到消息,连忙找鲁锦劝谏,“主公,杀降不祥啊,我军刚刚渡江,正是应该争取江南军民之心的时候,这个时候怎可杀俘呢?”
鲁锦当即皱眉道,“我没有下令杀俘啊,是他们自己不配合,想要叛乱,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那主公为何派人将俘虏分门别类,难道不是准备杀人?”陶安又疑惑道。
鲁锦又说道,“训导官在做什么,先生不妨亲自去看看,即便最后有些人要死,那也是他们死有余辜,我的确要争取江南军民之心,但是害群之马,留之无益,还不如趁早除掉,以免坏我军心。”
陶安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鲁锦态度坚决,终究是没再说下去,他准备先看看,实在不行再想办法辞职。
所谓将不听吾计,走之,如果鲁锦一意孤行,不听劝谏,那他留下也没什么用。
于是陶安就奉鲁锦之命,亲自去跟着训导官们做事。
按照鲁锦之前制定的二审二查,诉苦交心政策,渡江的第一天,训导官们先是给俘虏按田产分门别类,第二天又宣布了俘虏的分田政策,家里没地的,愿意投圣武军当兵的,一律可以到庐州分田五十亩,有田产不足五十亩的,也可以分五十亩,但本人名下只有五十亩,多出来的可以分到亲属名下。
反正现在淮南那边地广人稀,有的是荒地,真不缺那点田。
不想投军的,也可以发一斗粮食,放他们回家,这一斗粮食就当是遣散费。
俘虏们闻言顿时激动起来,这待遇可比在元军的时候好多了,顿时一个个问着是不是真的给分地,分田的政策具体怎么样,如果是开荒,能不能免几年赋税,毕竟开荒的时候是没多少收成的。
陶安见状这才明白,鲁锦让人给这些俘虏分门别类做什么,原来是想用分田拉拢那些无田俘虏的军心。
训导官们也一一解答,给俘虏们详细讲述分田政策,只要肯参军,不仅能分田,家里缺劳力的,官府还帮忙借牛,组织人手帮忙开荒,开荒的前三年还可以免赋税,只要他们来当兵就行。
俘虏们闻言顿时激动不已,纷纷吵着要参加圣武军,但是很快,训导官们就启动了第二轮审查,说圣武军招兵只收良家子,不收作恶多端的无赖,若是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就互相揭发,将这些人检举出来,若是有人知情不报,或是被人检举出来,圣武军一律拒收。
这一下,更是在俘虏中引起轩然大波,有帮地主官绅做过坏事的,顿时气急败坏,有平时受到压迫的普通佃户百姓,也找到了组织撑腰,纷纷检举揭发。
一名叫做蔡五一的元军士卒,听说不检举身边的坏蛋,就不能参加圣武军,就不能分五十亩地,当即就举起了手。
“大人,我检举,我们百的百户陈九三,他以前骗过俺家钱,让俺家借了刘员外的印子钱,后来也不知怎么,欠的钱就越来越多,怎么也还不清,最后把俺家的六亩地全夺走了,说是拿地契抵债,这个算不算?
“还有,那陈九三好像之前被大人们带去别的营了。”
“训导大人,俺也检举陈九三,他也骗俺家借过印子钱.”
“我也要检举,老黄你快说啊,你那一双儿女,不都被他骗着拿去抵债了,连你妻子也被他逼死,现在有义军给咱们撑腰,你快说啊。”
俘虏人群中,一个年纪大概只有四十岁,面相却如六十的老头突然抬起浑浊的双目。
第289章 陈兆先的疑惑
看着四周人群中接连不断的检举和讨伐,蔡五一不禁张大着嘴,他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叫做陈九三的百户,不仅骗过他家的钱,更是骗过同百的其他兄弟借过印子钱,还故意设局逼着人家用儿女抵债,还逼死了老黄的发妻。
原来此人作恶竟如此之多,可他居然还凭关系当上了百户!
其实吧,这种情况在元朝是很普遍的事,元朝皇帝每到缺钱的时候,就会派色目商人去民间放高利贷,可那些色目商人也不知谁有钱没钱,谁需要借贷,到了地方上也只能依托当地的豪绅和地痞,官商勾结,一起压榨百姓。
色目商贾只是要钱,外加贩卖奴隶,而地主士绅则趁机兼并土地,买卖家奴,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这里面自然需要大量的青皮无赖,作恶的家奴充作打手先锋,而那被检举的陈百户就是这样的角色。
而且江南的这种情况比江淮地区严重的多,淮西本就不富裕,又连番遭逢大灾,就算把百姓榨干也榨不出几个钱来,圣武军在淮西遇到的这种情况还算少的,可到了‘富庶’的江南,这种事反而更多了。
元廷募兵,地主士绅们就召集昔日的打手帮凶,征募佃户为兵,若是佃户不答应,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涨租子,那样家里就更过不下去了。
而且那些士绅还对佃户们进行反动宣传,说红巾是妖兵反贼,极尽诬蔑之事,也让那些被胁迫的佃农们麻木的跟着他们镇压起义军,哪怕他们心里清楚义军不一定是坏的,可被胁迫之下,也只能假装相信。
以前的蔡五一也不敢多想,觉得这世道天生就是这般模样,有人生下来就天生富贵,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而有些人生下来就如同牛马,没有自己的田地,是要给地主老爷当一辈子长工,交一辈子田租的。
若是年成不好,他们还得找地主老爷借贷,然后就怎么也还不清,最终被逼着出卖土地,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蔡五一的家庭环境还算好一些,他今年十九岁,小时候记事的时候,家里还有二十亩地,可后来母亲生病,他们没钱治病,就只能卖了些田,就这么缺钱卖地,卖了地更缺钱,从此走上了恶性循环,直到三年前,他家被那陈九三骗着借了官府的印子钱,最后的六亩地也被拿去抵债,他家才彻底沦为佃农,也就是鲁锦划分的赤贫户。
以前那陈百户仗势欺人,他不敢得罪,哪怕到了被俘的时候,他也不敢检举陈百户,他怕圣武军向着那些军官,到时他们这些士卒仍然没有好下场,直到那个被叫做训导的官,说不检举身边的坏人,就不能参加圣武军,就不能分田,他这才急了,忍不住第一个检举了陈九三。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竟然还冒出来这么多受害者。
听着周围人的控诉,蔡五一又举手喊道,“训导大人,你们会把陈百户抓起来吗,俺们现在检举了他,要是放他回去,他肯定会报复俺们家人的。”
新编24团的训导官程钧当即说道,“只要这人还在被俘的俘虏之中,我们肯定是要抓他受审的,即便他不在俘虏之中,等咱们圣武军打过去,也要将他捉来法办,到时候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们刚才被俘时可见到了那人?”
蔡五一立刻喊道,“见到了,他之前被带到另一队去了。”
程钧点点头,“好,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他抓来,绝不放他回去报复你们家人,你们还有要检举的吗?不光是骗人借贷的,平日里的欺行霸市,偷鸡摸狗的无赖,也一并检举出来!”
这一声喊出来,人群中顿时有人慌了,不要以为赤贫的佃户里就全是好人,当即有人检举道。
“程训导,俺检举齐冬子,这厮仗着姐姐在刘员外家中做丫鬟,跟刘员外家的二公子有一腿,平日里在俺们村中贯会耍威风,常在村里白吃白喝,还告俺们刁状,不让刘员外佃给俺们好田,杀了他!”
“对,齐冬子还偷过俺家的羊,那日俺听见狗叫,去羊圈里一看,发现少了一只,再出门去瞧,就见一人抱着羊跑的飞快,等俺追到齐冬子家的时候,这厮正杀羊煮肉呢,俺说那是俺家的,他还死不承认,还打了俺一顿。”
“杀了他!”
“杀了他!”
被叫做齐冬子的那人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惊恐的喊道,“咱不是人,咱给你们赔不是,可咱真没干过伤天害理,卖人儿女的坏事啊,求求大伙放了咱吧,咱给你们磕头赔罪,咱家中还上有老下有小,咱若是死了,咱家里可咋活啊!”
“呸!现在想起你家里人了,俺们家里的就不是人,老子咒你生个儿子也没腚眼,生个闺女带尾巴,打死他!”
这句话好似给周边的人提了醒,周围的俘虏顿时一拥而上,对那齐冬子拳打脚踢了起来。
程钧见状连忙大喊道,“不许动手打人,都给我住手!还想不想分田了!都给我停下,再打人的就不给他分田!”
可场中人声鼎沸,打人的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迫于无奈,程钧只能让一旁的禁卫军朝天鸣枪示警,嘭的一声火枪响声,俘虏们这才停了下来。
程钧趁机对俘虏们说道,“想参加圣武军的,想要分田的,现在就给我听好军规,不许在军中私斗,有矛盾找训导官解决,训导官自然会给你们评理,哪怕是那个陈百户,也得被判了刑当众处决,绝不许你们私自动刑!”
检举齐冬子的那个王二当即站出来说道,“那程训导就给咱评评理,这齐冬子欺压乡里,该不该死?”
程钧立刻向那齐冬子问道,“齐冬子,我且问你,刚才他们检举之事,你都认吗?若是说了谎话,今天我也保不住你。”
齐冬子顿时哭着爬过来哀求道,“大人,俺确实偷过他家的羊,跟邻里不合,可俺真没害过人命啊,求大人饶咱一命,让咱干什么都行!”
程钧又看向一众俘虏问道,“他说的可有错?若是害过你们家人,干过什么更加伤天害理之事,现在说出来,我给你们评理。”
俘虏们顿时不再吭声,程钧等了一会,这才说道。
“好,既然你们不说话,这齐冬子也只认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种无赖我圣武军自然是不要的,但其罪不至死,也不能上来就杀了他。”
齐冬子闻言顿时惊喜的抬起头,就听程钧继续说道。
“齐冬子,罚你去庐州挖矿,劳改赎罪,先劳改一年,若是诚心悔改,不再犯错,再干一年就给你分田五亩,以后也是如此,至多分到三十亩田,就放你回家,如何?”
“谢大人不杀之恩,咱愿意挖矿,咱一定好好悔改,谢大人不杀之恩!”齐冬子闻言连忙不停的磕头谢恩,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就刚才这一出,好悬没给他吓死,现在不光能活命,还有机会分田,他自然立刻答应。
程钧又看向那王二问道,“王二,你可满意?”
“程训导处事公允,罚他去挖矿也是应该,就是还给他分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王二还是有些不满。
程钧又道,“他家里也没土地,同样是受那刘员外压迫,虽有无赖作风,却也不至于伤天害理,喊打喊杀,既然他愿意劳动悔过,那知错能改,总不能不给他活路。
“况且他家里人也是无辜,若是不分他田产,那他家人如何生活?再说这挖矿也不给钱,总不能让他白挖七年矿,这三十亩地就当是给他家的报酬了。”
王二还是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程钧这时又看向众人说道。
“我圣武军起事,是来推翻元廷暴政,驱逐鞑虏,复我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何为救济斯民,这天下汉民都是我们的同胞,都是我们的兄弟姊妹,要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