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就是哥伦比亚和福克斯。”
洛戴安道：“它们虽然不要求更换程龙，但也有其它方面的诉求。”
方言接过她递来的文件，定睛一瞧，哥伦比亚公司此时还没有被索尼收购，此时归属于可口可乐集团，也正因为自己是可口可乐个人持股排名前五的“小股东”，可口可乐才愿意帮他牵线搭桥。
提出的条件倒不少，就比如希望能在电影里尽可能多地植入可口可乐的软性广告。
随后翻到了“福克斯”，上面并没有具体的要求，只有整间公司的详细资料。
“福克斯的条件呢？你不是说它有其它方面的诉求吗？”
“方老师，福克斯去年换了个新老板，是来自澳洲的媒体大亨默多克。”
白若雪如实相告：“他希望请您，还有嘉禾的人到集团里当面聊一聊。”
“唔。”
方言在“环球”上打了个叉，再在“哥伦比亚”和“华纳”上画了个勾，轮到“福克斯”的时候，在右上角画了个圈，“那就这三家都见一见吧，等嘉禾的人到了美国就开始。”
第524章 中美作家会议
第三届中美作家会议，在洛杉矶会议中心的会议厅如期召开。
历届邀请的名单都需要仔细地审核，美方的代表必须是立场可靠的友好人士，就像离经叛道的风云人物、“垮掉的一代”的标识人物金斯伯格、加里·斯奈德，全都是文学界的左派分子。
即便如此，方言对整个作家会议仍然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因为到了会场，才发现出席的基本上都是诗人，而会议日程的安排也大多是诗歌为主。
比如，论如何把写诗与译诗、中文与英文的不同感性之间转换融合……
“怪不得这次代表团里来了那么多诗人呢。”
铁甯环顾四周，然后把目光落在方言和蒋紫龙身上，“算上冯老，就我们四个写小说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三个。”
蒋紫龙玩味地纠正道，“别忘了岩子他也是诗人，而且是个诗词双修的大诗人！”
“损我呐不是。”
方言白了一眼，这年头在世界文学界受欢迎的华夏诗歌，主要是朦胧诗。
毕竟是借鉴了西方现代主义诗歌的技巧所写成的，不像古诗体一样让老外捉摸不透，因而被视为“打开通向世界的缺口”的代表之一，而自己早就被国内的诗歌派划分到了“新诗派”的阵营里。
“岩子，要我说，如果你能把在小说、话剧、电影这些方面的精力，拿出一半放在诗歌上，你现在在诗歌上的成就，未必会比北岛、舒亭他们差。”蒋紫龙道，“没准还能多拿几个国际大奖呢！”
“对，紫龙说得没错。”
铁甯也跟着开起玩笑，“都说诺贝尔文学奖一直很青睐诗歌，保不齐你能凭此得诺贝尔奖呢！”
“你们俩！”
不等方言说完，余光里主意到冯木带着金斯伯格、加里·斯奈德等人，迎面向着他们走来。
“我早就想和你认识，一直希望能有机会见到你，可惜前两届会议都没遇到，真是太遗憾了。”
“这同样也是我的遗憾，所以为了不留遗憾，我说什么也要来参加这一次的盛会。”
方言和金斯堡握了下手，这位“垮掉派之父”可是美国文学界能叫得上号的大拿，把美国诗歌从限制性的诗学教条中解放出来，由此从惠特曼和威廉斯手上接过美国诗歌的接力棒。
眼见气氛稍显尴尬而沉闷，金斯伯格让方言、蒋紫龙等人尝试着解个怪迷，来拉近距离：
“把一只５斤重的鸡放进一个只能装１斤水的瓶子里，可以用什么办法把它拿出来？”
此话一出，蒋紫龙、铁甯他们面面相觑，犯起了难。
“华夏有一句古话，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么你怎么放进去，我就怎么拿出来。”
方言笑了笑，“显然你是凭语言把鸡放进了瓶子，那么我就也用语言再把鸡拿出来。”
众人立刻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句话除了“我用你放进去的方法拿出来”的字面意思以外，实际上还隐含了另一层意思，“如果你根本就放不进去，我也就无须拿出来。”
金斯伯格不由赞赏：“你是第一个这么快猜中这个怪谜的人。”
“其实在我们华夏，也有一个类似的逻辑谜题。”方言道，“把大象关进冰箱一共需要几步？”
这下子，该轮到加里·斯奈德、托妮·莫里森他们一脸茫然，大象怎么能关进冰箱里呢？
金斯伯格先是一愣，然后会心一笑：
“是不是一共分为3步，第一步打开冰箱门，第二步把大象放进去，第三步再把门关上？”
“恭喜你，答对了！”
方言勾起嘴角，“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加里·斯奈德、蒋紫龙他们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隔阂和陌生感渐渐消失。
“哈哈，方，你真的是太幽默风趣了。”
金斯伯格收敛笑意，说自己常常听华夏文学界的人说，方言是一个全才，不仅仅在小说、话剧、电影、散文等文学领域，样样精通，在诗歌上也颇有造诣，推动了华夏新诗潮的诗歌运动。
“略懂皮毛而已。”
方言摆了摆手道：“都是别人给我戴的高帽，其实我也就是做了些诗歌口语化的工作，我的大部分精力还是投入在小说、话剧、电影等方面的创作上。”
金斯伯格叹了口气：“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方言说：“就像弗罗斯特在《林中路》所写的那样，‘林中有两条路，你永远只能走一条，怀念着另外一条’，我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继续走下去，无法再做其他选择。”
看似简单随意的引用，却让金斯伯格、加里·斯奈德等人更为惊讶，这也能叫略通皮毛？
方言随后转移话题，问到对他小说的看法，包括前不久出版的英文版《霸王别姬》。
不过显然，在场大部分的美国作家、诗人只读过，或者听说过他写的《拯救大兵瑞恩》、《枪炮、病毒与钢铁》、《人工智能》等书，唯独只有加里·斯奈德，对《霸王别姬》不吝赞美之词。
“我觉得《霸王别姬》就是华夏版的《飘》。”
“真的是太感人至深，这里面所描述的爱情跨越了性别，简直又是一部经典的BG之作！”
“BG？”
方言知道《飘》就是《乱世佳人》所改编的小说，但对所谓“BG”一头雾水。
“‘BG’，就是‘Beyond Gender（超越性别）’的意思。”
金斯伯格解释说，在文艺领域里，很多艺术家、文学家通过创作去挑战性别和文化的界限，他们的作品往往具有跨性别、跨文化的特质，而通常这类作品会被称之为‘BG之作’。
而作为“垮掉派”代表诗人的加里·斯奈德，无疑就是“BG”的代表人物！
自己该不会因为《霸王别姬》也变成BG代表人物吧？
方言挑了挑眉，立刻拉响警报，等等，这个“BG”跟将来辣眼睛的“LGBT+”应该无关吧？
不等自己消化掉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加里·斯奈德又抛出了一个同样惊人的小道消息：
正因为《霸王别姬》是一部跨越了近百年波澜壮阔的近现代史，同时也是跨越性别、跨越文化的史诗巨作，所以它的英译本一经出版，就立刻入围了本年度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
第525章 大满贯？
美国有三大图书奖，除了国家图书奖、普利策奖外，就是美国由书评人协会在1975年创办的国家书评人协会奖，是图书评论界推出的一年一度的文学大奖，用以“推广英文版出里最好的书籍”。
评选范围比普利策奖要宽泛，只要是翻译成英语在美国出版的书籍都可以参选。
本来三大图书奖是相互独立，明面上任何一部作品都可以重复参评，但基本上非此即彼，就比如《枪炮、病毒与钢铁》获得了普利策历史文学奖，也就落选了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的非小说奖。
再比如《拯救大兵瑞恩》拿下美国国家图书奖，但也仅仅是入围了国家书评人协会小说奖名单。
因此，如果《霸王别姬》能够最终得到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小说奖，方言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包揽了美国三大图书奖，实现了美国文学界一个了不起的大满贯成就，这可是极其罕见的个例。
更何况，方言还不是土生土长的地道正星旗“旗人”，而是来自神秘东方的华夏作家。
蒋紫龙、铁甯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除了羡慕，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恭喜你啊，岩子，这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八字还没一撇呢。”
方言扬扬手，“再说这只是小道消息，官方还没有公布最终的入围名单呢。”
金斯伯格却让他不必担心，加里·斯奈德如今是美国由书评人协会的评委，虽然只是负责诗歌奖的评委，但这种小道消息的可信度极高，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
然而，方言依旧高兴不起来，毕竟《霸王别姬》竟然被一些不识货的误读成BG作品。
紧接着，就跟金斯伯格、加里·斯奈德他们探讨起《霸王别姬》的内核，东方思维和西方价值可不大一样，就像《卧虎藏龙》一样，华夏观众看到的是刀光剑影的江湖武侠。
而西方更在意的是两男两女之间的情感纠葛，一个声名显赫的江湖大侠，人到中年，孑然一身，突然被一个美貌又个性鲜明的靓丽女子吸引，还想为她破戒收回青冥剑，破例收她为徒弟……
李庵的《卧虎藏龙》，就是借鉴了这种老男人和青春少女畸恋禁忌的《洛丽塔》故事。
恰恰在《霸王别姬》里，加里·斯奈德真的是爱死了程蝶衣和段小楼这种禁忌的关系。
方言费劲了口舌，依然没能说服加里·斯奈德别用看《断背山》的视角，去欣赏和解析《霸王别姬》，更别当成是超越性别的作品。
果然，《霸王别姬》的电影势在必行，必须狠狠地纠正这种错误的认知！
…………
就在中美作家会议持续到第四天时，何冠倡、程龙、林清霞等人从香江来到美国。
何冠倡、程龙他们为的是嘉禾的公事，而林清霞为的是寻亲的私事。
一行人来到和方言下榻时一样的酒店，林清霞把行李在卧室里放好，从楼上来到大堂，就见何冠倡、程龙和洛戴安、迈克面对面地坐在休息区里，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轻声地交流起来。
“2500万美刀，我没有听错吧？”
“你们没有听错，《虎胆龙威》预计的总成本至少是2500万美刀。”
迈克操着口流利的中文，面带微笑。
何冠倡和程龙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要知道70年代，李小龙拍一部《猛龙过江》的成本也不过十几二十万美刀，哪怕是跟华纳合作的《龙争虎斗》，总投资也不过85万美刀，所以嘉禾给程龙冲击好莱坞的资源，基本也不过百万美刀。
一念至此，何冠倡下意识地拿出口袋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程龙更是彻底坐不住了，直截了当地开口：“2500万来拍片，是不是太多了啊？”
“一点儿也不多。”
迈克说这还是精打细算之下的成本，要不然，《虎胆龙威》估计要2800万到3000万美刀。
这话一出，别说何冠倡和程龙，就连旁听的林清霞都如遭雷击，震惊得两眼圆瞪，心怦怦狂跳。
“是这样的，方老师和我们分析过你们嘉禾前两次冲击好莱坞失败的原因，第一是剧本故事和电影制作的问题，第二就是投入成本的问题，华夏有一句话，叫‘巧父难为无米之炊’。”
迈克笑道：“《杀手壕》的成本大概在100万美刀，《威龙猛探》也许会多一些，但也多不了多少，这种投资连好莱坞最基本的B级片门坎都够不上，怎么可能成为敲开好莱坞大门的敲门砖呢？”
“可这笔数目实在是太大了，不光是嘉禾承担不起，恐怕是华纳也未必会答应。”
何冠倡面露难色，由于前两次电影的失败，华纳对程龙冲击好莱坞的信心其实已经严重不足。
林清霞亲眼看着在香江叱咤风云、在亚洲称王称霸的程龙，此时低着头，耷拉着肩，很不自信。
何冠倡皱眉道：“你们真的觉得有好莱坞的公司愿意给《虎胆龙威》投这么多钱吗？”
迈克和洛戴安相视一笑，语气里透着几分轻松：“目前有4家对这个剧本表达了兴趣，不过方老师考虑到环球提出了把男主角从华裔修改成白人的无理要求，已经把环球踢出候选名单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