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把沈雁氷小心地扶到后驾驶座。
谢师宴上的这首《送别》,让老前辈们对自己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目光当中充满慈祥。
“嗡嗡嗡。”
目送着一辆辆车开走,方言没有马上走。
跟上铁甯、王安逸等人的大部队,把李清泉、徐钢、古剑之他们送去公交车站。
黑漆漆的土路上,老师学员都放松下来,说着闲话,走了一截,有了路灯,将他们几长几短的身影,投在地上。
车暗着灯,敞着门等在终点站。
方言扶住李清泉的肋下,托着他上车,然后跟徐钢他们一个个告别,一直到车门关上,车驶离了站,人群当中,也不知道谁唱了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所有人唱着,唱着走回讲习所。
树影在地上荡着,人影也在荡着。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人走得很慢。
时间,却走得真快。
方言的讲习所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开始起飞。
感谢雨过就天晴的400起点币、然后呵呵的100起点币。
第65章 燕大之行
谢师宴结束后,宿舍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本来想在分别之前,再来一次舞会,但显然气氛不对劲,热闹不起来,也只好作罢。
人一走,房间一个一个空了下来。
整个寝室里,就剩方言一个。
他已经收拾好行李,静静地坐着,翻起《雨,沙沙沙》,这篇稿子的质量,完全可以上得了跟《燕京文学》同档次的其他期刊。
但偏偏,王安逸就投给《燕京文学》。
即便她不说,自己也明白这是一份谢礼。
感谢《小院琐记》在自己的帮助下,顺利发表,心里不禁无比欣慰。
这一回讲习所学习,方小将收获颇丰。
跟蒋紫龙、古桦、铁甯、王安逸等人结下交情,这些可都是自己将来稳定的供稿源。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帐下一员大将!
望向窗外,在秋日的阳光下,茂密的叶子翻着亮片,闪闪烁烁,终于一道人影闪过。
“岩子!”
韩跃民在屋外喊:“你人在哪儿?”
“这儿呢!”
方言趁着不久前去沈雁氷家时,特意又跑去挂面厂的锅炉房,找他帮忙拿行李。
“这东西也不多,你一个人就可以拎得动吧?”韩跃民看向行李,很是纳闷。
“韩哥,要不我自个回去?”
方言摇头叹气,你懂不懂什么叫创造机会,陈小二的未来姐夫,还知道周日跑陈小二家给丈母娘洗衣服,给伱机会,你不中用啊!
“别别别,我拿!我拿!”
韩跃民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兴奋地抢着拿大行李,“嘿嘿,谢谢你啊,岩子。”
方言拿上行李,两人边走边聊:
“韩哥,你上夜大,读的什么专业?”
“纺织工艺,算轻工一类里。”
韩跃民咧着嘴发笑。
“你学这个?”
方言大为意外。
“对啊,你姐学服装设计,可设计出来的衣服,总要生产出来吧,我学这个,跟她正好搭得上,就像你跟我说,要有、有共同语言!”
韩跃民越说越起劲,如果自己能调去被服厂,一定要试着把方红的作品推荐到厂里。
“那要是你是被服厂厂长呢?”
“如果你姐设计的女装好的话,我就让厂里全力生产,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红袖牌‘。”
“假如是男装,叫什么名字?”
“这我也想好了,叫‘鸿星牌’。”
韩跃民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字,绝!”
方言张了张嘴,要不在后面再加“尔克”两个字,干脆凑个“鸿星尔克”好了。
看着韩跃民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禁在想:
怪不得上辈子他们俩的夕阳恋这么幸福。
也许,这个就是爱情。
…………
刚回到南锣鼓巷,就见方红把一个箱子往自行车后座上装,拿着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姐!”
方言喊了一声。
“回来啦,咦,跃民?!”
方红注意到弟弟身旁的韩跃民,又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你们这是?”
“在路上碰巧遇见,就给岩子搭把手。”
韩跃民扛着被褥,咧嘴发笑。
方红白了眼方言,“要拿行李回家,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还麻烦人跃民。”
“这不正好撞上嘛。”
方言笑道,“姐,都已经到这儿了,先让我和韩哥把东西放我屋里吧。”
目送着两人走向卧室,方红特意倒了杯热水,等韩跃民出来的时候,递了上去:
“喝口水吧。”
“韩哥,那咱们俩就这么说定了啊。”
方言拍了下他的肩膀。
方红好奇不已:“你们说定了什么?”
韩跃民冲杯子吹了吹,“最近有部叫《庐山恋》的电影,很多人抢着看,刚刚在路上,我跟岩子商量晚上去看,你要不要一块儿?”
“这电影,我听厂里的人说过,胆子真大啊,男女演员竟然亲、亲……”
方红没敢把“吻”字说出口。
“姐,女演员就是上次寄来照片里那个‘章瑜’,怎么样,晚上一起去吧?”
方言笑道:“顺便把燕子也带上,前些天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看?”
“今天不行,我待会儿要去趟燕大。”
方红摇了摇头。
“去燕大做什么?”
方言和韩跃民互看一眼。
“这不,天气马上转凉。”
方红解释说苏雅走得匆忙,没有带御寒的衣服,赵红梅本来想自己送,可不认路。
正好她想去燕京大学逛一逛,借这个机会让苏雅当回向导,于是就把这个活给揽下来。
“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
韩跃民担忧道:“最近晚上可不太平,总能看到老炮儿、小混混在街上溜达。”
“没事,我有这个。”
方红从包里拿出了一根擀面杖。
“姐,双拳难敌四手,光有这个可不够。”
方言摸了摸下巴,“要不还是我陪你走一趟,电影咱们可以改天再约。”
…………
“叮铃铃,叮铃铃。”
一路上,旋风车铃发出清脆的铃声。
方言和方红来到燕京大学,下了车推着。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周日的校园里,人来人往,到处充满了文学气息,不是背诵抄送的朦胧诗,就是在朗诵自己的诗,或者分享自己读到的好小说。
毕竟,这时候的文艺青年之间处对象,张口诗歌,闭口小说,谈的都是文学,如果没读过几本文学名著,都不好意思出来谈恋爱。
特别是诗歌!
七八十年代,是全民写诗读诗的年代。
而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作为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中心,更是弥漫着一股狂热的氛围。
方红知道苏雅的寝室,但不知道女生宿舍的具体位置,正巧遇到一对说说笑笑的女生。
方言凑了上去,找她们问路。
“我说也说不清楚,要不我领你们去吧?”
捧着书的女生露出一个大方的笑脸。
“那敢情好啊,麻烦你们了。”
方言道了声谢,和方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