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从秦大爷,变成了董大爷。
上了楼,来到《十月》编辑室,说是编辑室,但办公室非常多,一个办公室,一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是三五个人,甚至七八个人。
两个组,几乎就相当于《燕京文学》整个编辑部,怪不得是大型文学期刊,果然够大。
当来到中长篇小组时,方言见到了张仲锷的一刹那,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挖走了。
合着在讲习所的时候,就惦记上我了!
就见他戴着眼镜,脸上一副与人为善,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对谁都和和气气不动怒。
“这位是贺新。”
“这位是田增翔。”
在张仲锷的介绍下,方言和两位同事互相打了个招呼,贺新之前是人大中文系的老师,三十出头,穿着一身中山装,身形笔挺。
笑的时候,喜欢把眼睛瞪大。
田增翔却不一样,把眼睛眯成一条线地笑,他本来就是燕京出版社的编辑,从其他期刊调来支援《十月》,算得上是‘地头蛇’。
“幸会,幸会。”
方言让他们可以改口喊自己小名。
“听说是你要来,我可是期盼了很久。”
贺新洋溢着热情,“伱的《暗战》写得真是好极了,最近的广播剧我是一集没落下。”
和他聊了会儿《暗战》,方言透过余光,注意到田增翔静静地把玩玉石,不凑热闹。
“这玉不错。”
“怎么,你也懂玉石?”
“略懂略懂。”
方言眼前一亮,盯着他的和田玉籽料。
“那给你品品,这玉不错在哪里?”
田增翔把玉石递了过去。
“皮很靓,瑕疵少。”
方言上辈子也是个玩玉的主儿,边摸边说:“形儿好,玉质也好。”
“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觉得,让田老师不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料,找个好师傅雕一雕。”
贺信摇头失笑道。
“田老师这是把这块玉当玩料呢。”
方言把玉还了回去。
有句俗话叫,玩料不雕,好料不雕。
原石的可塑性强,只要不雕,就拥有无限可能,一旦雕了,那么它的价值就被限制了。
“懂行啊!”
田增贤一听“玩料”,变得亲近起来,拉开抽屉,里面竟然放着大小不一的各种玉石。
“哦豁。”
方言倍感兴趣,打听起玉石的来历。
这年头,和田等玉石是不允许个人私自买卖的,只能是玉石收购站来收,如今的市场指导价是一级和田白玉籽料,每千克100块。
相当于,每克1毛。
搁个二三十年,每克的价格没准能破万,甚至破10万,这个收益率,肉眼可见地高!
借着聊玉的工夫,两人渐渐熟络起来。
从玉石,聊到文学,田增翔跟人熟了,就变得无话不谈,带有文人气,激情燃烧。
“改明儿,我带你去瞅瞅。”
田增翔主动发出邀请。
方言应了下来,正要张口,就听贺新清了清嗓子,暗戳戳地提醒了一句,该干活了。
“这些来稿,就交给你了。”
“成!”
方言答应得干净利落,望着面前的如山一般的信件,没有急着一封一封地看。
按照周雁茹传授的经验,把这些先分类。
通常,有三类,一类是自投稿,也就是作者自己投稿,一类是推荐稿,也就是其他机构、团体推荐的稿子,比如地方文联,又或者是跟《十月》关系不错的期刊编辑和老作家。
最后一类,就是编辑找作家约的稿件。
往往只要看第三类,就能看出期刊目前的稿件质量和组稿水准,结果大跌方言的眼睛。
稿子虽然多,但水平参差不齐,青年作家的中篇,只能勉强成为《十月》的牌面,成名作家的数量又太少,根本凑不齐两期的版面。
中篇如此,长篇就更糟糕了。
翻来覆去地找,也只找到2篇。
“嘚!”
方言这才明白,苏予、张仲锷为什么要把自己挖到中长篇小说组不可,瞬间哭笑不得。
寒碜,这也未免太寒碜了……
但一想到《十月》才正式创刊,名头还没有在全国彻底打响,倒也是情有可原。
从胸口拿出英雄牌钢笔,慢慢拿下笔帽。
越是这个时候,越该是他出击的时候!
是时候,展现自己的人脉网了!
笔尖压在纸上,头一行就写着:
“陆遥同志吾兄……”
写完一封,还有下一封:
“紫龙吾友……”
”老莫……”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感谢马克西姆小面球的200起点币。
第76章 妨碍别人进步了
这些天,方言渐渐跟整个《十月》编辑部的人熟悉起来,但靠的不是文学,而是打牌。
一到午休,编辑部就变成了棋牌室。
别说诗歌曲艺组的组长晏名、短篇小说组组长章守仁,就连社长、总编辑,以及其他杂志的主编都来凑热闹,打一打牌,劳逸结合。
当然只是纯玩,从没有赌过钱。
常玩的,不是升级,就是桥牌。
在牌场上,不分总编、主编,一律平等。
前几天,方言只是观战,搬一个凳子,在一边看他们打,评估每一个人的牌技水平。
在这群人里,贺新无疑打得最好。
喜欢后发制人,往往在一圈牌快结束时,祭出大杀招,打得对方人仰马翻,乖乖认输。
出牌时神情特专注,一手攥牌,一手高高扬起,打到兴起,突然站起身来往下甩牌,那个阵势,好像要把身家性命全部投进去似的。
但有时候也会翻车,一败涂地。
方言就静静看着,观牌不语。
毕竟,说是随便玩玩放轻松,但是进入状态,甚至上头,还是对输赢,非常较真。
“岩子,你替我打几把,我喝口水。”
田增翔牌技很烂,打一会儿就要请外援。
这个外援,当然就是方言。
“小方,你的约稿计划写好了吗?”
陆元炽扫了一眼自己的牌。
“正在写。”
方言抿了抿嘴。
《十月》除了像往常一样,按照各自编辑的方向,在全国范围有目标地撒网组稿,短篇组的找短篇,散文组的找散文,也要趁着拿到正式刊号的契机,今年计划来一次规模浩大的约稿工程,而且要把这种形式固定下来。
每年至少一次,一次至少需要一个月。
因此,要提前拟个约稿计划。
经编辑室、社里审定之后,才可以实施。
今年年底写计划,明年年初执行。
“你有没有计划好要去哪里?”
贺新抬眼盯着他看。
“津门,或者陕北吧。”
方言目前手头上掌握的,主要以蒋紫龙、铁甯为主的直系,以及陆遥、莫伸、贾平洼等人的陕军,其余的,零零散散,还不成军。
“不急,慢慢来,年前完成就好。”
陆元炽笑脸盈盈。
“嗯。”
方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像高材生考试故意控分,也在尽量控制着场面上的局势。
什么时候赢,什么时候输,什么时候赢的侥幸,什么时候输的巧妙,这都是上辈子的经验,牌局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本来火药味十足的牌局,在方言的巧妙喂牌和赢牌之下,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过瘾呐,这牌打的过瘾!”
“果然打桥牌,脑子容易得到休息。”
“改天再来,岩子,下次伱一定得来!”
众人尽兴而归,有说有笑。
“岩子,你那个《热爱生命》,可是掀起了诗歌口语化的高潮,《诗刊》、《诗探索》,还有不少期刊都在讨论这个新的诗体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