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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张家功夹了一片猪头肉塞嘴里，嚼了几下之后向张起航问道：“起航，你爸下午把你的一些想法跟我说了，咱们家里就你去过老毛子那边，你给我说句实话，你真的觉得这生意能做？”
“四大爷，能做，”张起航肯定的点头：“不但能做，而且现在做这个正是最赚钱的时候。”
“哦？”
听张起航这么说，张家功认真起来，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四大爷，苏联解体后，老毛子现在那边很乱，老百姓们吃饭都成了问题的事儿，您肯定听说过吧？”
“你说呢？”听张起航问起这个，张家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我以前不知道，可自打你们单位从老毛子那边请来了那么多的专家之后，我也知道了哇。”
要说以前吧，张家功虽然听说过老毛子那边的老百姓过的比较惨，但心里终究还是半信半疑：那可是苏联老大哥啊，就算是现在苏联没了吧，可继承了苏联80%遗产的俄罗斯，还能让老百姓们没饭吃？扯淡呢！
可在接触到谢尔盖等人之后，张家功才知道现在的老毛子那边是真的困难，困难到即便是在莫斯科都有饿死的人了。
面对这种情况，张家功心里还真的是有些五味陈杂：当年那个强大到让我们近乎绝望的苏联，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了呢？
张起航点头道：“四大爷，您看，您都知道老毛子那边吃饭都成问题了，您觉得，老毛子那边现在还有精力和资金去搞基建吗？”
“嗯？”
张家功一愣，随即重重的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
很简单的道理嘛，人只有在吃饱了之后才会想着去修路、盖房子，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在人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他每天琢磨的事情就是如何填饱肚子，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琢磨其他的？
人是如此，俄罗斯作为一个国家自然也是如此，自打苏联解体以来，老百姓每天都在为填饱肚子而操心，谁还有心思去搞什么基础设施建设？
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老毛子的那些建筑企业不知道破产倒闭了多少，在现在的俄罗斯，那些二手的工程机械以及载重卡车不知道多么便宜，而毫无疑问，这也是自己家的机会。
倒是李金梅有些担心：“可是我听说老毛子那边比较乱啊，要不还是算了？”
张起航闻言，顿时就笑了：“乱不怕，怕的是赚不到钱，妈，老毛子那边不可能一直这么乱下去，我估摸着再过个四五年乃至两三年也就应该回转了，也就是说，留给咱们家的时间也就那么三年左右的时间。
至于乱，这根本就不叫个事，咱们不是第一次去老毛子哪儿，这次去的时候带几个人回去，等到了那边之后再雇几个保镖，能出什么事？”
李金梅想了想，不再吭声了——倒也是这个道理，虽说现在的俄罗斯那边比较乱，可说到底，那边并不是爆发了战争，只是社会秩序比较糟糕而已，有一帮子比较厉害的保镖就已经足够了。
倒是张家功提出了一个问题：“相比于这个，我反倒是比较担心咱们买到的这些工程机械和车辆怎么才能弄回来，到时候又怎么才能报关、入关，这个东西好像很麻烦吧？”
“这个其实一点都不麻烦，”张起航顿时就笑了：“四大爷，咱们国家是允许进口二手工程机械设备的，我记得前两年的时候连二手小轿车都允许进口，所以您根本不用担心，咱们就按照正常的进出口流程来做，该怎么报关就怎么报关。”
在前一世，张起航曾经听说前两年魔都的某位亿万富婆就是靠着国家允许进口二手小汽车的政策发了大财，这事儿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坊间传闻，但国家在1993年之前一直都允许进口二手小汽车这件事倒是确有其事，只是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能力和资格来做这件事就是了。
“真的？”
听张起航这么说，张家功和张家林兄弟俩的眼睛一起亮了起来：如果这些二手机械设备可以走正常的入关手续，那就再好不过了。
“肯定是真的，”张起航点头道：“您们想想，在咱们黑河，每年要进来多少机械设备，多数都是二手的，如果国家不允许进口二手机械设备，这些设备是怎么进来的？”
(本章完)
第575章 还能这么玩？
“这倒也是，”听到张起航这话，张家功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正常，你们没怎么接触过外贸嘛，对这些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张起航宽慰了一句，问道：“四大爷，爸，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去？谁在家里看家？”
堂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张家林开口说道：“我过去，你四大爷毕竟年纪比我大了点，老毛子那边又太冷，至于时间，我和你四大爷商量的是这不马上要过年了么，干脆等过完年再过去，我们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多准备准备。”
过完年再去？
张起航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家老爹是脑袋一热，立刻就要拎着包走人，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准备这件事。
“是，”张家功也跟着点头道：“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准备趁着年前的这段时间好好的谋划一下，比如具体引进一些什么样的产品、这些设备买回来之后如何保证后续的维修保养之类的，咱们做的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这些设备不能买回来之后就不管了，再说了，售后维护和保养这一块的利润也不少不是？”
这倒也是。
点头的同时，张起航心中忽然一动，对两人问道：“这样挺好的，也算是个长远的买卖，对了，四大爷，你对农机这一块比较熟，听没听说过老毛子有款重型拖拉机叫做基洛夫的，唔……也有些翻译为基洛维兹……”
“基洛夫拖拉机？我知道啊，”张起航的话还没说完，张家功就立刻点头说道：“咱们国家在70年代的时候就引进了一批基洛夫K700重型拖拉机，被分配给了疆省和东三省的农垦系统，我当时才刚进农机系统没几年，在内部刊物上看过这个拖拉机的介绍……”
说到这，说到这，张家功的脸上满是感慨：“好家伙！这个拖拉机用的是一台280马力的柴油机！280马力啊，看到这个文章的时候我们都是震惊的不行，因为当时咱们国家马力最大的拖拉机就是东方红75，结果咱们四台东方红也顶不了人家一台，当时我们就感慨，什么时候咱们国家才能造这么厉害的拖拉机……对了，起航，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直说到这，张家功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正好好的说老毛子的工程机械呢，怎么忽然就提到拖拉机了？
不止是张家功，张家林和李金梅也有些好奇：是啊，正说工程机械呢，你小子怎么扯到拖拉机上面去了？
“四大爷，是这么回事，”张起航解释道：“我之前和我们单位的那些搞机械工程的老毛子们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机都是采用了类似于装载机的中间铰接式的结构，而且还是四驱的，在先天结构上跟装载机很相近，所以老毛子那边有用基洛夫这款重型拖拉机改装成重型装载机的先例，而且据说作业效率还挺高……”
“用拖拉机改装工程机械？”张起航的话还没说完，张家功先是一愣，随即就一脸恍然的连连点头：“这样的例子在咱们国内也有，早些年的时候咱们国家就有不少用东方红75这款履带式拖拉机改装的推土机，而且你说的没错，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机确实是类似于铲车的铰接式结构，起航，你的意思是……”
这一刻，不但是张家功，张家林和李金梅两口子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他们隐隐的有种预感，似乎儿子有个了不得的想法。
这是自家的生意，张起航当然不可能藏着掖着：“爸，四大爷，还有妈，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听听合不合适。”
“你说。”
“重型装载机可不便宜，而且这种产品咱们华夏还不能自产，所有的重型装载机全都需要进口，所以我就寻思着，既然基洛夫重型拖拉机能够改装成重型装载机，那咱们能不能直接与厂家合作，从厂家进口拖拉机整车，然后再进口改装配件，在国内将拖拉机改装成重型装载机进行出售？”
嗯？？？
张起航的话让三位长辈都惊呆了：还可以这么玩吗？
但下一刻，三人就激动了：为什么不可以这么操作？
既然老毛子那边有用基洛夫重型拖拉机改装成重型装载机的先例，并且还有成熟的配套技术，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采购拖拉机和配套的改装件，将重型拖拉机改装成重型装载机啊！毕竟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机本身就采用了类似于装载机的中间铰接式结构。
张家林立刻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到了老毛子那边之后可以重点考察一下。”
张家功也当即表示：“我也赞同。”
张起航这才接着说道：“引进是第一步，在运作一段时间，确定这个办法可行之后，我们就想办法将一些子系统国产，比如装载机的铲斗、大臂、小臂以及液压活塞油缸这些，最起码铲斗、大臂、小臂这类钢铁件可以想办法自产；
另外，潍柴那边不是从奥地利斯太尔那边引进了WD615柴油机么，如果咱们确定这门生意可行，那就和潍柴那边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采用潍柴WD615柴油机来替代老毛子的柴油机，毕竟老毛子的发动机比较费油；
再接下来，我们集团不是在研究工程机械专用的液力变速箱么，这个项目成功之后，就把我们的变速箱装上去……”
张家功、张家林以及李金梅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按照你的想法，你今天替换一点，明天替换一点，到最后老毛子的那个拖拉机还能剩下点啥是他们自己生产的？
可反过来，一想到就这么今天替换一点、明天替换一点的，自己竟然就具备了生产重型装载机的能力，三人甚至有些恍惚：不是吧？真的有这么简单？这可是咱们国家到现在都还没有掌握的重型装载机的生产制造工艺啊，我们就这么轻松的掌握了？
“爸，四大爷，妈，你们想什么呢？”看到三人有些恍惚的模样，张起航忍不住笑了：“先不说我的想法能不能行，就算能行，这么一步步的揍下来，没有个五六年乃至七八年也不可能，中途说不定随时有点什么情况就给耽搁了，你们想的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也对！
听到张起航这么说，三人顿时老脸一红：我倒是忘记了，别看起航这孩子说的一套一套的，可事情做起来哪有这么顺利的？说不定从一开始就不成呢，比如那个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机太贵之类的……
一想到这，三人倒是冷静了不少，不过饶是如此，张家林也明确的表明了态度：“不管怎么样，如果起航说的这个能成，咱们家就算是有了第三个支柱项目，所以这次去老毛子马儿，我是一定要去这个基洛夫拖拉机厂看看的……对了儿子，这个基洛夫拖拉机厂在哪儿啊？”
好嘛，说了半天，他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张起航还真的知道：“在圣彼得堡，也就是苏联时期的列宁格勒市，苏联时期这个工厂叫40厂，现在苏联没了，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想来圣彼得堡的让你肯定知道……对了，”
说到这，张起航说道：“爸，圣彼得堡就位于伏尔加河边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与基洛夫工厂的合作能够达成，到时候您可以走海运，沿着伏尔加河到波罗的海，然后走从欧洲到咱们国家的海运路线，千万别走西伯利亚铁路，老毛子现在太混乱，一路上的吃拿卡要太厉害了，走海运能省不少运费不说，还能省下很多的麻烦。”
“我记住了。”
张家林的表情顿时一肃：如果不是儿子的提醒，他还没想到这个呢。想到这，他不由虚心的向张起航问道：“起航，你觉得我这次去老毛子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其他的么……”
张起航想了想，说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还有就是我听说老毛子那边的部队也是乱的不得了，因为克里姆林宫发不出来军费，那些各大军区的军头们连坦克都敢往外卖，而且还是当废铁往外卖。
咱们当然不敢折腾这些玩意儿，但您也知道，部队也有专用的工程机械的，比如推土机、吊车、装载机、挖掘机这些。
你到了老毛子那边之后可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搭上部队的关系，从部队那边弄点军用的工程机械回来，这可是转手就能卖钱的东西，而且军用的质量也更好一些，当然，和老毛子的部队打交道要小心一点儿……
总之我就是提供个思路，到底要怎么做，您还要跟我妈、跟我四大爷仔细的商量着来……”
老毛子的军用工程机械装备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有些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没意识到老毛子那边还有这么多的宝藏的张家林，立刻点头：“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本章完)
第576章 压力之下无奈的低头
东京，品川区。
五十铃自动车株式会社总部。
广田义一将一份资料推到副社长山本行的面前：“山本君，你看一下这个。”
“嗨！”
山本行微微躬身应了一声，连忙打开资料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山本行惊愕的抬起头来望着广田义一：“社长阁下，这……”
广田义一微微颔首，似乎山本行的反应完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山本君，看了这份资料，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些震惊，”回忆着资料上的内容，山本行慢慢的组织着言辞，小心斟酌着说道：“此外，鉴于情况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认为我们似乎需要重新考虑华夏市场了，或许我们需要修正一下我们此前对华夏的认知。”
也不怪山本行这么震惊，因为这份资料介绍的是华夏华腾工业集团与东瀛三菱自动车株式会社收割合作合作项目：华腾-三菱DELICA-L400汽车、在华夏又被叫做“陆上公务舱”商务车在华夏正式上市的首个月的销售情况，上市的首个月，在销售区域仅限于华夏鲁省以及周边一些地区的情况下，这款在华夏被叫做“陆上公务舱”的商务车就卖掉了1468辆。
这可是一个省份的销量啊，要知道，华夏有31个省级行政区（94年，华夏有23个省、5个自治区、3个直辖市），这一个省就有将近1500辆的月销量，那31个省能有多少销量？
当然，华夏各个省份的经济发展程度差别很大，但即便是如此，只要华腾工业集团打开了全华夏的市场，这个销量乘以10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么就是每个月1.5万辆的销量，年销量将近20万辆，这对于任何一家汽车制造商来说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数据，尤其是对于现在正深陷于困境当中的五十铃汽车来说更是如此……没看到广田社长被这个消息刺激的眼睛都红了么？
此外山本行还知道，三菱汽车高层此前曾经对DELICA L400寄予厚望，希望这款车能够打破丰田HIACE对轻客这一市场的垄断，没想到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新推出的DELICA L400非但没有如三菱汽车高层所期待的那般对丰田HIACE的市场地位造成冲击，反而因为成本上升的太高，导致L400的销量甚至远不如三菱汽车此前准备淘汰的L300，这件事也成了大家的一个笑料。
可谁能想到呢，用华夏人的话来说就是西方不亮东方亮，在东瀛市场成了大家笑料的DELICA L400，在华夏竟然爆发出了这么大的能量，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广田义一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山本行的反应正是他想要的：“是啊，这也是我想要说的……山本君，您认为我们的GALA客车有没有可能复制这种成功？”
原来……如此！
山本行又不傻，如果说他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广田义一叫自己过来的目的，可都已经到了这会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在看到三菱DELICA L400这款在东瀛都近乎陷入了滞销的产品，在华夏竟然这么受欢迎，他也终于忍不住、心动了，想要尽快与华腾工业集团就引进GALA客车的这件事达成一致，而自己作为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他不与自己沟通还能与谁沟通？
说起来，华腾工业集团差不多是同时与三菱汽车、五十铃汽车接触的，但相比于进展异常顺利的三菱DELICA L400项目，从五十铃汽车引进GALA系列豪华公路客车的进展情况就不是那么顺利，双方从年初就开始谈，磕磕绊绊的谈到现在也没有达成一致，前前后后扯皮了将近一年。
如果没有三菱汽车作对比也就罢了，可现在有了三菱DELICA L400的成功，五十铃汽车这边就有些难受了……
尽管心中吐槽“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还不都是您的原因？”，但山本行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觉得这非常有可能。”
说完，山本行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社长阁下，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情况，我认为这个事情可能会对我们五十铃的在华利益产生不小的影响，所以……”
广田义一眉头一皱：“你说。”
“嗨！”山本行微微躬身，这才说道：“今年8月份的时候，南朝鲜的大宇汽车与华夏的一家地方客车制造厂签订了合作协议，合作生产大宇的BH和BV系列豪华公路客车……社长阁下，显然不是只有我们才看好华夏的豪华公路客运市场。”
广田义一的表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山本君，你确定？”
“是的，我非常确定，”山本行点头道：“这是我们驻南韩的大使馆传过来的消息。”
“大使馆那边传来的消息？那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就没问题了，”说到这，广田义一叹息一声：“唔……这样看来，情况确实是有些时不我待啊。”
山本行默不作声。
他能说什么呢，在这之前，五十铃与华腾工业集团双方最大的分歧是，华腾工业集团认为，为了有效的降低成本，一些华夏能够自产的配件、子系统，就尽量在华夏采购，比如最核心顿时发动机方面可以采用华夏潍柴生产的WD615型涡轮增压柴油机，但五十铃方面坚持要求采用五十铃自产的那台排气量高达19升的、V10结构的自然吸气柴油机，理由是为了保证GALA客车的行驶品质和可靠性。
但实际上当真是这么回事吗？
当然不是，五十铃之所以提出必须使用这台代号为10PE1的V10自然吸气柴油机，还是为了多挣钱：他们给这台柴油机的报价是300万日元，折合成RMB大约是25.5万。
这是给合作伙伴的供货价啊，属于“批发价”，就这样还高达25.5万，张起航有怎么可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