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之音在酒馆内格外刺耳。
身处两人之间，距离剑刃不过数公分的高要刚刚避开，正想出声，蓦地感觉两人都不动了。
他偏了偏头，看到雨化田雕塑一般僵在原地，只有眼珠子转，流露出几分惊恐。
他又扭头看向赵怀安。
这位江湖侠客的表情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浑身僵硬，眼珠子疯狂转动。
高要摇了摇头，抬起两根手指将架在自己脖子左右两侧的剑刃拨开，说道：“跑到酒馆打架，你们真是疯了！”
看到另一边仍在淡定喝茶，跟李寻欢说着什么的苏洛，他凑上去道：“先生，我没受伤。”
这两個小菜鸡，自己站那里不动他们都伤不着自己。
不过都是酒馆客人，他不想两人因为自己而受到惩罚。
特别是看到雨化田时，他总有几分莫名的亲切感。
苏洛点头，随口道：“让他们冷静一会儿。”
他已经知晓了新连接到的位面。
看着二人的样子，他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赵怀安的特征倒不明显，但是雨化田身上那股厂花的雍容之气很难掩饰。
他琢摸着若是东方不败在这里，恐怕会对其感兴趣。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被灌输过酒馆的信息，仍旧在这里打架，两人势必得受到惩罚。
瞧着二人的狼狈模样，他甚至能猜到二者在原世界的处境。
考虑到他们所在的世界很快将迎来风暴，会将那遗迹掩没在黄沙之下，苏洛打算将他们晾个十来分钟。
于是。
酒馆的客人们纷纷打量着僵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的雨化田和赵怀安，均是露出忍俊不禁之色。
阿宝还凑上去用爪子戳了戳二者。
那张熊猫脸将两人吓得够呛。
李云龙一脸晦气地拿起酒杯，嘟囔道：“这两个家伙实力不行，胆子倒不小。”
他仰头一口干掉杯中的酒，望向赵刚：“老赵，你那杯我也替你喝了吧？”
赵刚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说道：“你小子就是馋酒了。”
黄药师跟着摇头：“现在的新人胆子都不小。”
想到自己当初进入酒馆之前，恨不得将桃花岛掘地三尺的样子，他就觉得赧然。
好在女儿并未将此事透露出去。
他并不知道，之所以此事没有在酒馆传开，只是因为小龙女口风紧，从黄蓉那里听来后，只跟苏洛闲聊时说过。
另一边的雨化田和赵怀安眼珠子疯狂转动，试图看到更多，却无济于事。
听着众人说两人“实力不行胆子不小”，二者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这个时候，他们才有功夫思索此间的不凡之处。
结合脑海中早先出现过的那一连串信息流，以及进入酒馆后的所见所闻，二人都意识到自己早先大意了。
片刻后。
一道人影出现在酒馆内。
赫然是一身正装的托尼。
这家伙近几日从雷神索尔那里搞到不少好东西，甚至弄到了众神之王奥丁的血液，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刚出现在酒馆内，托尼便感觉气氛不对劲，众人都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眨了眨眼，等看清面前的景象后，顿时来了兴趣。
似乎是两个冒失的倒霉鬼啊！
他凑到二人身前，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正与雨化田面的面，相距不过十来公分，想要点评两句时，蓦地见其身形一晃，那柄短刃擦着自己的脖颈回到其手中。
“你要干什么？”雨化田后退数步，戒备地盯着面前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托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遗憾道：“看来我来晚了。”
……
第239章 难道这两人来自大明？
感觉到雨化田和赵怀安的紧张之后，托尼笑着摆手道：“二位可以先放下你们手中的剑。”
“在这种地方，它可没什么用。”他提醒道。
别说万磁王变种基因酒是最畅销的美酒之一，就是酒馆内任何一个人的超凡体质，都足以应付两人手中的武器。
雨化田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短刃。
赵怀安看了眼雨化田，同样默不作声地将手中长剑插入到剑鞘内。
“这才对嘛。”托尼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既然能同时进入酒馆，二位该放下仇怨，和平共处才对。”
“这种残害忠良的狗官，我与和平共处？”赵怀安冷笑着。
虽说在酒馆内他不敢出手，但是对雨化田的杀意不减。
“一个臭不可闻的匹夫，等出去后再跟你算账。”雨化田语气平淡，但其中的杀意很明显。
托尼左右看着二人，觉得二人之间的矛盾似乎跟自己想象的还不一样。
朱由检给自己斟了杯酒，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
经过嬴政一番开解，他如今早就想通了，心情极好，正好看热闹。
高要却走了过来，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之间或许有误会，说开便好了！”
赵怀安冲着高要拱了拱手，随即指着雨化田道：“各位或许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他叫雨化田，乃西厂厂公，权倾朝野，野心勃勃，横行霸道，草菅人命！”
“冤死在他手中的忠臣不知凡几！”
听闻到他的话，朱由检表情一怔，不由放下手中的酒杯。
雨化田这个名号很陌生，可西厂厂公……
难道这两人来自大明？
其余人的表情也都变得古怪起来。
高要下意识地看向雨化田的胯间，心说难怪自己觉得这家伙顺眼，原来和曾经的自己算是同类人啊。
雨化田感觉到一道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脸色微变。
若是往日，旁人这么说，他绝不在意，但此地显然不同。
尤其是发觉到酒馆主人苏洛正看着自己后，他更是没由来地生出几分紧张感。
他望向赵怀安，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忠臣，又凭什么说他们是我谋害而死？”
“天下人都知道，你在这里否认，难道能改变事实？”赵怀安道。
雨化田冷笑两声，昂首道：“愚笨至极！”
不等赵怀安再次开口，他便说道：“陛下既设锦衣卫监察百官，为何又设立东西两厂，难道你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吗？”
“还不是你们这些阉人妖言惑众，迷惑天子！”赵怀安高声说。
“呵，”雨化田轻蔑地笑了笑，摇头道，“你当真以为高居庙堂之上的天子是个任人愚弄的泥菩萨？”
“还是说伱口中那些忠臣，個个都为国为民，心怀天下？”
“单说你自己吧，难道你就没有私心？”雨化田问。
“我光明磊落，有何私心！”赵怀安义正言辞。
“那我问你，你可知龙门客栈当中的蝇营狗苟之事？”雨化田问。
赵怀安语气一滞：“自是知晓。”
龙门客栈位于边境之地，藏污纳垢，走私违禁品，更是做着人肉生意。
“那你为何不先去毁掉那里？”雨化田问。
他轻哼一声，说道：“还有那些江湖骗子跟鞑子，哪个不是罪行累累，你若是真是光明磊落，为何还要跟他们坑瀣一气？”
“说到底，你也不过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之徒罢了！”雨化田摇头晃脑，自顾答道。
“你……休要胡说！”赵怀安辩驳道，“与你这种祸患天下的狗官相比，旁人那点危害算不得什么？！”
雨化田不徐不缓地微微一笑：“我做的每一件事可都得到了陛下的授意。”
他的语调突然变高起来：“我所抓之人，都是陛下想抓之人，我所杀之人，亦是陛下想杀之人，皇权特许，莫非你以为我是私自的行为？”
“这位侠士，你似乎对西厂有些误会呐！”他斜睨了眼赵怀安，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轻视。
“明明是你们这群阉党蒙蔽圣听……”赵怀安呵斥。
“蒙蔽圣听？”雨化田淡淡一笑，“对我可有好处？”
“自然是为了……”
赵怀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雨化田打断：“荣华富贵么？我在这世上今时无亲，未来无后，要那种东西作甚！”
“至于你口中那些被我构陷的忠臣，你或许该问问他们做了什么！”雨化田表情愈加不屑。
“他们奉公廉明，素有贤名！”赵怀安语气笃定。
“那是自然，单拿海禁一事来讲，”雨化田慢条斯理道，“陛下想充盈国库，试探着提了一句，便招来反对声无数，最激烈的便是你口中那几个大忠臣呢。”
赵怀安听说过此事，还读过一些大臣有关于此的文章，高声道：“若开海禁，民众必受冲击，多少耕地会如前朝那般被高门大户改种为更便外贸之物，长此以往势必饿殍遍野……”
“一派胡言！”雨化田冷笑，“海外之地多有沃土，缺少粮食找他们购买便可，你所说不过是那帮人愚弄小民的谎话！”
他望着赵怀安，说道：“你不妨想想，极力反对开海的可有西北之地的官员？”
赵怀安表情突然怔住。
他仔细想了想，反对者似乎都是出生于沿海地带。
“海禁，禁的只是小民与朝廷，但沿海大户有几个没有涉足海贸之中，”雨化田语气冷漠，更是杀气腾腾，“朝廷越是禁止，他们越是得利，自是得反对到底，这等才是国贼！”
“可你为何不以此为名抓捕他们？”赵怀安的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你一介武夫，哪懂那些文人的谨慎，”雨化田摇头，“他们要是真那么愚笨，陛下何至于让我们出马！”
“可西厂细作素有恶名，你们所做栽赃陷害之事可不少！”赵怀安又道。
“那是我底下的人太想进步了。”雨化田不以为然。
“可……”
“与那些祸乱天下的百官相比，这点祸害算得了什么。”雨化田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