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娥挤出一点笑容,“那我还是愿意修电器。”
陈凡没好气地指了指她,“出息。”
说完便拎起马鞍,去了隔壁资料室。
先将马鞍拆干净,仔细观察鞍骨的结构。这是一具最典型的战马鞍,泥挡、肚带、前后鞍桥、鞍翼、挂马刀的铁环等等都一应俱全。
后世影视作品中的战马马鞍,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剧,其实基本上都是骑乘用的轻便马鞍,少了很多功能,只有极少数精品电影才会复制出这种复杂的战马马鞍。
不过陈凡也不是要去战斗,骑乘才是主要用途,何况战马马鞍的目的是为了方便作战,对于骑手和战马都不太友好,所以有些结构就可以去掉,重新做一只轻便马鞍出来就行。
对比这只马鞍,再结合记忆中对各种马鞍的印象,陈凡决定自己设计一款马鞍。
这一刻,兽医、屠宰、木工、裁缝、锻造等技能全部启用。小母马的身体结构、生理特点、木料材质、造型、缝制等等内容在他脑子里一一浮现。
片刻后,心里有了计较,便拿出一叠白纸画设计图。
铅笔在纸上飒飒作响,不一会儿,从鞍骨到整体的各个图案,都跃然纸上。
接下来,他便要将图纸变成实物。
一堆垃圾打包好,图纸塞进布袋,……看见布袋,陈凡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做一只鳄鱼皮背包,现在又泡汤了。
拎着东西出门,经过广播室的时候,发现张翠娥正在咬笔头。
可怜的孩子,慢慢写吧,想要成功,努力是必经的过程,除非有个好爹娘。
从后院出来,只有肖烈文和林远祥在前面说着话,多多和球球正在林远祥的指挥下进行训练,看见陈凡过来,它们立刻眼巴巴地望着他。
陈凡对着它们“嘬嘬”几声,“乖乖训练,回家给你们加餐。”
两条小狗立刻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连蹦带跳。
林远祥满脸古怪地看了一眼陈凡,“有时候真想推荐你去训练军犬,狗子太听你话了。”
肖烈文顿时吓了一跳,“可别!”
林远祥白了他一眼,“我就说说,真要推荐,也不是去训练军犬啊。”
不等肖烈文说话,陈凡便呵呵笑道,“您推荐我也不去,我养狗是消遣,真要一天到晚的和狗打交道,我可受不了。再说了,对驯狗我是一窍不通,还是不凑这个热闹的好。”
林远祥点点头,“这倒是。”
然后看向多多和球球,若有所思地说道,“倒是这两条狗,颇有做军犬的潜质。”
陈凡满脸无语,这是什么人呐?
肖烈文可不管两条狗,在他看来,只要不把陈凡现在弄走就行。
他看了看陈凡手里的一堆垃圾,“你这是去干嘛?”
陈凡转头说道,“哦,先把这个丢了,然后找点木材,做马鞍。”
肖烈文看着他,“那文章什么时候写?”
陈凡笑道,“这个您放心,写几篇文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还没有去采风画画费时间。”
肖烈文正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喊,“收信。陈老师是不是又写文章了啊?”
三人听到动静,立刻往门口走去。
下一秒邮递员的车便稳稳停在院子门口。
他看见陈凡三人过来,哈哈笑道,“陈老师你有一封信,杂志社寄来的,一看就是样刊,应该是你的文章被采用了吧。”
267.第267章 样刊和奖励
267.
看着走进院门的邮递员,陈凡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寄平信竟然没丢?
不过没丢是好事,重点是样刊。
邮递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率先掏出一个大信封,拿在手里晃了晃,笑道,“我干了半辈子邮递员,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样刊,尤其还是《江南文艺》,这可是咱们江南省首屈一指的大杂志社,不得了啊!”
判断是不是样刊很简单。样刊是用信封包裹着邮寄,而通过邮局销售的报刊,则是直接批量分发,邮递员对哪种报纸杂志、什么时候到货分发,心里都一清二楚。眼下并不是《江南文艺》到货的时间,却寄来了厚厚的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随便一摸就知道是3本杂志,不是样刊才怪。
直到这时,肖烈文和林远祥才反应过来。
肖烈文咬着自己的旱烟杆,赶紧摸身上,这才发现忘了带烟。
林远祥早已掏出自己兜里的飞马,抽出一支递了过去,笑容满面地说道,“辛苦辛苦,谢谢了啊。”
邮递员将信封递给陈凡,接过烟哈哈大笑,“这谢什么,陈老师是你们卢家湾的,也是我们南湖公社的人,我作为南湖人,也是引以为荣啊。”
陈凡接过信封,呵呵笑道,“客气了客气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样刊呢。”
肖烈文赶紧凑过来,“那你就打开看看啊。”
陈凡撕开封口,往外掏了掏。先掏出来的就是3本《江南文艺》杂志。
白色的底色,顶部是“江南文艺”四个大字,下面一条分割线,再往下,则是一副插画,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显得有点low,却尽显文艺类杂志的风采。
至少人家有个插画,其他好多杂志就是几个大字,别的啥也没有,这就叫文艺范。
三本杂志还没在手里焐热,就被肖烈文拿走,算上邮递员在内,三个人正好人手一份。
陈凡黑着脸,继续往外掏,里面还有个小信封。
将大信封折叠好塞进口袋,再拆小信封,往里一看,陈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第一眼就看见里面有好大一叠票证,具体是什么,要拿出来才知道。
不过这里有外人在,他不好直接拿,便抽出另外一张纸。
摊开一看,却是一封“稿件采用通知函”。
(79年的用稿通知单,当时已经恢复稿酬制度,所以这位作者获得稿费1元。)
陈凡仔细看了看通知函,略过其他无关紧要的细节不提,大致意思就是,他的投稿已经被采用,先邮寄3本样刊给他,欢迎继续投稿。
至于稿酬,鉴于“艺术服务于人民”的原则,钱没有,给予票证若干,表示鼓励。
陈凡眼睛狂眨,一边将通知函重新叠好塞进信封,一边心里直犯嘀咕。
我投稿《江南文艺》有票证补贴,那之前投给云湖日报,以及投给云湖日报前,南湖公社广播站和孤峰县广播站采用的几篇通讯稿,怎么没有票证呢?
……
“以单位名义发表的文章,由原单位给与表彰鼓励!”
送走邮递员,肖烈文趾高气扬地往里走,听到陈凡的问题,当即说道,“难道前几次你发表了文章,队里没有给伱发奖励吗?”
陈凡昂起头想了想,“好像有。”
肖烈文不开心了,“什么叫好像有?给你的每一份奖励,都是要从大队部的库房里面支出的好不好。你自己算算,搪瓷缸子、笔记本、钢笔,这些东西奖励完了,老杨还担心你东西重复了不实用,又给你奖了劳保鞋、水靴,还有一套衣服,有没有?”
陈凡不自觉地缩起脖子,“有。”
难道不应该是奖励双份的吗?地委日报真抠。
肖烈文,“那就是了嘛。”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杂志,脸上又挂起笑容,“唉,我跟你说啊,这个小说虽然是写的是咱们队里的故事,但是你没有明说,又不是用卢家湾或南湖公社名义发表的,这个文章发表,还要不要奖励,就需要等杨书记、张队长和叶队长回来,我们商量过之后,才能决定。”
陈凡眼珠微转,伸手将杂志拿回来,再伸手将林远祥手里的杂志也拿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回自己的布袋子里,咧着嘴笑道,“既然是以我个人名义发表的,跟队里没关系,那我肯定不能要奖励啊。那就这样,队长、林老伯,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找木料做马鞍了啊。”
“呔,站住!”
肖烈文顿时一声大喝,迅速拽住陈凡的袋子,满脸严肃地说道,“你是我们队里的一员,还是大队部的干部,生产队所有的兽医都归你管,……”
听到这话,陈凡有点懵,我什么时候成了兽医总管?首席兽医和兽医总管,有很大区别的好不好?
肖烈文口中不停,“总而言之,你的成功离不开大队部的培养,你的成就大队部也脸上有光,出了这么大的成绩,大队部必须要给与奖励!”
林远祥在一旁差点咬烂烟屁股,心里默默想着,果然还是环境造就人啊,当年敢在炮火里三进三出的肖蛮子,竟然也会说这种屁话?!
陈凡却不觉得是屁话,当即眼睛一亮,“什么奖励?”
肖烈文干咳一声,眨眨眼说道,“这个要等杨书记和张队长他们回来,再一起商量。”
陈凡脸上的笑容一收,“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田间地头采风,这时候乡亲们正在插秧,应该是最好写生的时候,我向领导保证,一定画出我们卢家湾社员们的劳动风采,向全云湖地区宣传我们卢家湾的集体劳动精神,展现我们卢家湾农业学大寨的丰硕成果。”
肖烈文满脸纠结地咂吧两下嘴,咬着烟杆头不放,手里拽着的布袋包也不放,直接问道,“你就说吧,怎么样才能留一本在大队部?”
开玩笑,卢家湾大队的人写的文章,上了江南省最好的文学杂志《江南文艺》(听邮递员说的),要是自己大队部里面都没有一本样刊,还不让人笑话死?!
样刊和书店里买来的书可不能比,那意义大不一样,书店里的书,人人都能买,样刊是人人都能有的么?
卢家湾丢不起那个人!
听到肖烈文的话,陈凡犹豫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别的奖励随意,我就想要一张牛皮。”
肖烈文顿时惊了,旱烟杆直接从嘴上掉落。
陈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烟杆,双手奉还,“队长,你的烟杆。”
肖烈文一把抓过去,没好气地瞪着他,“还一张牛皮?你真敢想啊!知道一张牛皮要多少钱么?4块4一斤,一张大水牛皮最重能有50斤,那就是220,写一篇文章就要两百多块,想钱想疯了吧?”
陈凡瞪大眼睛,“牛皮这么重的吗?”
肖烈文“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顿了一下,他又立刻摇头,“不对,是生产队就没有牛皮,别说卢家湾,南湖公社都没有,去年全国牛皮收购没达标,今年形式也不好,上级反复要求,必须要加强牛皮收购监管,坚决杜绝私下交易牛皮的行为,要是前几年,说不定还能给你凑一张牛皮,现在嘛,是真没有。”
陈凡看了看他,感觉不像是说假话,便沉吟两秒,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没有牛皮,马皮也行吧。”
肖烈文感觉火气再冲三丈,“牛皮没有,马皮也没有。”
还是林远祥看不过眼,憋着笑问道,“小陈,你要那么多皮子干嘛?”
陈凡转过身,苦着脸说道,“您看看我这个布袋子,都快让队长扯烂了,……”
肖烈文眼睛斜瞟着他,似乎在说,你小子想讹我?
陈凡却没看见他的脸色,继续对着林远祥说道,“我就是想自己做个皮包,顺便做两双皮鞋,还有皮手套什么的,要是能再多做两条皮带就更好。”
肖烈文顿时气结,“我不是给了你一双大头皮鞋了吗?”
陈凡很无辜地说道,“可那是羊毛的啊,只能冰天雪地的时候穿,这时候哪能穿羊毛大头皮鞋啊?”
肖烈文还要说话,林远祥摆摆手拦住他,咧嘴笑道,“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别的什么皮子吧,要不然,这本样刊就算你能抢过来,他也能给你偷走。”
听到这话,肖烈文也没了办法。
他看陈凡的脸色,似乎很有可能啊!
沉吟两秒,肖烈文商量着说道,“给你十张黄皮子怎么样?”
陈凡垮着脸,“队长,你就不怕那臭皮子把我熏得头晕脑胀,以后都写不了字?”
黄鼠狼皮?亏他想得出来。
倒不是说黄鼠狼皮不好,黄鼠狼的皮,不比羊皮差,但是怎么说呢,当你觉得黄鼠狼膈应的时候,天天背着黄鼠狼皮做的包,是不是更加膈应?
肖烈文见陈凡不同意,只能轻叹一声,“两张羊皮,同意就行,不同意拉倒。”
陈凡才不相信他会拉倒,当即毫不犹豫漫天要价,“五张。”
肖烈文顿时怒发冲冠,“最多3张。”